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分鐘不到的時間，他終於找到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莫倩倩……
“倩倩，莫倩倩！”
拍了拍她的臉，可正如半夏所說，莫倩倩應該是被人注射了迷藥，所以不管他怎麼叫她都沒法把她弄醒，莫辰衍只能把她抱起來，往來時的方向回去。
下了二樓，依舊是槍林彈雨的打鬥，立刻有人上來掩護莫辰衍衝出去。
霍以南找不到莫倩倩，倒是看到了半夏，她無力地靠在身後的鐵欄上，閉着眼不知是在保存力氣還是已經暈了過去。
腳步微微一頓，他破天荒地多管閒事，朝她走過去。
半夏聽到動靜，睜開眼一看，越燒越旺的烈火照亮了眼前的人，“霍以南？”
霍以南明顯看到她眸中暗下去的眸色，“很失望？”
“恩，有點。”到最後反而平靜下來，臉上的淚痕也幾乎已經乾涸，“我以爲他回來了。”
這個他不用說，霍以南也知道指的是誰。
他沒有接話，目光觸及她腕上的手銬和旁邊地上那顆子彈，皺了皺眉，伸手過去摸了一下那副手銬的材質，眸光微微一斂，眼底淌着的墨色愈發濃郁深邃。
半夏一驚，原本舒展的手指倏地本能地蜷縮起來。
“這不是一般的手銬。”
他意味不明地說了這麼一句，半夏也摸不透他的意思，點了點頭，“我知道。”她嗓音沙啞無力地道，“莫辰衍應該已經把倩倩救出去了，你可以先下去看看。馬上就要燒到這裡了。”
火勢已經越發靠近，越發的大，以一種無法控制的速度蔓延。
汗水打溼了身上的衣服和臉頰，半夏再次閉上了眼，她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跟人說話。
霍以南看了她一眼，然後收回視線，離開。
……
莫辰衍抱着莫倩倩衝出去的那一刻，空氣似乎清新了幾百個點，可他的內心卻彷彿仍是被濃煙霧霾遍佈，尤其是聽到身後的廢棄倉庫裡面一聲接一聲的槍響，以及……爆破聲！
爆破聲！
他狠狠一震，長時間被煙熏火燎的俊臉上透着幾絲蒼白與血紅，明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卻詭異地融合在一起。
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把莫倩倩放下，他立刻找了兩個人會開鎖的人過來，“跟我進去！”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陡然一聲響徹天際的爆炸聲響起，倉庫裡打鬥的人蜂擁而出……
所有的槍聲都在一瞬間不約而同地停下，衆人本能地遠離那個巨大的倉庫，嚇了一跳。
只有一個男人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盯着那漫天火光與震耳欲聾的聲響，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樣，根本無法動彈。
另外爲數不多的人也在他身後沒有動，其中包括莫驚瀚和他們手下幾個人。
下一秒，莫辰衍拔腿就欲往裡面衝。
可是剛剛來得及跨了一步，右手臂就突然被人拉住，“莫辰衍你瘋了，沒看到倉庫爆炸？”
“放開。”
他面無表情地輕輕說出兩個字，明明是一副冷靜自持的模樣，卻讓人覺得他會在下一個瞬間直接崩潰。
莫驚瀚眉心擰得更緊，也將他的手臂抓的更緊，臉上是無法抑制的悲慟，可是他知道此時此刻有人比他更悲、更痛。
咬了咬牙，立刻用眼神示意旁邊的人上一塊兒上前制住莫辰衍，生怕他突然發狂做出什麼無法預料的事，“莫辰衍，你別衝動。我知道你擔心半夏，可是她也不希望看到你這……”
“放開我。”
依舊是重複那冷靜的一句話，只是那顫抖繃直的嗓音卻已經在不經意間泄露了他的情緒。
莫驚瀚薄脣抿成一條直線，沉怒地吼出聲來，“你現在根本進不去！別幹那種蠢事！”
莫辰衍臉上那一層毫無表情的面具終於龜裂，直到徹底破碎。
“我讓你放開我！”
他反手對準備莫驚瀚就是一拳，剛纔中彈受傷的左手臂也因爲剛纔用力抱了莫倩倩滲出大量的血，染紅了雪白的襯衫，汗水、血水、還有髒污與灰塵，男人身上是毋庸置疑的狼狽。
莫驚瀚一時沒察覺，臉上捱了他一拳，嘶的倒抽一口冷氣，可是真正讓他動手的原因卻不是這個，而是莫辰衍掙脫他之後又要往裡衝去的行徑……
他一把將人拉住，對準他的臉也是一拳，“你他媽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跟你說了不準過去！倉庫爆炸了，你也不可能進得去！裡面的人……”
嗓音一頓，後面的話他沒忍心說出來。
像這樣大型的爆炸，從裡到外，裡面的人不可能生還倖存，所以半夏在裡面應該已經……
他不知道莫小二爲什麼會先救莫倩倩，或許是因爲和半夏是夫妻，或許正是因爲半夏更重要，也或許是其他什麼他不知道的原因，但不管怎麼樣，此時此刻一切都已成定局。
“莫小二，你聽我……”
“哥。”沙啞到極致的嗓音已然徹底崩斷，莫辰衍打斷了他的話，深不見底的黑眸直直盯着他，除了悲慟，還有一絲乞求，“她在裡面等我，是我讓她等我的。我不能騙她……”
莫驚瀚胸腔一震，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我不能讓她一個人……”
“所以你要過去送死？”
半響沒有聽到答案，在他以爲自己終於把人說服的時候，面前的人卻已經轉過身，只留下一道頎長寂落的背影，映襯着熊熊火光，還有輕幽幽飄入耳膜的一個字。
“恩……”
莫驚瀚身形微僵，甚至有那麼一瞬動了不去阻止他的念頭。
可是當更大更響的爆炸聲再次震入耳膜，他猛然打消這個念頭，在地上隨手拾了一根棍子，然後用力抿着脣，一個箭步上前，打在莫辰衍後頸上。
眼前的人應聲倒下，他立刻上前接住，然後示意兩旁的手下過來擡人。
視線不經意往前方不遠處一瞟，莫倩倩還是安安靜靜躺在那裡沒有醒，霍以南大步走到她身旁蹲下，一手託在她身後，另一隻手穿到她膝彎下，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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