除卻七日一次,楚國正式的百官早朝。
魏黨和貴妃黨,都有自己私下議事的“小朝會”。
“小朝會”由黨首主持,各黨高層參與,主要用來商討各部事項。
當然,明面上肯定不能說是“朝會”,畢竟,魏黨和貴妃黨都是臣子,沒有君王。
叫“朝會”無異於謀逆。
魏黨文人居多,對內的“小朝會”,明面上叫做“橙園詩會”。
打着作詩品詞的名義,乾結黨議政的事情。
京城,橙園。
園中百花齊放,亭臺樓閣,錯落有致。
一處雅閣之中,魏黨大員相繼到齊。
黨首魏淳自不必說。
趙世材,陳錦玉等朝中重臣赫然在列。
有位魏黨同僚見了陳錦玉,道:“德章啊,你今天春風滿面啊,這是家裡又喜得貴子了?”
德章,陳錦玉的字。
面對同僚,陳錦玉大笑迴應。
他確實開心。
幾天前,他從“許謙公子”手裡,獲得了《大秦帝國:變法》的手稿。
回去後一刻不停,通宵苦讀。
通讀全篇,最終確定,此書極佳,內容渾若天成,必然能引起潛龍觀老天師的興趣。
可以說,他只用五千兩銀子,外加一個不重要的人情,就換得了保送太常寺卿的機會。這如何能壓得住嘴角?
最近幾天,他正找人抄錄手稿,封裝成冊——總不能給老天師看許謙的手稿吧?“許謙公子”才華確實不錯,但那一手字着實不敢恭維。
此書一旦裝訂完成,馬上送去潛龍觀!
事關前途,陳錦玉絲毫不敢耽擱。
“是啊德章,我看你今天面帶紅光,人都年輕了十歲。”
又有一位魏黨同僚跟着笑道。
陳錦玉迴應道:“哈哈,最近食療有效,確實老當益壯,見笑,見笑。”
塵埃落定之前,陳錦玉並不打算公開他獲得《大秦帝國:變法》的事情。
一來,事以密成,語以泄敗,成功前不能着急慶功,否則容易樂極生悲。
二來,陳錦玉打聽過了,許謙和他的筆名“愛潛水的小郎君”都不出名,壓根沒人聽過。既然如此,不如就讓“愛潛水的小郎君”繼續無名下去,最好能爲他一人所用。
如若多方競價,他陳錦玉未必能拿到最大的利益。
衆臣到齊,橙園詩會正式開始。
主持詩會的,並非魏相,而是由黨中官員輪流擔任。
“聽說雲廬書院新出了一首名篇,咱們便由此開始。”
“不會是那首‘贈楊正道’吧?”
“確是此詩。”
“寫得實在是好啊,那種盎然春意撲面而來。”
“是啊,只是作者許謙,是誰門下?這麼優秀的後輩,我怎麼從前沒有聽過?”
“看題目,自是楊大儒門下,這還用問?”
“哎,既然如此,劉師兄,許謙算是你的師弟吧?”
“是我孤陋寡聞了,老師的新徒如此厲害,我竟全然沒有聽說。看來是書院回得少了。”
會場討論熱烈,陳錦玉作壁上觀,全然不吭聲。
心中暗道:許謙我倒是見過,但你們萬一知道,這人不但擅長寫詩,更擅長小說,怕不是得嚇死。
趙世材眼看局面有些失控,不由得輕咳了幾聲。
橙園詩會,雖然是以詩開頭,但不是真讓他們來討論詩詞的。
“那日朝堂辯論,我趙世材被妖妃懟得啞口無言,我認了。但是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妖妃那邊憑什麼準備得如此充分?”
“《兵甲失竊案》我等準備多年,期間嚴謹保密,知道的人極少。除非有內鬼,將此事提前泄露給妖妃。不然,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趙世材的“內鬼之問”,讓詩會參與者們噤若寒蟬。
因爲魏黨官員們並不確定,這“內鬼”究竟是趙世材自己想出來的,還是有人借趙世材之口說出來的。
如果是前者,那倒還好,萬一是後者,恐怕日子就難過了。
“可有證據?”魏相看着趙世材。
趙世材連忙道:“回丞相,我已經派人查過張權一週內的行程,毫無異常。所以下官以爲,一定是有人提前向妖妃泄露了計劃,這才導致妖妃召張權等人入宮,提前商量對策。朝堂對峙,妖妃再借張權之口,摧毀我等的計劃。”
內鬼泄密,妖妃準備,完美應對,挫敗魏黨。
邏輯上毫無問題。
但魏淳仍然問:“可有證據?”
“沒有。”
魏淳訓斥道:“在座諸位,多年苦讀,誰不是一片忠心,拳拳報國?你沒有證據,不要亂說,寒了師兄弟的心。”
趙世材低頭認錯:“是我考慮不周。學生也是除妖心切。”
魏淳如泰山般巍峨不動:“別對我說。”
趙世材轉身面對衆人,拱手一拜,行大禮:“諸公,是趙某唐突了。”
底下衆人連連擺手,替趙世材開解。
說一些“趙師兄確實誠懇”“都怪妖妃太狡猾了”之類的話。
整個詩會其樂融融,闔家歡樂。
陳錦玉心道:好一個一唱一和,此事之後,趙世材怕是地位穩當,繼續充當魏相的左膀右臂,穩坐刑部侍郎之位。
……
“小高,幫我一把,我快頂不住了。”
“不幫,這種事情還親力親爲好一些。”
御廷司勇武營中,何書墨臉色漲紅,正在嘗試運用功法,將體內真氣收集起來,並控制它們按照功法的運行路徑做周天運轉。
經過連日苦修,他終於快完成體內真氣的第一個周天運行,從此擺脫凡人,踏入武道修行者之列。
只要這輪真氣能運行成功……
武道九品就拿下了!
高玥在何書墨身旁屏息凝神。
絲毫不敢過多打擾。
品級晉升的時刻,對於每一位修行者來說都十分關鍵。
出半點岔子,都容易功行錯路,走火入魔。
“這門樑怎麼歪了?去!”
唐智全的聲音在院外響起,一道激盪真氣隨之出現,撞在門樑之上,繼而如水波般擴散而來!
唐智全的真氣眨眼間波及院子。
何書墨孱弱真氣受到外來真氣影響,頓時消散大半,晉升之勢,戛然而止。
此刻,他只覺經脈刺痛,血流逆行,繼而嘴裡一甜,嚐到了血腥味。
高玥見此,一掌真氣拍在何書墨背後,幫他穩住傷勢。
“他故意的。”
高玥低聲說。
何書墨咧嘴,露出一排紅色牙齒:“我知道。”
“你別衝動。我幫你穩定真氣,大不了休養幾天再突破九品。”
“嗯,君子報仇,三天不晚。”
高玥感到詫異,她還以爲何書墨一定會衝動來着。
不過她馬上意識到不對:“三天?爲什麼是三天?不是十年嗎?”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