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煙皺了皺眉，一年多沒用過的嗓子顯得乾涸沙啞，“葉半夏，你哭的我滿臉都是……”
笨丫頭，害她醒來第一個表情就是皺眉，第一句話就是抱怨，糟糕的初醒。
半夏卻不管不顧地撲在她身上嚎啕大哭，“葉寒煙，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已經一年多的時間了，你卻在靳湛北家裡醒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果然是見色忘義……”
葉寒煙怔了怔，她只知道自己昏迷很久，原來已經一年多了。
腦子裡恍恍惚惚映入夢裡面一遍遍回放的那一幕，車禍……
葉寒煙閉了閉眼，渾身軟綿綿的無力，等身上的哭聲慢慢變小，才擡起無力的手在半夏身上輕輕拍了拍，“好了，別哭，我都醒了你還跟哭喪似的，難不難聽？”
“恩，難聽你也給我聽着，誰讓你拋下我這麼久！”
“我不是捨不得你所以醒來了？”
“誰知道你捨不得的是誰。”半夏委屈地撇了撇嘴，她用了一年多都沒把人喚醒，靳湛北才把人接回來多久就真的醒了，她這個妹妹是當的有多失敗。
“當然是你。”葉寒煙打趣兒她，“我夢裡還心心念念惦記着你呢。”笑容有些蒼白，頓了頓又道：“去給我倒杯水來，我嗓子疼。”
“噢，好！”
半夏這才反應過來，磕磕絆絆地衝出去，從未有過的慌亂，只因心裡那份巨大的狂喜。
……
當她倒完水再次回到那間臥室，還沒進門就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一股劍拔弩張的凝滯。
右手倏地一下攥緊在那玻璃杯上。
推開虛掩的門走進去，半夏看到原本躺在牀上的人已經坐起來靠在那裡，而房間裡的兩個男人神色各異。莫辰衍只是淡淡的蹙着眉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相比之下，靳湛北臉上同樣看不出異狀，只是緊握的雙拳和手背上迭起的青筋卻又分明彰顯着此刻的不同尋常。
他整個人都是冷的，包括周圍的氣息也被一股極致的寒冽與陰沉籠罩。
葉寒煙淡淡地看着他，面無表情。
半夏眉心跳了兩下，爲什麼寒煙醒來他會是這個反應？就算興奮，也有點過頭了吧？
走到莫辰衍身旁，壓低嗓音問了一句，“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莫辰衍莫名地勾了勾脣，“葉寒煙問他是誰。”
“……”
半夏呆了呆，如果她沒看錯，這男人是在幸災樂禍？
正準備開口，卻聽那邊沙啞的女聲淡淡地道：“半夏，把水給我。”
靳湛北立刻發出一聲重重的冷笑，“你這樣也叫失憶？”
半夏不屑地瞥他一眼，反正寒煙醒了她現在也沒什麼顧忌了，聞言立刻諷刺道：“科學上有一種病叫選擇性失憶，就算寒煙真把你忘了又有什麼稀奇的？”
痛到極致，選擇遺忘。
靳湛北沒有理她，只是一雙黑眸死死盯着牀上的女人，那張漂亮卻又毫無表情的臉蛋和記憶中張揚的笑容重合，他扯脣森冷一笑，“葉寒煙，這麼低級的把戲，你覺得我會信？”
葉寒煙神色淡淡，眸光未動。
“莫辰衍，把你女人帶出去！”
壓抑低沉的嗓音像是一根緊繃的弦，彷彿下一秒就會撕扯斷裂。
莫辰衍擡腳走到半夏身旁，淡淡地出聲：“葉半夏？”
徵詢意味很濃的一句話，如果她不想，可以不用走。他沒有必要聽靳湛北的。
半夏還沒來得及開口，葉寒煙的目光就從靳湛北身上轉了過來，笑吟吟地開口：“半夏，這位看起來這麼禁慾的帥哥……是你男人？”
這張臉似乎有點印象，不過腦袋僵化太久，她一下子也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靳湛北下頜緊緊一繃。
“對！”半夏愣了一下，連忙解釋道，“他叫莫辰衍，是我丈夫，我們已經結婚了。”
“這麼快結婚了？”葉寒煙似乎有些失望，“真遺憾，沒趕上你們的婚禮，份子錢隨後。”
她換了笑臉將視線調整到男人身上，“你好，妹夫，很高興認識你。”
如果她沒記錯，在她車禍之前，半夏的男朋友叫厲寒川。
莫辰衍自然不會叫一個比他小的女人姐姐，何況連葉半夏也不是這麼叫的，所以聞言只是點點頭，“你好。”他低聲道，“我和半夏的婚禮在這個月末，你趕得上。”
葉寒煙漂亮的臉蛋一下子明媚起來，生動鮮活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好啊，到時候我來給半夏……算了，伴娘太累，留給念念。”她笑道，“半夏，把水給我，然後出去等我。”
半夏愣了一下，“你不是不記得他了？不跟我走嗎？”
葉寒煙試圖伸手接過她遞來的玻璃杯，可是手還沒伸出去，男人的動作就快她一步，骨骼分明的大掌握着水杯放到她嘴邊，小心翼翼地喂她。
她也沒有矯情，喝了幾口感覺嗓子舒服了很多，才眉眼彎彎地笑道：“按照這位先生現在的架勢，如果我不給他機會說兩句話，我們大概不能以和平方式走出這個地方。”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半夏，我不喜歡暴力。”
半夏抿了抿脣，被莫辰衍牽了出去。
……
很小的關門聲，卻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葉寒煙看着面前握着玻璃杯握得骨節都泛白的男人，眉心微擰了一下，紅脣微啓，淡淡地開口，“先生，我給你時間跟我談，不代表你可以隨便浪費我的時間。”
腦子裡那根緊繃的弦終於扯斷，所有的理智在她一句冷淡的“先生”中化爲烏有。
“葉寒煙！”
靳湛北太陽穴暴跳了幾下，咬牙切齒。
他隨手把玻璃杯重重放置在手邊的牀頭櫃上，轉而用手去掐她的下巴，可是根本用不下力，生怕把這個脆弱的女人掐壞。當指尖觸及那涼涼的溫度，他才真的感覺到她回來了。
葉寒煙終於回來了……
“你記得我，別裝。”
漆黑的眼瞳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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