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黎吐了吐舌頭說,“家姐纔不捨得打我呢。”
暮秋拍了拍清黎的臉頰說,“不要太天真哦,家姐發起火來,也是很嚇人的。”她說着,努力裝出一個凶神惡煞的表情來,但顯然是失敗的,清黎不但沒有害怕,反而還大聲的笑了起來。暮秋一陣的窘迫,把手裡的沐浴露泡沫全部抹在清黎的臉頰上。
清黎不甘示弱,撩起浴缸裡的水潑在暮秋的身上。
一瞬間,還穿着睡衣的暮秋就成了落湯雞。暮秋也不甘落後,於是一場潑水大戰就在浴室裡展開了。姐妹兩個鬧了很久,直到兩個人都沒有了力氣,才結束了戰爭。
夜晚,清黎的臥室。
暮秋抱着清黎躺在牀上,清黎眨着眼睛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說,“家姐,在你小的時候,爸媽會給你講故事麼?我是說,哄着你睡覺的時候,會給你說童話故事麼?”
清黎的話頓時讓暮秋想起了陸竣成,想起了在醫院的時候,在自己爲他講着故事的時候,他臉頰上表露出來的僅屬於孩童一樣的純真。暮秋呼了一口氣,柔聲說,“當然會了,咱們的爸媽可是世界上最好的爸媽。”
“那他們都講什麼故事?”清黎揚起臉頰來望着暮秋,撒嬌的說,“家姐你講給我聽吧,好嗎?”
暮秋點了點頭說,“好哇,那家姐給你講大克勞斯和小克勞斯的故事。”
她擁着清黎,藉着朦朧的月色,她望着她的臉頰,用舒緩的語調講起曾經爸媽講給她聽的故事,但她的腦海裡,浮現的卻都是陸竣成的臉頰。
故事很長,還沒有說完,清黎就睡着了,發出輕微的酣睡聲。暮秋停止講述,爲清黎掖好被子,手指觸及臉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眼淚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流下來了。
就算擦乾了淚水,也依舊失眠。
深夜很漫長,暮秋迫使自己望着夜色,數着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緩緩的睡着過去。
……
律師事務所。
暮秋和陸寧成一起到這裡,需要委託這裡的律師,去處理的陸軒成的案子。雖然法院委派了律師,但暮秋和陸寧成都認爲,還是自己再找一家事務所比較妥當。
從事務所裡出來,陸寧成爲暮秋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是陸寧成租來的車子,出門辦事,總要有個交通工具。陸寧成繞過車頭,坐進車子的駕駛艙,卻遲遲沒有發動車子,而是抿着脣,有些茫然的望着前面。
暮秋有些遲疑的擡頭望着陸寧成,問,“怎麼了寧成?有什麼不對嗎?”
“暮秋。”陸寧成的臉頰上帶着猶豫,片刻之後才說,“關於我們一起去美國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最近攝影協會有一個去美國的業務,他們委託我去,如果可以,我希望這一次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暮秋怔住,事情有些突然。這件事她一直都沒有好好考慮,因爲這一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
暮秋抿了抿脣,頓了頓說,“什麼時候?”
陸寧成擡起手腕,看了看腕錶上的日期,頓了頓才說,“還有一個周的時間,我想早點和你說,讓你心裡有個準備。我們這次去時間不長,你可以把他當做一個旅行,還記得我們的泰國之行麼?”他說着聳了聳肩,“那次泡湯了,這次可以彌補上。”
“我會考慮的,過幾天給你答覆。”暮秋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要拖延下去,笑了笑對陸寧成說。
陸寧成點了點頭,發動車子,離開了事務所。
處理完的律師的委託,暮秋回到學校。已經是寒假,大部分的學生都回家,偌大的校園顯得有些空曠。暮秋喜歡這種安靜的環境,像是空無一人的遊樂場,雖然沒有笑聲,但卻沒有了吵鬧聲,能夠讓暮秋的心完全的安靜下來。
畫室更是安靜的出奇,暮秋躲在這裡一整天,偶爾會吃些零食,這要感謝學校的超市工作人員,即便是在這個時間段,他們依舊堅持在工作崗位上。但更多的時候,暮秋是在安靜的作畫,一方面是爲了那該死的畢業設計,另一方面,也是爲了消磨掉百般無聊的時間。
平靜的時光持續了一些時間,直到一個寧靜的下午。
那是在委託律師的三天之後,暮秋走出校園的時候,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雖然熟悉,但她卻有些厭惡,是陳婉之。
陳婉之依靠着豪車站立着,一隻手捏着太陽鏡的鏡腿,她似乎很清楚暮秋會在這裡經過,特意在這裡等待着。
暮秋沒有辦法繞過她走,只要硬着頭皮走過去,生硬的牽扯嘴角的肌肉,讓自己露出一個笑容來說,“嗨,婉之,你怎麼會在這裡。”
無論如何,上次的事情都是陳婉之幫助的自己,暮秋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雖然她的幫助讓她付出的是沉重的代價。
陳婉之抿了抿脣,嘴角也是帶着笑意的,她重新爲自己帶上了太陽鏡說,“我知道你在這裡,所以我在這裡等你。”
暮秋輕微蹙眉,她想不到她找自己還會有什麼事情,她已經得到了陸竣成,在這場愛情的戰爭裡面,她已經是完全的勝利者,而勝利者是不需要和失敗者有過多的交談的。
“有事嗎?”暮秋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口。
陳婉之扯了扯嘴角,轉身彎腰,從車子裡取出了紅色的信封,交給暮秋。暮秋遲疑的接過,就在她準備打開信封的時候,聽到陳婉之含着笑意的話,“我和竣成就要結婚了,兩天後。舉辦婚禮的具體時間和地點,都在請柬上了。信封裡是兩份請柬,幫忙第一份給陸寧成,你會來的,對嗎?”
暮秋聽到陳婉之的話,拆着信封的動作頓時停下來,她擡起眸子,目光裡帶着震驚。緊蹙着眉頭。
“怎麼?這很讓你感到意外麼?”陳婉之抿着脣笑着說,“從你拿到我給你資金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預料到這一刻了。”
“恭……恭喜你。”暮秋很努力,才讓自己說話的時候不至於顫抖,抿着脣,垂下眸子,說,“我會去的,而且我也會祝福你們。或許你和陸竣成,纔是最般配的。”
陳婉之嘴角的笑容更加的耀眼,她頓了片刻,揚了揚下巴,對暮秋說,“好了,我要和你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你現在要回錦園嗎?要不要我開車子送你?”
暮秋茫然的搖了搖頭,呼了一口氣說,“不用了,我已經習慣了走回去。”
陳婉之似乎預料到暮秋會拒絕,淡然的哼了一聲,轉身上車。之後她降下車窗玻璃,對暮秋說,“記得參加我們的婚禮,千萬別遲到了,我和竣成會給你和陸寧成安排VIP位置。”
暮秋帶着苦澀的笑容點了點頭。
陳婉之升上車窗,之後發動引擎,鳴笛示意和暮秋告別。車子掉頭,很快消失在暮秋的視線之中,暮秋知道看不到車尾,才黯然轉身,轉身之際,她才發現自己的鼻子有些微微的發酸。
她仰着臉頰,不讓淚水從眼眶裡落下倆。
不要哭,爲什麼要哭?明明是自己把陸竣成送到陳婉之手裡的,那就應該含笑祝福,難道不是嗎?爲什麼要哭,還有什麼臉面哭?
暮秋不斷的強迫自己,不許讓眼淚掉下來,但效果很有些勉強。淚水還是不聽使喚的落下來,她沒有辦法遏制,只好任由着它流。
暮秋沿着馬路走,直到風吹乾她臉頰上的淚水的時候,她停下腳步,擡頭望的時候,看到的是陸寧成公寓的樓層,她垂眸望了望手裡的信封,抿了抿脣,果斷的走進來公寓樓的電梯間。
暮秋摁下門鈴,開門的陸寧成看到暮秋哭紅的眼眶,臉上帶着驚訝間雜心疼的表情,有些緊張的問,“怎麼了暮秋?發生什麼事了?”
暮秋沒有說話,只是把手裡的紅色信封塞給了陸寧成,側身經過陸寧成的身邊,鑽進公寓裡,一屁股坐在懶人沙發上。
陸寧成皺着眉頭望着暮秋的反常,低頭看了看手裡的信奉,毫不猶豫的拆開,發現是兩份請柬。當他打開請柬的時候,頓時怔住,請柬上面陸竣成和陳婉之兩個金色的名字,讓陸寧成的眸子晃動。
“他們要結婚了?”陸寧成脫口而出,絲毫掩飾不住語氣中的驚訝。
暮秋黯然的點了點頭,抿了抿脣說,“今天陳婉之把請柬送過來,連同你的那一份,要我轉交給你。”
“奇怪了,我爲什麼要去參加他們兩個人的婚禮,太奇怪了吧。”陸寧成一臉的驚訝,順手將兩份請柬一起拋在了地上,擡眸望着暮秋,試探的問,“暮秋,該不會你要去參加吧?參加你前夫的婚禮?這有點太荒唐了吧。”
暮秋擡起眸子望着陸寧成,這個時候她臉頰上的淚水已經消失了,只剩下眼眶還是紅腫,她吞嚥了一口說,“寧成,你會陪着我去一起參加的,對吧?”
陸寧成瞪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了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嘴巴半天都合不攏。
陸寧成繼而吞嚥了一口,但眸子裡的驚訝尚沒有退卻掉,望着暮秋說,“爲什麼要我陪着你去參加這麼莫名其妙的婚禮。”
暮秋皺眉,頭腦風暴了一番,目光落在地上的請柬上,扯了扯嘴角說,“因爲請柬也有你的一份,你就這樣拒絕別人的邀請,似乎有些不太禮貌吧。”
陸寧成又很大聲的吞嚥了一口說,“這種情況,似乎禮貌不那麼重要吧。”他隨即望着暮秋有些紅腫的眼眶說,“暮秋,你爲什麼一定要去參加我哥的婚禮?難道不能不去嗎?”
暮秋回憶起那天在會議室外面走廊上和陸竣成的對話,搖了搖頭,有些黯然的開口說,“不行,我已經答應了陸竣成。我要去參加這次婚禮。最起碼,我可以送上我的祝福。”
“祝福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陸寧成繼續追問,緊蹙着眉頭。
暮秋沒有說話,只是擡起眸子用帶着堅毅的目光望着陸寧成,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