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彤說着說着,就覺得一股溼熱從眼底慢慢涌出,她用力隱忍,可卻終究沒能如願……
看着她的眼淚,冷辰希心裡說不上是什麼味了。
如果這樣深愛,當初爲何要選擇離開?
如果真如她自己所說,她對孟寒琛無法忘懷,那麼如今回來,她爲什麼寧願去工地搬磚也不去找他?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是,是真的。”江若彤的聲音很低,帶着一種無奈的蒼涼,冷辰希慢慢抓住她的手,溫柔的衝着她笑,“既然你始終沒去找他,就說明這一生你們終究是有緣無份的。“
江若彤先是一愣,隨後有些吃驚的看着他,冷辰希這話什麼意思?難道她這樣說還不能讓他退去麼?
“只要你不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就有追求你的權利,反正你就在我身邊,近水樓臺先得月,我這樣一個大帥哥成天在你面前晃,我就不信你不動心!”
江若彤怔然的看着他,輕聲問,“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
“你爲什麼會喜歡我?我不漂亮,沒有好的家世,就算以後咱們真的在一起,把我這樣的人帶出去也只會讓你丟人而已,最重要的,是咱們沒有任何感情基礎,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執着?”
冷辰希低頭想了一會兒纔回答,“我也不知道。”
“什麼?”
他 嬉皮笑臉的湊過去,“別這麼驚訝,我真的不知道,你說你,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我爲什麼會喜歡你呢?剛纔我仔細想了一番,可能這就是滷水點豆腐, 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你看,諸葛亮,帥吧,可他的老婆確實天下出了名的醜婦嫫母,所以,可能是上蒼妒忌我擁有一張顛倒衆生的臉,所以纔會懲罰我喜歡上醜女 人……”
“你!自戀狂!”江若彤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現在已經敢正面調侃他了。
冷辰希衝他一笑,像是摸孩子一樣摸了摸她的頭,“我到底是不是自戀狂,你還要多瞭解,不過眼下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在等着你,剛纔我出來的太急,燕窩都沒吃呢,這麼半天了,估計是涼了,你是不是該去給我熱熱……”
江若彤恍然嚇了一跳,“哎呀,你怎麼不早說,要是被別人看見了,又該議論我了。”
一聽這話,冷辰希頓時冷了一張臉,說話的口氣也帶了許多匪氣,“以後你是我罩的,誰要是敢說你半個不字,就是和我冷辰希過不去!”
土匪!流氓!強搶民女!
江若彤一下子把他和這三個詞聯繫到了一起,不過,她還是被他逗的破涕爲笑。
“誰用你罩了,省省吧。”
她聲音柔美,因爲連日勞累帶着一絲絲讓人心疼的沙啞,長長的睫毛就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一顫一顫的,勾的他心裡直癢癢。
他抑制不住心裡的蠢動,低頭想去親她的額頭,她快速閃開,伸手去推他,“你幹什麼呀?”
“親你呀。”
“你怎麼這麼不知羞,這是大街上,多少人看着呢,再說,誰讓你親了!”江若彤小臉通紅,狠狠的瞪他一眼。
冷辰希十分不要臉的再次湊過去,“怕什麼,誰那麼無聊,看兩口子親熱,你人都是我的了,讓我親一下唄,早親是親,晚親也是親,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做夢去吧……”江若彤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擰了一下,不算重,但冷辰希卻裝出一副很疼的模樣,故意逗她笑。
她咯咯的笑出了聲,可這爽朗的笑聲卻又陡然頓住。
她在幹什麼?
幾個小時之前,她還和方管家信誓旦旦的說不會和冷辰希有交集,可是現在她在做什麼?像個蕩婦一樣和他打情罵俏!
她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她轉身向着別墅走去,腳步有些慌張,“冷少爺,我先去工作了。”
冷辰希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忽然開口叫她,“你還記得你過去是什麼樣子麼?”
她微微一怔,肩膀慢慢的瑟縮下去,“記得,可是我卻不敢想起。”
過去的記憶帶着太多疼痛,她只藏在角落,只等它慢慢枯萎,直到消失殆盡。
“爲什麼不敢想,你過去很好,走到哪裡都是擡頭挺胸,你不懼怕任何人,任何事,甚至那些閒言碎語也不會傷害你半分,做回過去的你吧……”
江若彤怔愣了好一會兒,待他回過神來時,見冷辰希已經站在了她身邊,把她的手攥在掌心裡,“走吧,跟着我,擡頭挺胸的走進去,記住,你不欠任何人的,所以,你不必這樣唯唯諾諾,畏畏縮縮!“
她輕輕一笑,跟着他的步伐慢慢走進別墅,腳步緩慢,卻異常堅定。
冷辰希看到她雖然還把頭低着,可是卻已經挺直了脊背,他心裡高興,卻又覺得惶惶不安,若是她還是過去的她,她還願意留在自己身邊麼?
當江若彤從孟寒琛的眼前經過時,他的心裡忽然涌起一抹不安,雖然她的臉被半長的頭髮遮着,可她修長的身材,優雅的步履,就連那露出來的尖尖的下顎,都和江若彤驚人的相似。
他用力的看着她,似是要透過她的靈魂將她看穿一樣,直到他看見她小腿後側很多的細小傷口時,他才沉了口氣。
這個女子不是江若彤,江若彤的腿很漂亮,又白又長,光滑細膩,她很愛護她那一雙長腿,又怎會落下一絲傷痕。
直到他們的人影消失不見,司漫才把抻的老長的脖子收回來,她一邊揉着脖子一邊抱怨,“小舅舅也真是的,說話那麼小聲,後來的一句話都沒聽着。不過現在的打工妹手段真夠毒的,能把我小舅舅那樣的人迷的神魂顛倒。”
“女人讓男人着迷未必要使出什麼手段。”孟寒琛手裡的方向盤一轉,朝着司家駛去。
司漫好奇的看着他,“寒琛,那我能讓你着迷麼?”
男人淡然一笑,眼底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肅冷,“男女之間的關係未必是互相迷戀才最好,像咱們這樣,挺好。”
司漫的眼眸不由得一暗,原本激動的心情也隨之冷卻下來。
她從小就對他無法自拔,迷戀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她對他的癡,可是他卻說男女之間未必迷戀纔是最好,那自己,在他心中是不是一絲絲的分量都沒有呢?
車子到了司家,司漫讓孟寒琛進去坐坐,孟寒琛卻說有事,掉頭而去,冷喬雅聽見外頭車子的動靜便迎了出來,卻看見孟寒琛的車尾在門口消失。
她走到女兒身邊問,“寒琛怎麼走的這麼急,怎麼沒進去坐坐,你爸爸可是很久沒見這個準女婿了,想和他聊聊你們的婚禮該如何操辦呢?”
司漫咬了咬脣,嘴角勾起一抹勉強的笑,小聲解釋,“媽,寒琛公司裡的事情多,婚禮的事他說全權由我做主。”
冷喬雅挑了挑眉,聲音帶着不滿,“他的公司纔多大,用得着這麼拼命麼?寒琛也真是不懂事,結婚這麼大的事也不伸把手,好聽點是由着你,說不好聽的,就是不在乎!”
她說完,忽然看到女兒慢慢垮下來的臉,她立刻調轉話鋒,眯着眼睛笑起來,“不過話說回來,寒琛的話也不是沒道理,他們這大男人操辦婚事只會礙手礙腳,這種事還得女人來做。走吧,跟我們說說今天看房子看的如何……”
司漫笑的勉強,跟着母親走進去。
司漢年見女兒自己進門,一張臉頓時猶如冷鑄,若不是冷喬雅一再給他使眼色,恐怕他早就把撒氣的電話打到孟家去了……
孟寒琛並沒去公司,而是開車直奔闌珊別墅。
他按開別墅的電子鎖,將車子緩慢的行駛進去。
這裡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他都沒動過,從大門行駛到別墅門口的這條路,他讓人在路邊種了粉紅色的梅花。
他記得,在農家山莊時,她曾說若是每天清晨醒來,能看見這麼一大片粉紅色的梅花,得多愜意呢。
所以,他特意去問了秦沛,軟硬兼施,硬是把改良梅花的方法從他嘴裡扣了出來。可是那段日子,他內憂外患,騰不出時間來種植這些梅花樹,可待他從勞教所裡出來,聽見的卻是她要嫁給大哥的消息。後來,他想這些種子閒着也是閒着,就讓人種在這裡……
秦沛說粉紅色的梅花若想種植極其不易,可他卻沒廢什麼心思,這些梅樹卻長的很好。
想必,它們還是有些緣分的……
孟寒琛沉了口氣,怎麼無緣無故想起了這些,許是看見那個與江若彤有些相似的打工妹纔會如此。
他將車子停到門口,下車時剛好看見劉媽從裡頭出來。
劉媽恭謹的喚了聲少爺,孟寒琛只嗯了一聲便擡步走進去。
劉媽看了看他的背影,哀嘆了一聲。
這兩年,二少變得越來越少言寡語,若說不是因爲對江小姐用情至深,哪至於如此呢?
而且,兩年過去了,二少都沒讓任何女人住進這闌珊別墅,還將裡頭的東西保持的和原來一模一樣,並命她每個星期來打掃一次,他即便不說,劉媽也看得出,江小姐一直在他心裡,半點沒走開過。
孟寒琛坐在沙發上,慵懶的將身體陷入靠背裡,他閉著雙眼,眼前似乎有一個女人在晃,她的虛影一點一點的放大,慢慢變得清晰,他看清了她的臉,是江若彤。
她在衝着自己微笑,她光着腳在客廳的地毯上小跑着,手裡拿着一個毛線球和謙謙逗着玩,看見他時,她俏皮的笑了一下,跟他揮手,“孟二爺,我說你杵在那幹什麼呢?快給謙謙放洗澡水!”
他猛地睜開眼睛,一切的美好猶如肥皂泡一樣瞬間爆裂,消失的無影無蹤。
男人驟然抄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的扔到牆上。
啪!
清脆的碎裂聲在安靜的別墅裡顯得刺耳異常。
“江若彤,你他媽怎麼就這麼陰魂不散,爲什麼不從我的世界裡走出去,爲什麼非要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