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湛北菲薄的脣抿成一條直線，僵持了好半響的工夫，才又出聲道：“別爲了跟我置氣糟蹋自己的身體，葉寒煙，喝水。”
看得出，他的臉色同樣不太好，除了一如既往的冷峻眉眼，彷彿還覆上了極厚重的陰影。
“別讓我在這多人面前灌你。”
葉寒煙聞言驀地冷笑一聲，劈手奪過他手裡的杯子，然後仰起脖子，也不管什麼形象不形象的問題，大口大口地往嘴裡灌着水。
靳湛北低眸看着她，甚至能看到她雪白的脖頸因爲吞嚥的動作而起的小小幅度，美豔到極致的誘惑，眸色愈發深暗，彷彿蒙上了一層暈不開的濃霧。
片刻之後，半杯水入腹，靳湛北想把杯子收回來，她卻固執地喝完了一整杯。
然後重重甩開他，走到長桌邊上，不輕不重地手裡的玻璃杯擱下。
纖細的腰肢被人掐住，旋轉，然後用力往懷裡一帶，葉寒煙整個人撞在了男人堅硬的胸膛上，吃痛皺眉，卻被他死死按在懷裡，骨骼分明的大掌扣着她的後腦，在她耳邊威脅一般的低語，“寒煙，你知道我脾氣不好，你乖乖聽話，別惹我生氣，恩？”
她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聽話？”精緻的臉蛋上驀地揚起明豔奪目的笑，眉梢眼角卻遍佈着綿長深重的嘲弄，“我還不夠聽話嗎？你想靠近我就靠近我，你想限制我的自由就限制我的自由，甚至連你想上我最後也上了，怎麼，我還不夠聽話？”
從外人看來，旖旎而深情的一幕，可此刻盤旋在兩人之間的氛圍分明是詭異的靜謐冷邃。
靳湛北閉了閉眼，薄脣掀起些許弧度，微冷，夾雜着莫名的譏誚。
“你知道我最想要的不是這些。”
低低沉沉的嗓音落下，葉寒煙心尖一顫，倏然輕笑：“可我已經把能給的都給了。”
他最想要的，連她自己都找不到了，到哪裡去弄給他？
……
半夏看着緩緩朝自己走來的女人，紅脣勾起淡笑，像是剛纔幕布後的那些話全都沒有聽到一般，若無其事地看着對方，眉梢輕輕上挑，“來了。”
“你特地讓人叫我過來，我怎麼敢不來？”
葉優然嗤笑一聲，全然沒有了過去故作親近的姿態，她已經知道自己不是葉家女兒的事。哪怕往日她還是的時候，葉半夏也沒有給過她半分好臉色，更何況如今她不是，葉半夏就更不可能待見她，所以想來想去，都沒有繼續裝的必要。
“原來你怕我啊。”
半夏像是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狀況，紅脣驀地勾起一縷笑意，眸光定定地睨着她。
“今晚的演員大多上去唱了歌，就連寒煙也沒能倖免於難，你應該不會推辭的，是吧？”
正好這個時候，她的身邊走過來很多劇組的工作人員。
有人聽到了她的話，立刻起鬨着道：“是啊優然，這麼長時間還沒聽過你唱歌呢。人長得這麼漂亮，唱歌想必也是很好聽的纔對，上去試試吧。”
“沒錯，你進劇組這麼長時間，也沒見你表演過什麼才藝，如果以後想繼續在這個行業混下去的話，各方面的才能都是不可或缺的。”
就連導演也點了點頭，“既然大夥兒盛情難卻，優然你也別掃興。剛纔寒煙不都唱了？”
葉寒煙唱了她就必須要唱？言則，她就這麼不如葉寒煙？！
葉優然緊緊攥起拳頭，“可是我沒有事先準備過，我怕……”
她知道葉半夏就是想羞辱她，所以藉故推辭了，臉上帶着抱歉的神色，心底卻淨是狠戾。
雖然她的話沒有說完，可衆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半夏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一塊兒出現，皺了皺眉，倒是不好再說什麼諷刺強迫的話，雖然她不在乎自己在別人眼裡是個什麼形象，不過好歹以後是要一起共事的……
她犯了難，卻不知衆人也對她那神色有了誤解。見她蹙眉，便下意識地覺得是葉優然的拒絕讓她不滿意了，心想着反正夫人和這個妹妹感情本來就不好，現在又是夫人有心懲治，所以不管他們做什麼都是在幫夫人吧？
“沒準備有什麼打緊的？既然入了這一行，以後這種事情就是家常便飯，誰會管你有沒有準備啊？優然，你該不會是不願意吧？”
劇組的攝影師調侃了兩句，字句之間卻是咄咄逼人。
葉優然心下難堪，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就怕我上去反而掃了大家的興。不過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我當然不會再拒絕。”
她挺直了脊背轉身上了臺，半夏饒有興味地盯着她的背影。越是如此，葉優然就越是會渴望出人頭地不再被人踩着的那一天，那麼行事之間肯定會更加激進，選擇的方式也不會那麼循序漸進，不管剛纔有沒有答應副導的條件，這件事之後，她一定會答應下來！
舞臺上動聽的音樂聲緩緩響起，伴隨而來的，還有葉優然清涼動人的歌聲……
“這樣就夠了？”
身旁冷不丁響起的聲音讓半夏回過頭，看到身旁長身玉立清雋淡漠的男人，她微微一詫，連他的問題都忘了個乾淨，“你的事情都談完了？”
說罷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目光搜尋了一圈。最後發現剛纔還站在她身後的劇組人員全都不見了蹤影，就像是瞬移一樣，速度賊快！見她看過去，平素和她要好的一個小助理還朝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半夏頓時嘴角抽搐，收回了視線。
“沒有。”
半夏原以爲他肯定會點頭，可他的答案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
在她錯愕的目光中，男人回頭，目光隨意地掃了她一眼，英俊的臉龐上是深邃的笑，“只是突然想你了，過來看看。”
半夏愣了愣，旋即撲哧一聲笑出來，“我就在你眼前，你還想什麼？吹牛不打草稿！”
好像是這樣，她就在他眼前。
莫辰衍沒有吭聲，哪怕她就在眼前，他還是想她，有什麼不可以？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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