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辰衍在車裡自然看到了半夏和那保安的交涉，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麼，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她沒能見到靳湛北。
透過擋風玻璃看着她朝這邊走回來，卻沒有他預料中那般憂心忡忡的模樣，步伐優雅，漂亮的臉蛋上仍是一片平靜。
半夏打開車門，正在車裡抽菸的男人淡淡地問了她一句：“沒見到人？”
“恩。”半夏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好像來晚了。”
“看你好像不是很遺憾的樣子。”
“是啊，他知道我會來找他。”半夏眯眸盯着不遠處別墅的大門，紅脣微翹，眼睛裡有些許深邃的幽光，“現在他有事出國了，等他回來，大概就肯來見我了。”
雖然不確定具體時間，不過也確實是沒什麼好遺憾的。
原本以爲靳湛北不願意見到她，所以她纔想方設法地去找。可是現在看來，那個男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似乎並沒有躲着她的意思。
那就等等吧。
莫辰衍開車把她送了回去，路上接到池譽的電話，半夏看到他平靜的臉色微微一變，英俊的眉目間閃過一絲不太明顯的陰鷙。
“知道了。我下午過去，你把資料放我辦公室裡。”
寒冽的嗓音落下，莫辰衍掛了電話，握着方向盤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
“你跟沈清豔很熟？”
半夏奇怪地看着他，“也不算很熟，不過我挺喜歡她的性格，有些時候跟寒煙有點像，張揚卻不會讓人覺得討厭。唔……大概是我在影視部裡最能說上話的一個朋友了。”
影視部的其他人，同爲新人的周瀟瀟跟她顯然不是一路的，至於其他的老人，導演們和她沒什麼交集，編劇們大多以柳嫿馬首是瞻，更加和她說不到一塊兒去。
沈清豔不矯情做作，也不會虛情假意地曲意逢迎，總體來說很合她的胃口。
“怎麼突然問起她？”
半夏有些疑惑，“有什麼事嗎？”
影視部一個普通員工而已，莫大總裁怎麼會突然關注？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你們上次一起吃飯，應該是關係尚可。”
莫辰衍淡淡地收回視線，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路面，菲薄的脣微抿着，唯有那張棱角分明的側臉對着半夏，所以半夏看不到他眸中轉瞬即逝的陰鬱。
頓了頓，他又意味不明地補充一句：“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交到朋友，我很驚訝。”
半夏皺皺眉，“你什麼意思？我很難相處嗎？爲什麼不能交朋友？”
“不是難相處，只是不會輕易把人認作爲朋友。”莫辰衍一本正經地說完，突然輕嗤一聲，“否則這二十幾年的時間，你身邊才凌念這麼一個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跟他很像——雖然她面上看起來溫柔嫺靜很好相處，不過骨子裡終究有她的淡漠疏離，很難與人真正交心。
所以沈清豔能在相識第一天就被她歸於朋友的行列……其實並不容易。
半夏臉上因爲被人看透閃過一絲酡紅痕跡，哼了一聲：“說的你身邊好像有很多人似的。”
“確實不多，改天可以帶你見見。”
莫辰衍淡淡地道：“我待會兒有點事，送你回家以後我去公司一趟。”
……
葉優然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厲寒川，自從上次母親說讓她去好好說說開始，她就給他打了很多電話——其實她也意識到有些事情確實是她的手段欠妥了。
可是厲寒川卻沒有回過一次。
她甚至找不到他。
葉優然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被冷落了，兩年來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覺和此時此刻的落差實在太大，她一下子根本接受不了。
提着保溫盒來到厲家別墅，看到厲寒川的車停在門口，她就知道他在家。
在門外站了很長時間，都沒有人來給她開門。
葉優然知道厲寒川的父母不喜歡她，但是她也知道，像他們這樣的名門世家，即便不喜歡，也不會這麼失了禮數。
唯一的解釋，就是厲寒川的意思。
空氣中逐漸被細細的雨絲染上幾分溼氣。
葉優然咬了咬牙，天公不作美，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擡頭看着二樓那間臥室的方向，站在雨裡，直到身上的衣服也被雨絲浸溼，清瘦的身影依舊挺直了一動不動，手裡還拿着來時帶的保溫盒。
……
厲寒川躺在牀上，聽到敲門聲，煩躁地翻了個身，“媽，您有什麼事嗎？”
“外面下雨了。”
宋珊淡淡地道：“我已經不想管你這些感情糾紛了，但這麼拖着也不是件事兒。如果有什麼話就去說清楚，讓一個女孩子在雨裡站着，我跟你爸爸是這麼教你的？”
厲寒川站起來，抿着薄脣，看着門口面無表情的母親。
“媽，我現在很亂，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您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
“那就把人送回家，改天再說。”
厲寒川猶豫了兩秒，點頭從她身邊走過去，下了樓看了一眼淡淡朝他瞥來的父親，沒有吭聲，拿了把傘，徑直開門走出去。
雨不大，可或許是時間太長，葉優然身上幾乎溼透。
五月的單衣緊緊貼在身上，長髮零落。
厲寒川瞳孔微微一縮，“下雨了，你看不到？”
站在她面前，撐着傘瞥一眼她手中的保溫盒，女人白皙的手背上被燙傷的痕跡很分明，他的眉心蹙的更緊，“葉優然，你這雙手是用來彈琴的，不是做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可是在我看來，這不是無關緊要的瑣事。”葉優然苦笑，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爲自己心愛的人做這些，我心甘情願。”
“優然……”厲寒川揉了揉眉心，“我覺得我們有必要給彼此一段時間冷靜一下。”
“有什麼好冷靜的？”
葉優然臉色發白地反問：“那天的事情，我只是覺得我們三個人不能一直這麼下去……你是我男朋友，她是我姐姐，我們遲早是要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所以我才……寒川，你非要用那樣的惡意揣度我嗎？”
厲寒川薄脣緊抿，“跟那天的事沒有關係。”
就算有，那也只是一根導火索，讓他明白了一些事。
或者說，讓他對以前堅持的某種信念產生了迷惘與質疑。
“寒川，我是真心誠意來道歉的，你能不……”
厲寒川看着面前突然暈過去的女人，“優然！”他臉色驟變，連忙接住她的身體。
然後快速把她抱進車裡，發動汽車引擎往醫院方向急速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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