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恨的看着孟良晟,孟良晟也滿眼譏誚的回看她,兩個人一瞬間陷入了沉默。
忽然,孟良晟低不可聞的笑了一聲,眼角的笑痕帶着濃重的嘲諷。
“李芳華,你這樣急不可耐的叫我過來,是不是爲了掩飾你過去做過的醜事?”
聞言,李芳華心裡咯噔一聲,不過她又轉念想,事情過了二十多年,宋如眉那個賤人也死在了監獄裡,這個秘密永遠都沒人知道,他怎麼會知道?
“孟良晟,我看你是糊塗了吧,我只不過是想問問和冷氏合作的細節而已。”
她故作輕鬆,可臉上那一閃而逝的慌亂卻讓孟良晟逮了個正着,他眸光一閃,淡淡笑道,“你不承認沒關係,這事並不牽扯我,不過我相信,冷辰希可不會和你善罷甘休!”
“你以爲我會怕他?”
“怕不怕的你心裡最清楚,李芳華,人做的孽太多,總有一天會還的!”
李芳華的心裡忽然一陣又一陣的害怕,從頭頂涼到腳底,後背全是冷汗,她死死的握着雙拳,牙齒都咬的咯咯直響。
她確定,那些事孟良晟一定是知道的,既然知道了,她也不必躲躲藏藏,大不了魚死網破。
“孟良晟,別以爲你這麼說我就會怕了你,你以爲你掌握了孟氏,你做夢,別忘了,你只是個私生子!私生子!等到你爸爸百年之後,孟氏還會落到寒琛手裡,到時候,我一定會讓你滾出孟家!滾出我的視線!”
***
“爸,我承認,這件事是我的錯,是我辜負了司漫,如果你要懲罰我,我絕沒有半句怨言。”
茶室內,孟名嚴和孟寒琛兩父子相對而坐,待孟寒琛說完這句話,孟名嚴的手微微一頓,他低頭看着杯中淡淡的茶水,微微垂下去的眼瞼掩蓋住了所有的悲痛。
這樣的動作定格了許久,孟名嚴一動不動,猶如雕塑,孟寒琛看着父親的動作,也一直不言不語。
忽然,孟名嚴淡然一笑,他放下手裡的杯子,擡頭看着兒子,聲音異常沉重,“你以爲你一句辜負了司漫就能了事麼?呵呵,我養了你三十年,寵你寵的沒邊,我也養了良晟三十年,卻對他視而不見,可是你們兩兄弟,在面對心愛女人的表現卻讓我大跌眼鏡,我有時在想,若是當初把你對的寵愛分給良晟一點點,如今我可能也不會這樣心痛。”
孟寒琛低着頭,看着喬木桌上細細的紋路,雖然父親責備的話語響在耳邊,可是他卻似什麼都聽不見一樣。
那細密的紋路慢慢交織融會,竟然形成了他心中所想之人的面容。
她微笑着,露出了兩顆潔白嬌俏的小虎牙,可愛至極。
他慢慢擡起頭,看着孟名嚴失望的眼睛,淡淡說道,“爸,大哥的確比我有城府,孟家這樣的大家大業,需要他這樣的人來領導管理,若是你選他做你的接班人,我絕不會說個不字!”
孟名嚴蒼老的聲音寒冷入骨,“寒琛,到底是我失算了,你爲了江若彤,難道連孟氏的基業都不要了麼?我的兩個兒子,都爲着一個女人癡心,我看,我孟家祖輩創下的基業,遲早要毀在這個禍水手裡!”
“爸,江若彤我這輩子是放不下了,不過這不是她的錯,是你兒子一直纏着她,心裡放不下她!所以,你若是有氣,一切衝着我來!”
孟名嚴冷笑一聲,“你小子,過去不見你爲什麼女人着急,現在爲着這樣一個殘花敗柳,倒是肯低頭了。不過,寒琛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兒子,就算我怎麼生氣,我也絕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
孟寒琛胸口忽然一緊,雖然孟名嚴已經年邁,昔日所形成的勢力也在慢慢瓦解,可若是想無聲無息的讓一個人消失,對他來說還是輕而易舉的。
“爸,我知道我錯了,我保證,司家那邊我會解釋,我儘量讓此事無聲無息的解決,日後也絕不會讓你和媽爲着我的事操心!”
孟名嚴擺擺手,“你做的保證沒有一點實際意義,你的脾氣我還不知道麼,只要你心裡還有那個女人一天,你就沒準做出什麼過格的事來。”
“爸……”
“其實,我有時也後悔,兩年前你們離婚時,你對她那麼捨不得,我就該採取一些措施,可我卻偏偏沒有,不過現在說這些也來不及了,寒琛,你若是想讓江若彤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也不是不可以,現在,你立刻和司漫結婚,要不然,爲了維持孟家的安定,我不介意採取一些特殊手段。”
孟寒琛心底冷笑。
孟家何曾安定過!
他從小到大,就是在爾虞我詐中成長,若不是遇到江若彤,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理解生死相依,至死不渝是怎麼回事!
但自唐古說父親已有立下遺囑的打算,他便讓人在暗中調查,他發現父親患病已久,雖然不知是什麼病,但身爲子女,決不能在這個時候刺激他。
於是,孟寒琛只能低着聲說,“爸,是我,一直單方面的纏着江若彤,這件事是我的不對,所以,請您別爲難她,好嗎?”
“你的不對?呵呵,寒琛,你當你爸老了糊塗了嗎?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江若彤是鐵了心的要和你斷絕往來,對你視而不見,你還會低三下四的貼過去麼?”
孟寒琛無言以對,因爲父親說的的確是真的。
她每每說要和自己斷的乾淨徹底,可每次自己出事,她又是第一個站出來保護自己的人。
她越是如此,他越是放不下,她說要遠離,他就忍不住的要靠近她,佔有她!
孟名嚴慢慢站起來,“寒琛,若果你答應我的條件,那麼這個月末就和司漫結婚,如果你不答應,你就等着讓江若彤消失吧!你別想帶着她遠走高飛,你應該知道,想要找到你們,對我來說不費吹灰之力。”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待他即將走到門口時,身後忽然響起孟寒琛的聲音。
“爸,我答應!”
孟名嚴略有些吃驚的回過身,他真沒想到,寒琛這樣倔強的性子竟會答應的這樣爽快。
男人站起身,雙臂撐在桌面上,低着頭,咬緊牙關,重重的重複道,“爸,我答應你,我娶司漫!”
孟名嚴蒼老嚴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好,這纔是我孟名嚴的兒子,不過寒琛,你可不說反悔,說了要娶司漫就一定要娶,若是你再左右搖擺不定,司家那頭我可再壓不住了!還有,江若彤那邊你要儘早整理好,以後你和司漫結了婚,總不能心裡想着別人,委屈了你的新婚妻子。”
這番話剛說完,孟寒琛便倏然擡頭,“爸,你的整理是什麼意思?”
“我聽說冷辰希不日就要娶江若彤過門,到時候你可不能給我鬧什麼幺蛾子!等江若彤嫁給了別人,你也結了婚,你和司漫就給我移民到國外去。”
“爸,你想的還真周全,你這樣,是想讓我和江若彤斷的乾淨徹底呀!”
孟名嚴眉目一冷,“寒琛,你還這樣年輕,相貌堂堂事業有成,你該知道,在這個圈子裡,女人有兩個作用,一是當作牀板解決生理需要,二是你向上爬的天梯!你何必把一個沒有實際作用的女人看的這樣重呢?”
孟寒琛心底冷笑,他緩緩走到父親身邊,看着已經年老的父親,縱然心裡再不忍,說話也不免難聽起來……
“爸,既然你這樣說,江若彤也曾是我向上爬的天梯,可一夜之間,她就從天梯變成了一無是處的廢物,司漫也有可能重蹈她的覆轍,到時候,我該怎麼辦?”
他沉了口氣,繼續說到,“爸,孟氏已經做的足夠好足夠大,難道咱們非要靠着女人來振興家業麼?”
孟名嚴微微垂了眼瞼。
他心裡最清楚,讓寒琛和司漫儘快完婚,並非是全爲孟氏考慮。
良晟被寒琛壓制了三十年,待他與世長辭之後,孟良晟定然會想方設法將寒琛除去。
不管怎麼說,他養了這個孩子三十年,畢竟有些感情。
若是寒琛有了司家的支持,良晟不看僧面看佛面,怎樣都不會將事情做絕。
“寒琛,你別怪爸爸,爸爸也是爲了你的前途着想,我想爲你選擇一條簡單又獲利最大的道路而已。”
“爸,你這樣安排當真是爲了我好麼,你有沒有爲我想過,和你一個不愛的女人一起生活,我會生不如死,就算撇開這個不說,司家背景雄厚,又和你有心結,我和司漫結了婚,你就不怕我在司家擡不起頭來,處處招司漢年的折辱麼?”
“司漢年就算再怎麼看不上你,也要看着司漫的面子,寒琛,你也不必想的那麼遠,你和司漫一結婚就會去美國定居,到時候,司漢年的胳膊再長也伸不過去。”
孟名嚴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之後,輕聲嘆息了一下,“寒琛,不要怪爸爸逼你,虎毒不食死,我做的再過分,也全是爲了你好。”
說完,他慢慢的轉過身,拉開包廂的門走了出去。
聽到關門的聲音,孟寒琛的臉忽然露出一個狠戾肅殺的笑意。
好個司漫!
在自己身邊躺了兩年,勾引也勾引了,取悅也取悅了,自己都沒碰她一下,這都無法讓她放棄自己。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又如此好的耐性和韌勁。
兩年來,李芳華一直盯着她的肚子,可是即便她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父母都沒有將她放棄。
其實,這兩年雖然對她不曾有過喜歡,可卻對她多少有些愧疚,畢竟她的青春年華都耗費在在了自己身上。
但是,司漫終究是不懂男人的心,即便自己對她有愧疚有同情,也只是因爲覺得虧欠於她,這種薄弱的感覺,風都吹的散,更別說她想方設法的通過父母對他逼婚!
司漫,既然你一心一意想要嫁給我,也好,那我就娶!
這世上的聯姻比比皆是,幸福的卻少之又少,你想往火坑裡跳,我不攔你,左右不過是毀了你罷了……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