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雪歌起身的時候,眼睛下面帶着淡淡的青色,江媚兒打理着白雪歌的一頭烏髮:“娘娘昨夜是不是睡得不好?”
看着江媚兒那張虛僞的臉,白雪歌的心中頓時翻江倒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淡淡的道:“媚兒,你早已及笄了吧?”
江媚兒似乎沒有料到白雪歌會提着這個話題,她拿着梳子的手微微的抖了抖,眼神閃爍的道:“奴婢前年便已經及笄了……”
“看來是本宮疏忽了……”白雪歌嘆息,她轉身拉住了江媚兒的手:“你跟本宮說說,你可有心上人?本宮總不能自私的讓你在後宮中陪本宮一輩子吧了——”
“娘娘不要趕奴婢走,奴婢情願留在娘娘身後侍候娘娘一輩子。”江媚兒的這話說得極爲真誠,但是眸底卻滿是複雜的神色。
“呵呵。”白雪歌輕笑出聲,她隨手從梳妝匣裡面拿起一支簪子插在江媚兒的髮髻上,她伸手輕輕的在江媚兒的肩膀上拍了拍,滿腹感慨的道:“本宮也希望你能夠在這後宮之中陪着本宮,可是本宮不能這麼自私,一個女人畢竟還是要嫁人的了——”
江媚兒的牙齒緊緊的咬着自己的脣瓣,她低垂着眉眼,沒有接過白雪歌的話茬。
見江媚兒不吭聲,白雪歌繼續道:“若是你在宮外有心上人的話,你就告訴本宮,本宮去求皇上將你放出宮去。”
“奴婢對娘娘絕無二心,求娘娘明鑑。”江媚兒一連對白雪歌磕了幾個頭,一幅誠惶誠恐的樣子。
“罷了……”看着江媚兒的樣子,白雪歌輕輕的朝着她拂動了一下衣袖,幽幽的道:“本宮也不過是隨便一提罷了,瞧你激動的了——”
白雪歌淺淺一笑,她似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罷了,罷了,這件事情本宮以後不會再提起了……”
江媚兒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她趁着白雪歌不注意的空檔,擡眸看着白雪歌,那眼神裡面閃爍着複雜而陰兀的光芒。
江媚兒扶着白雪歌緩緩的在長廊裡面漫步,趙治霆一身侍衛的戎裝,在觸碰到白雪歌的身影之後,他立刻低垂下眉眼,恭敬的朝着白雪歌行禮:“
微臣參見雪貴人。”
“哦?”白雪歌的眸光在趙治霆的身上流轉了一番,她勾脣淺笑,伸手輕輕的在自己衣袖的皺褶上撣了撣,風輕雲淡的道:“你怎麼在這裡?”
“皇上封微臣爲殿前侍御史,微臣今天第一天上任。”趙治霆的手按在腰間的刀上,對着白雪歌屈膝行禮。
“恭喜了……”白雪歌莞爾一笑,但是心中卻一陣嘲諷,這趙治霆原本只是一個從九品的參軍,現在一下子當上了從七品的殿前侍御史,想來這趙治霆應該會得意上一陣子吧?
思及此處,白雪歌的臉上始終都盪漾着若有似無的笑意。她將自己的手搭在江媚兒的手背上:“媚兒,我們走吧了——”
江媚兒轉過頭去目光跟趙治霆對接了一下,趙治霆輕輕的朝着江媚兒點了點頭,她的臉上不禁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
湘妃坐在院子裡面,她的面前擺着一個精緻的盒子,白雪歌朝她行禮:“臣妾參見湘妃娘娘。”
湘妃擡眸瞥了白雪歌一眼,她朝着白雪歌揮了揮手,示意白雪歌到自己的身邊來,她親手替白雪歌倒了一杯茶:“你從來都沒有主動找過本宮,今日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娘娘言重了……”白雪歌斂眉,她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娘娘可知道這後宮之中有一位安常在?”
湘妃冷冷嗤笑一聲,詫異的看着白雪歌,搖了搖頭,緩緩的道:“後宮三千佳麗,本宮哪裡認得這麼多人。”湘妃頓了頓,輕抿脣瓣:“雪貴人爲何忽然跟本宮提起這個人?”
“這位安常在昨夜來找本宮,她說她想要離宮,求臣妾幫忙。”
湘妃端茶的動作怔了怔,她的眼神極其緩慢的在白雪歌的身上拂過:“雪貴人,你才進宮沒有多久,本宮看在你上次勸解本宮的份上,本宮也告訴你一句,閒事莫理。”
“才幾日不見,娘娘似乎脫胎換骨了……”與初次見面是那個飛揚跋扈的湘妃相比,此刻的湘妃似乎多了幾分內斂。
湘妃起身,她走到盆栽旁邊,用手指從上面掐下了一朵開得正盛的花,苦笑的道:
“自從冊封了爲貴人之後,皇上便沒有來過本宮這裡了。皇上反倒是去過蘿貴妃那裡,本宮細細想過你的話,其實這麼多年來,蘿貴妃纔是這後宮之中最大贏家。”
白雪歌抿着脣瓣看着湘妃姣好的側臉,惆悵的想到,這後宮之中的女人爲了爭寵爾虞我詐,可是暗地裡的悲傷有誰能夠看得到。
“你前些日子離宮去相國寺,皇后又冊封了幾個秀女。”湘妃長長嘆息了一聲,她雙手背在自己身後,揚起頭來看着天空:“本宮當初以爲毀了你的容便可以專寵於皇上,可是三年一次的選秀,本宮要毀去多少女子的容貌?色衰而愛遲,這是後宮之中每個女子的命數,本宮也算是看透了……”
湘妃見白雪歌不說話,她將那朵開得正盛的花攥在手心裡面,粉色的花汁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了淡淡的粉色,湘妃看着白雪歌,淡淡的道:“雪貴人,本宮素來覺得你是個聰明人,可是此番遇上了安常在的事情怎麼會如此不冷靜?”
白雪歌雖然不知道湘妃爲什麼這麼說,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謝湘妃娘娘指點,臣妾明白了……”
傍晚時分,湘妃捧着茶渣站在窗臺邊發呆,紫兒將一件披風搭在湘妃的肩膀上:“起風了,娘娘披上披風吧,小心着涼。”
湘妃伸手扯了扯自己肩膀上的披風,她臉色黯淡的嘆息了一聲。
“時候已經不早了,需不需要傳膳?”紫兒看着湘妃晦暗的臉色,笑聲的問道。
“本宮沒有味道。”湘妃將手中的茶盞遞給紫兒:“夜色又晚了,皇上今日又不知道宿在誰的寢宮之中了……”
慕容蓉祁已經很久沒有來這裡,彷彿早就將自己遺忘了一番。他應該是去了別的妃子宮殿,想到這個,她的心竟然隱隱間有些作痛。這後宮的生活許是她還沒有看透吧。愛着一個屬於很多女人的男人竟然是這般的滋味。
其實,今天她跟白雪歌說的那一番話,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自從這屆秀女進宮之後,她從囂張跋扈到現在的隱忍,短短數日,她看透了許多東西,但是她的心卻似乎還沒有看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