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更何況,那不過是小女孩的把戲,當時許了什麼願,我早就忘了。”
男人一條腿隨意屈起,另一條腿支在身前,手臂懶散的搭在上頭。
他看着她的目光看似冷漠,但仔細望去,那冷漠的眼底卻有一抹揉碎的溫柔。
“也好,過去的事咱們不說,那咱們就說說現在吧。”
“現在?”江若彤挑了挑眉,“現在有什麼可說的?”
“現在可以說的實在是太多了,例如,咱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
江若彤下意識的聯想到了上次的事兒,她臉色一紅,咬了咬脣,“我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孟寒琛微微一笑,“好,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就說的直接一點,你是把我當成是你的前夫,還是冷辰希之外的情夫,亦或是隻是一夜的伴侶呢?”
“我……我都說了,上次只是個意外,再說,這事也不能全怪我呀,你和我那啥,也是你自己願意的……”
男人淡淡一笑,緩緩起身,款步走到她面前,江若彤低着頭,壓根不敢擡頭看,那一身菸草的香氣讓她莫名的慌亂,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男人卻逼近一步……她還想後退,可是腳後跟卻已經碰到了牆面。
無奈之下,她只能慢慢的擡起頭,當觸及他那雙憂鬱又痛苦的雙眼時,她的心還是狠狠地抽疼了。
他面容憔悴,雙眼凹陷,眼底全是血絲,蒼白的嘴脣上有幾道眼紅的裂痕,頭髮亂糟糟的,他這是在做什麼?自虐麼?
孟寒琛陡然摟住她,江若彤嚇了一跳,剛想反抗,耳邊卻傳來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妞,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行麼?”
她一下子僵在那裡,無論她多麼狠心,無論下了多大的決心,她都無法對這樣的孟寒琛置之不理。
身爲女人,她承認,她有很多性格上的缺陷,她無法對心愛的男人說不,更無法做出讓他受傷難過的事。
終是意識到了他的反常,她輕輕拍拍他的後背,溫柔的問,“到底怎麼了?”
“我爸他……不行了……”
聞言,江若彤渾身一僵。
過去的種種,實在讓她無法對孟名嚴病危的消息泛起一絲絲悲痛,可是,面對孟寒琛的悲痛,她卻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她緩緩推開她,聲音淡然又平緩,“你身上溼透了,我去拿件衣服給你換上,要不然會感冒。”
說完,她旋身走進浴室,自己換了乾淨的衣服,拿了件浴袍和吹風機重新走出來。
“把衣服換下來吧。”
她將浴袍遞過去,孟寒琛聽話的將衣服換上,把溼漉漉的襯衫和褲子扔在一邊。
江若彤不聲不響的把溼衣服晾在窗邊。
外頭的雷雨已經變小了,可卻起了風,窗邊的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響,細密的雨絲隨風打在窗上,她眯了眯眼,看向天際的烏雲。
即便孟名嚴留給自己的記憶全是傷痛和不堪,但他卻是孟寒琛的父親,他即將離世,她的心裡也難免有些悲涼。
想一想,孟名嚴精明瞭一生,強勢了一生,可是就算再精明再強勢的人,也免不了一死,若是他還有點良心,在生命即將終結之時,會不會回想一下自己曾做過的虧心事,會不會感慨這一生做錯的壞事太多,讓他正在盛年之時就要撒手人寰。
嘆了口氣,江若彤轉身走到牀邊,給電吹風插上電源,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坐吧,給你把頭髮吹乾。”
她的話,孟寒琛向來是不會違背的,男人走到她身邊,想一隻受傷的小動物似的將頭枕在她的腿上。
江若彤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他這個姿勢讓自己怎麼吹啊?
但想想他此刻的心境,她再沒說什麼。
她輕輕撩開他的中長的頭髮,一點點的吹乾。
從上面看下去,他側臉的輪廓精緻完美,手指在他的發間撥弄着,當她看到他額頭那條小傷疤時,心裡隱藏的情緒終於一點一點的被撥開。
兩年前,自己一時的憤怒,當真讓他破了相,那時候他說讓自己對他負責,可是……
江若彤搖了搖頭,越是往下想,心裡就越堵得慌。
男人的餘光掠過她略微失神的臉,她還是一如從前,那麼漂亮,那麼優雅,他只要這樣看着她,心裡就覺得異常溫暖。
在醫院時,看到父親一天比一天不行,看着他的生命一點一點的被剝離身體,他覺得自己的精神世界都要崩塌了。
他並不是沒見過有人在他面前慢慢死去,但是這一次,是他的父親!
每一天,他的心都揪着,生怕下一秒孟名嚴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停止呼吸,生怕父親的眼睛再也張不開了。
神經緊緊的繃着,他覺得自己就快要瘋了!
所以,他想看看她,和她說說話,哪怕就是一句,他心裡也會覺得舒坦。
眼神一掃,所及之處,是她放到地上的購物袋,他胸口頓感沉悶,她是真的要嫁給冷辰希麼?若是那樣,她以後就再也不屬於自己了!
讓他眼睜睜的看着她成爲別人的新娘,他能做到麼?不!
這麼一想,他陡然坐起來,伸手一拉,就把她拽到了自己懷裡,緊緊的摟住。
她手裡的電吹風掉在地上,睡衣微大的領口被他弄的變了形,她趕緊收緊領口,錯愕的擡頭看他,“你發瘋了?”
他聞着她好聞的體香,低聲輕語,“彤彤,你就這麼忍心,能丟下我嫁給冷辰希?”
他的聲音中,透着無限的柔軟和柔情,還有那麼一點點委屈,江若彤別過臉去,聲音出奇的冷靜,“寒琛,該說的話我都說盡了,咱們就這麼算了吧,好嗎?”
男人受不了她這樣的漠視,用力扳過她的小臉兒,“你真的這麼想?”
“嗯!”
“說謊!我不信!”他的聲音陡然揚高,江若彤看着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轉過眼不看他。
“彤彤,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孟氏沒有我的一席之地,外邊的公司也小的可憐,我已經不是過去的孟二爺了,出門的時候,也只是個無名小卒,說起來,這些都是你害的,難道你就真的要撇下我另尋高枝麼?”
他的語氣帶着委屈和懇求,江若彤的心瞬間化成了一灘水,但是轉眼間,她又覺得很害怕。
可以說,孟寒琛掌握了她性格上的弱點。
若是他跟自己來硬的她不害怕,她最怕他委曲求全的樣子。
自己的心會一點一點的放棄抵抗,好不容易壘起來厚實堡壘說不定哪天就在他溫言軟語之下土崩瓦解了。
“寒琛,我知道,伯父病重對你打擊很大,你現在的心情肯定不好,不過就算你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拿我當調劑品是不是?我們已經離婚了,我也要有屬於我自己的生活,我也要再婚生子,也要尋找幸福,既然咱們從這裡開始,那就在這裡結束吧!好麼?”
說完,江若彤深深的嘆了口氣,可她的這口氣還沒呼出去,嘴脣就被男人死死噙住。
他霸道的侵入,掠奪,強勢的吻帶着不滿的情緒,來回在她的脣齒之間肆虐,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
她被他吻的暈頭轉向,柔軟的四肢不停的反抗推拒,可她的身體早被男人瞭若指掌,他能翻手爲雲覆手爲雨,能夠帶她上天入地……
她沒出息的承認,她被他簡簡單單的一個吻弄的渾身軟,她以爲她拒絕了,但是,她的拒絕在別人眼裡,也許早已被看成了是一種迎合。
腳趾到頭頂,就連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戰慄着,而他的吻也不再侷限於脣齒之間,耳際,膊頸,鎖骨……他一路向下,慢慢侵佔調逗……
莊園之外,冷辰希坐在車裡,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那扇掛着風鈴的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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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彤走的倉促,忘了一件首飾,他本想送給她,到了她家樓下,卻發現她已經上了孟寒琛的車。
忽然,他的拳頭重重的落在方向盤上。
只要他一想孟寒琛正在和自己未來的妻子做那檔子事,他就渾身冒火。
他推開門,氣沖沖的衝進莊園的大門,卻被保安攔住。
這裡的賓客都有特殊標牌,但凡能進入此莊園的,都是與秦沛熟識或有來往的人。
冷辰希一拳頭揍在保安臉上,大步衝進了那幢兩層的別墅。
保安倒在地上,眼冒金星,鼻血直流,爬着回到屋裡,拿起對講機向隊長彙報了情況……
很快,一隊保安被集結起來,朝着冷辰希的方向奔去。
冷辰希不管不顧的衝到門口,剛要敲門,手卻停在了半空中!
如果他現在衝進去,那麼,他和江若彤,就真的結束了!
思量了許久,冷辰希終是放下了手……
也許,從開始到現在,他從沒擁有過江若彤的心,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日後不會打動她,可若是現在衝進去,她會難堪會愧疚,到最後,也只能選擇悔婚。
他看着那扇顏色暗沉的大門,心裡忽然異常黯然。
僅僅是一道門,他卻沒有勇氣進去。
不過他並不覺得自己窩囊,因爲他愛她,所以才能容忍。
他可以衝進去揍孟寒琛一頓,大罵他勾引他的未婚妻,可是卻不能不考慮江若彤的感受。
這時,幾個保安跑了過來,爲首的隊長一見冷辰希氣度不凡,十分禮貌的說,“先生,您不能進入莊園,還請離開。”
冷辰希低垂眼瞼,兀自自嘲的笑了,他不置一語,默默的轉了身,朝着莊園的大門走去。
上車時,他的衣服已經是半溼了,他並沒有離去,只是一直坐在車上,打開天窗,一根接一根的抽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