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金頂。 “師尊,大事不妙!” 霖霄急匆匆地衝進了大殿,對白道心稟告道:“邪派中人將天台、和雁蕩兩個劍派洗劫了!” 白道心沒有絲毫地慌亂,看着自己的這個愛徒道:“霖霄,爲師不是告誡過你多次麼?臨危不亂,方纔是處事之道。何況現在根本談不上什麼危機,又哪裡需要亂呢?” 霖霄見師尊如此說,只得強自令自己安定了下來,說道:“不過邪派人物此次動靜如此之大,我們峨嵋劍派如今乃是羣山盟主,自然應該除魔衛道,當仁不讓!” 白道心看見霖霄如此激動的樣子,嘆道:“霖霄啊,你終究是年輕氣盛,還不知道世道艱險。雖然你的天資卓絕,算是峨嵋年輕弟子中的佼佼之輩。不過,對於羣山之中的微妙關係,你卻根本還不懂。” 霖霄不禁一呆,愕然道:“依師尊之言,莫非我們現在就任由這些邪派人物猖狂下去?” 白道心知道霖霄的話中隱約又不滿之意,淡淡地說道:“既然是天台和雁蕩劍派遭劫了,爲何不見天台和雁蕩劍派地弟子上峨嵋求援呢?” “兩派弟子都已經落入了邪派人士手中,如今天台和雁蕩山,都只剩下了一堆廢墟。” 霖霄悲痛道,“同爲道門劍派一脈,想不到天台和雁蕩兩派竟然會遭遇如此劫難。這些邪魔外道手段如此之殘忍,若是師尊不出來主持公道地話,只怕人人都會說我峨嵋劍派有失公允!” “大膽!你竟然敢衝撞師尊!”白道心怒道,“霖霄,你見識尚淺,俠義心腸,爲師並不怪你。不過,峨嵋劍派既然是羣山領袖,就必須以大局爲重,不能亂了方寸!” “但……師尊!”霖霄神色痛苦,他萬萬沒有想到師尊竟然會縱容這些邪派人物。在他看來,師尊統領峨嵋以及羣山劍派,乃是天下第一號人物,如今既然有邪魔膽敢挑釁生事,師尊就應該站出來主持大局,共同滅掉這些邪魔外道。 白道心平靜地說道:“霖霄,師尊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不過,縱然爲師要主持大局,也應該有其他門派站出來要求我主持大局才行啊。否則的話,豈非是顯得我們峨嵋劍派無理取鬧?現在雖然天台和雁蕩兩派遭劫,但是除了你,卻沒有任何人出來要求我主持大局,你可知道這其中的緣由麼?” “這……定然是其他門派都還沒有收到消息。不對,應該是他們都在商議如何對付邪道勢力纔對。”霖霄急急地說道。他在峨嵋這麼多年,一直潛心修煉,卻未曾經歷過世間險惡。所以,在他看來,正就是正,邪就是邪,沒有任何的轉圜餘地。 白道心再嘆一聲,道:“霖霄,你有這樣天真的想法,看來都是爲師之過了。這些年來,我一直只是關心你的修爲進境如何,卻很少去讓你體驗世事,瞭解這世道的險惡之處。霖霄,你不要天真了,其實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羣山的修煉之士,誰會不知道呢?不過,眼下對於他們來說,對付邪道勢力並非是頭等大事,只要這些邪派人物不找上自己頭上就行了。現在各個門派,最關心的事情就是儘量找到仙界聖門,然後想法開啓它。” “難道成仙就如此重要?”霖霄憤憤道,“這些人只知道求助外物,想憑藉開啓聖門來飛昇仙界,但是邪道人物欺上門來,卻是不聞不問,這樣一來,哪裡還像是什麼正道之士!” “這就叫作顧全大局了。” 白道心依然平靜之際地盤坐在高臺上,說道:“那麼,霖霄你告訴師尊,若是讓你來處理此事,你打算如何做呢?” 霖霄不假思索道:“自然是率領峨嵋弟子,將這些敗類誅殺殆盡!” “好,倒是有幾分血性。” 白道心淡淡地說道,“也不枉費你在峨嵋山上百年修行了。不過,邪道勢力也並不弱,要是你跟他們鬥了一個兩敗俱傷,或者滅盡了這些邪道人士,但是峨嵋劍派也損失不少。這時候,崑崙劍派是否就應該順勢而上,將峨嵋現在的地位取而代之呢?若是發生這樣的事情,霖霄你覺得對得起峨嵋劍派的列祖列宗嗎?” “這……怎麼可能?”霖霄不禁怔了一怔,他並不笨,所以知道師尊所說的事情極其可能發生。 白道心知道自己的話觸動了霖霄,繼續道:“同樣,若是崑崙劍派獨立對付這些邪派人物的話,一樣會是兩敗俱傷的結局,這時候,崑崙劍派就將失去領袖羣山的資格。你說,崑崙的掌門願意嗎?” 霖霄憤憤道:“如此說來,就沒有人願意出手對付這些邪道勢力嗎?” “那也不然。”白道心用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弟子,道:“一切,都需要等待時機的來臨。當羣山各派都強烈要求出手對付邪道勢力的時候,就是我們峨嵋劍派帶領羣山出手的時候了。” 霖霄心頭恍然大悟。 但是這種大悟卻讓他感到無比的痛苦,這些東西,並非是苦苦修煉就能領悟到的境界。 霖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大殿的,但是心頭卻是悲憤交加。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直追奉的天地正道就是如此,如此的“顧全大局”,如此的“各自爲陣”,也是如此的“冷漠無情,利益爲重”。 並且,這些道理還是他最崇敬的師尊親口告訴他的。 片刻之後,一道劍光自峨嵋後山飛逝而去。 霖霄終於下了決心,他要親自去體驗一下人間的正道。 ※ ※ ※ 楊戕躊躇滿志地走在軍營中。 邪道上的人物最近氣焰高漲,接二連三的血洗了好幾個小門派。現在,有的人甚至叫囂着要殺上峨嵋金頂呢。當然,楊戕肯定不會讓他們這麼做的,殺上金頂,那就等同於送死。 不過楊戕還是很滿意這些人的氣勢,至少日後他可以利用這樣的氣勢,來對付孟啓和他的黃山劍派。 近段時間以來,邪道人物斬獲頗豐,楊戕已經成功地抓回了上千個俘虜。 要將這些人統統改造,可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不過想到這些人日後就是自己對付仇人的力量,楊戕就覺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邪道人物中也有不少的人在多次拼殺中受傷,但是楊戕的醫術實在匪夷所思,凡是沒有斃命的人,幾乎都能夠完好如初,這讓楊戕在邪派勢力中的地位又得到了不少的提高。 “呼呼!~” 鳳凰收了翅膀,落在了楊戕的肩膀上。 “楊戕,想不到三年不見,你竟然變化如此之大。”鳳凰竟然說出了這些感慨的話。 楊戕道:“世道變了,若是我再不變化的話,就只能死在別人的手上了。三年前,要不是因爲兩個師傅拼死保護,再加上你肯捨命助我逃脫,只怕今日我早就成了一堆白骨。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下決心要報復,一定要將這些仇人統統捉住,然後讓他們生不如死。” 鳳凰叫嚷道:“對,讓這些傢伙統統不得好死!想起以前舒丫頭做的菜,就不禁有點難過,好好的一個丫頭,居然被黃山劍派的那些道人給打得魂飛魄散!還有,先前我召集的那麼多飛鳥,本來還以爲可以找一個小山頭,感受一下百鳥朝鳳的感覺,結果全部死在了黃山劍派的鬼孫子劍下。想起來,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你可要小心點,自從峨嵋劍派的朝聖大典之後,羣山之中很多人都知道你這鳳凰的存在。要是被他們發現的話,你肯定會有麻煩的。” 楊戕提醒鳳凰道,“最好別離這裡太遠。現在正道的人急着找尋仙界聖門的下落,暫時不會跟我們爲敵,所以呆在這裡,應該比較安全。只是,你的樣子實在是太惹眼了,最好是把尾巴收起來的好。” “夾着尾巴,不是跟一隻老母雞一般!” 鳳凰咕嘟着,顯然並不同意夾着尾巴過活。“對了楊戕,你什麼時候學會了獸語的?” 楊戕道:“跟一個姑娘學的,可惜,她也死了。” “唉,楊戕,怎麼你總是這麼歹命,跟着你的丫頭,怎麼都沒有好結過。” 鳳凰嘆道,“還有那個該死的桓齊,也不知道他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總是要跟你爲敵。哦,對了,這就是命,各人有各人的命,強求不來的……” “不用在一旁嘮叨了。”楊戕打斷了鳳凰的話,說道:“你呆在峨嵋山這麼久,不會只撈到幾粒丹藥這麼簡單吧?以你的的貪婪個性,應該撈到了不少的好處纔是。” 鳳凰嘎嘎地乾笑了幾聲,道:“當然,要是沒有撈到好處的話,你來求我,我都不會下山的。不過,說實在的,要不是因爲你還沒有死,我可就打算繼續在峨嵋金頂上當‘神鳥’。你不知道,我在峨嵋劍派的地位還挺高的,還專門有人侍侯着。那樣的日子,可甭提有多悠閒了。” 楊戕終於忍不住笑道:“縱然白道心對天下之事洞悉無遺,只怕也不知道你這死烏鴉如此奸猾。對了,在峨嵋劍派你究竟弄到什麼了什麼好處?” 鳳凰奸笑道:“那瓶子寶貝丹藥就不用說了,你吃了之後應該感覺到了其功效。另外,還有一小瓶子的藥水,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是好像應該比先前那個什麼十道金丹還要寶貝,因爲整個丹藥房就那麼一瓶了。這個,我打算留給你喝呢。不過先要弄清楚是什麼東西才行,連無道都不知道是什麼。” 楊戕道:“這些日子你在峨嵋,沒有少吃人家的靈丹妙藥吧?” 鳳凰笑道:“那是當然,峨嵋劍派的人並不知道我有這麼聰明,除了擔心我飛出峨眉山,其它的事情一概不會阻撓我。所以,其中的好處自然是得了不少。另外,我還給無道帶了一卷劍譜,他當成寶貝一般,不過估計你是沒有興趣的。” 說着,鳳凰低頭從脖子處銜出來了一個木質小瓶子。 楊戕這才發現,鳳凰脖子的絨毛之下,竟然還藏着一個小小的錦囊。看來這傢伙從峨嵋劍派裡面果真偷取了不少的好東西。 這是應該是一個桃木製成的瓶子,上面佈滿了各種奇特的咒符符號,只是粗眼一看,楊戕就知道這個瓶子裡面裝的東西一定不會差,否則也不用故弄玄虛弄如此一個滿身符咒的桃木瓶子來裝。 楊戕輕輕地搖動了一下,裡面果真有水聲,看來的確是什麼藥水。 “嗯……或者朽木道人知道這藥水是什麼東西。”楊戕想起朽木道人應該是峨嵋弟子,而且似乎對峨嵋劍派的很多事情相當清楚。 雖然楊戕不知道朽木道人跟白道心的真正關係,以及他們之間的仇恨,但是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朽木道人目前是他可以利用的最厲害的幫手之一。 楊戕和鳳凰招到朽木道人的時候,他正在營地後的半山上,看着他手中的黑石劍出神。 “楊戕,這把黑石劍你從何處得來的?”朽木道人問道,看了看這把劍醜陋的劍身,“這把劍應該是一把名劍纔對,但是爲何從來沒有聽過。” 楊戕道:“普陀山方丈所贈。據說是普陀山第七任方丈採天外之石,親手打製而成,前輩可還滿意?” “不用前輩後輩,就叫我朽木吧。”朽木道人將黑劍插入了劍鞘,道:“居然是出自普陀山佛宗之手,難怪這把劍中有一股浩然正氣。幸好如此,非則就不能剋制住這把劍中的邪氣了。經過了幾番交鋒,這柄劍倒是越來越鋒利了。對了,找我何事?” “這個東西,你認識嗎?” 說着,楊戕將手中的木瓶遞給了朽木。 朽木道人一見那瓶上的咒符符號,臉色大變,驚道:“這是‘死水’,如此不祥的東西,怎麼會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