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自己的單肩包裡掏出一把鑰匙,在陸寧成的面前晃了晃,拔出了陸寧成留在門裡的鑰匙,用自己手裡的那一把,輕巧的打開公寓的門。
陸寧成的臉上帶着驚訝,等到公寓的門被推開,他的嘴巴張大到幾乎能夠吞下一枚雞蛋了。
暮秋打開了公寓的燈,燈光柔和,鋪在整潔的房間裡。這裡的一切都整潔到讓人難以置信,擺設重新規劃了,比原來多了更多的藝術性,看上去更加的賞心悅目。
陸寧成瞪大了眼睛,好久才說,“這……這都是你做的?”
“你在醫院裡住了那麼久,如果我不幫你收拾的話,這裡真的就成豬圈了。”暮秋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掃了一眼公寓的門,“我幫你換了門鎖,這個門鎖的安全性要很好。”
陸寧成壓低了眉毛,手掌拂過懶人沙發,四處張望着,許久才說,“這個擺設的方法,是你設計的?”
“我專業的一部分。”暮秋聳了聳肩,攤掌說,“怎麼樣?你原來的擺設太沒有條理性了。這樣看上去會舒服很多。”
“你自己做的?”陸寧成還是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
暮秋拍了拍厚重的書架說,“這東西,三個我也搬不動。我僱了兩個人,和我一起,我不告訴你,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可是你看上去似乎沒有多少驚訝?”
陸寧成垂着頭,淡淡的笑了笑,輕聲說,“爲什麼爲我做這些。”
“你拜託我的。”暮秋倚着書櫃,凝視着陸寧成說,“記得麼?你拜託我幫你收拾這裡。我不想你從冰冷的醫院出來,繼續在雜亂的房間裡生活,你是爲我受的傷,記得嗎?”
陸寧成抿着脣輕笑着。頓了片刻,他忽然抱住了暮秋。雙臂用力,似乎幾乎要把暮秋的身子揉進自己的胸膛裡面。
暮秋有些尷尬,扯了扯嘴角說,“寧成,你幹嘛?”
陸寧成沒有回答,他只是緊緊的抱着她。許久之後,他在她的後背上輕緩的拍了拍,鬆開了她,他的嘴角上又重新帶上了屬於他的笑容,說,“你做這種事,會更加堅定我要娶你做老婆的念頭了。”
暮秋笑了笑說,“你這個冷笑話不太好笑。”但暮秋感覺的到他眸子裡的真誠,她有些尷尬,逃兵一般的遊離開自己的目光,尷尬的開口說,“既然驚喜已經過了,那我也該走了,回去晚了,陳姨會擔心。”
陸寧成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他沒有理由,也沒有辦法讓暮秋留下來,無論如何,現在的暮秋還是他的大嫂。
陸寧成送暮秋走出公寓,這裡經過的計程車很多,而且大部分是空車。陸寧成叫了計程車,爲暮秋拉開了車門,好像一箇中世紀的紳士。
“再見,晚安。”暮秋對陸寧成說着,上車,在車子開走之前,向着陸寧成揮手。
計程車發動,引擎神沉悶。陸寧成的影子在車後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暮秋回到錦園的時候,已經夜深。但陳姨還沒有睡,她一直等到暮秋回來,有些擔心的問她爲什麼這麼晚回來。
暮秋隨意的編造了一個理由,轉身走進浴室。洗完澡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到房間的時候,清黎已經睡熟。牀頭燈沒有熄滅,柔和的燈光落在她有些稚嫩的臉頰上。
牀頭櫃上還放着一本沒有看完的言情小說。暮秋輕手輕腳的走近牀頭櫃,把小說合上,熄滅了牀頭燈,小心翼翼的鑽進被窩,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清黎。
“家姐,你回來了。”清黎有些喃喃自語,半夢半醒的說。
暮秋輕緩的拍打着她的後背,輕緩的說,“是,我回來了,你接着睡吧。”在輕緩的拍打下,清黎又陷入睡夢之中。
……
餐廳。是法式的,這裡的套餐有些肥膩,讓暮秋有些厭煩。
但更讓暮秋厭煩的,是她面前的男人。怎麼形容呢,大概可以概括爲四個字,肥頭大耳。像是豬八戒的近親,雖然舉止像個紳士,穿的是阿瑪尼的外衣,但臉頰和體型都讓暮秋不適。
暮秋端着高腳酒杯,努力的讓自己的嘴角帶着笑意。
“cheers!”
肥頭大耳的男人叫沈凌宇,是陳婉之特意安排的。
沈凌宇揚了揚酒杯,欠了欠身子,靠近暮秋說,“虞小姐,雖然我們是在演戲,但你的笑容也太僵硬了吧?難道你面對的是一具屍體麼?”
他的話和神情配合的恰到好處,達到喜劇的氣氛,讓暮秋不禁真的莞爾。她笑了笑說,“你和陳婉之是朋友嘛?”
“不是。”沈凌宇搖了搖頭說,“我們是僱傭關係,我是被僱傭的,不過能夠和一個美女約會,還能夠拿到錢,這簡直像是做夢。”他笑說着,喝了一口酒。
暮秋呼了一口氣,難以掩飾心裡的緊張。她的口袋裡,裝着事先準備好臺詞稿子,她已經被了很多次,但還擔心會出紕漏。
“虞小姐,我們待會要演戲給誰看?”沈凌宇似乎有些健談,眉毛揚着,有些神采飛揚的味道。
“他叫陸竣成。”暮秋想起他的時候,嘴角不禁帶上了一絲苦笑,搖了搖頭說,“算了,你沒有必要知道,只需要和我演好這場戲就夠了。”
沈凌宇擰起了有些肥厚的眉頭,還要打算說話,但卻被手機短訊的聲音打斷。兩個人的手機同時響起,這是陳婉之約定的信號。
“開始吧。”暮秋呼了一口氣,低聲對沈凌宇說,並且有些緊張的伸出雙手。
沈凌宇似乎要淡然的多,他猛的抓住了暮秋的雙手,嘴角帶上了淡淡的笑意說,“暮秋,你覺得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合適?”
這傢伙,入戲也太快了吧。
暮秋抿了抿脣,有些緊張,又呼了一口氣,努力的回憶着事先背好的臺詞,說,“你想和我結婚,怎麼也得等我和陸竣成把離婚手續辦完再說嘛!”
沈凌宇對着暮秋投過來一個讚賞的目光,表示她演的很不錯,才說,“陸竣成?這個傢伙臉皮也太厚了吧,竟然對你死纏爛打到現在!”
“你放心,我很快會擺脫掉他,到時候我們立刻去登記。”暮秋努力回憶着自己看過的影視作品裡面的淫婦是什麼樣的表情,然後再將這種表情努力的從自己的臉頰上展現出來。
這很累,但她必須這樣做。
“暮秋。”陸竣成冰冷的嗓音,從暮秋的身後傳來。
暮秋回頭,看到的是陸竣成冰冷的目光。她的心顫了顫,下意識的,她想從沈凌宇的手掌裡把自己的手掌抽回來。但沈凌宇捏的很緊,似乎還有意的捏了捏,提醒着暮秋。
“你怎麼會在這裡?”陸竣成依舊在問,他的目光落在暮秋和沈凌宇緊握着的手的時候,陰冷下來。
暮秋的目光掃過站在陸竣成身邊的陳婉之的臉頰,看到她的目光,讓暮秋的心沉下去。
“陸竣成,你沒有看到麼?我在約會。”暮秋的嘴角輕緩的揚起,心在痛,但笑容還要繼續保持着,她說,“這位是沈凌宇沈先生,是來自X市的集團總裁。”
沈凌宇起身,嘴角含着輕蔑的笑,對陸竣成說,“陸竣成是吧?我聽暮秋提起過你,不過看上去你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你配不上我家暮秋。”
陸竣成直接無視了沈凌宇,直視着暮秋說,“你說你在約會?和這個男人麼?”
“是啊。”暮秋輕哼了一聲,說,“陸竣成,你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很大可能你已經不再是陸氏集團的繼承人了,那我還留在你的身邊做什麼,我需要有新的靠山。”
陸竣成臉色鐵青,目光如炬的瞪着暮秋,冰冷的開口說,“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虞暮秋,你是不是瘋了。”
“我沒有瘋,真正瘋的人是你。”暮秋輕蔑的說,“只有瘋了的人,纔會像你一樣,因爲一個虛無縹緲的愛字,甘願葬送自己的前程。你說,你是不是瘋子?”
陸竣成緊咬着牙齒,頜骨上的肌肉高高隆起。
暮秋望着陸竣成深邃的眸子,以及眸底帶着震驚,整顆心幾乎已經碎成支離破碎。
但暮秋緊咬着牙齒,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如果這個時候落淚,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但後面的臺詞,她卻一個字都沒有辦法說下去。她緊咬着牙齒,吞嚥着口腔裡不斷外溢的唾沫。
“陸竣成。”沈凌宇看出暮秋的不在狀態,開口搶過話頭說,“良禽擇木而棲,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何況暮秋是這麼漂亮的女人,不可能在你這一棵樹上吊死的,我看你還是接受現實,早點去和暮秋把婚離了,我還等着和暮秋登記呢。”
陸竣成沒有說話,只是緊咬着牙齒,冷冷的望着暮秋。
暮秋不敢直視陸竣成的眸子,他的眸子似乎帶着電,讓她的心觸電,整個身子都會無力的癱軟下去。
“虞暮秋!你怎麼能夠這麼對待竣成!!”陳婉之不失時機的開口,她的語調很高,吸引了餐廳裡很多人的目光,“你知道竣成都爲你做過什麼麼!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
一瞬間,這個世界似乎看景下來了,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暮秋說話。
暮秋深呼吸着,她已經沒有辦法讓自己帶着輕蔑的笑和不屑的語氣。她頓了很久,才鼓起勇氣擡起眸子,望着陸竣成說,“陸竣成,我們之間結束了。我說真的。”
陸竣成臉色鐵青,他一言不發,只是冷笑了一聲。轉身,快步的離開了餐廳。
“竣成,竣成。”陳婉之喊着陸竣成的名字,追了出去。
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餐廳的門口。暮秋全身的力氣頓時被抽空,她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淚水終於落下來。
她的情緒徹底的崩潰,趴在桌子上大哭起來。哭聲有些任性,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雖然她知道這裡不是適合哭泣的地方,但她已經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她哭了很久,知道肩膀感覺到溫暖的手掌輕緩的拍打,她擡起腦袋,透過淚水看到一臉擔憂的沈凌宇,他遞過來紙巾。
暮秋接過,擦拭着滿臉的淚水,說話的聲音依舊帶着嗚咽,“對不起,我不該在這種地方哭的。”
“美女可以在任何地方哭泣,因爲她們的哭泣本身也是一種美,讓人賞心悅目。”沈凌宇輕柔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