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們也只是在醫書中看到過傳說中能趨寒毒的火山烈焰蓮,本是不抱任何希望楚燁能夠真的將火山烈焰蓮帶回來,所以,當他們看到被裝在盒子裡的火山烈焰蓮,一時都有些驚住了。
其中一位御醫激動地雙手捧住盒子,看着盒中央形狀若靈芝,但顏色卻如火一般豔麗的火山烈焰蓮,久久不肯放下。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快把這火山烈焰蓮放下吧,碾成細末給雪貴妃熬成藥汁送過去,這幾日雪貴妃只依賴着我們開的藥吊命,身子已經虛弱至極,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就連火山烈焰蓮都無力迴天了。
但說歸說,真到了要把火山烈焰蓮碾成細末的時候,御醫們都面面相覷,誰都不忍心下手。
最後還是陳御醫擼起袖子,狠了狠心,將火山烈焰蓮放進了藥罐中,用藥杵細細地搗成了細末。幾位御醫都黯然地垂下眼睫,藥杵搗藥的聲音,彷彿一下下地搗在了他們的心上。
做醫者的,最感興趣的莫過於那些只在古老的醫術中存在的藥材,他們今日能夠看上火山烈焰蓮一眼,也就算是三生有幸了。但若要他們親手將火山烈焰蓮搗成細末做成藥汁,這就好比一件稀世珍寶,要被拿去當成廢銅爛鐵賣掉。他們實在是不能不心痛啊。
幾位御醫在私底下互相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他們的確動了私藏一點藥末的心思,可是畢竟這藥是楚燁冒着生命危險爲雪貴妃取回來治病的,即便是不值錢的藥材,也是楚燁拼死帶回來的,更可況是這等珍貴的名藥,若是真的私藏了,也未免有些不道德。
醫者仁心,治病救人最要緊。幾位御醫無奈地搖了搖頭,終是放棄了私藏火山烈焰蓮的想法。
直到原本完整的火山烈焰蓮,已經變成了細碎的藥末後,衆御醫才平復了心情,忙着爲雪貴妃煎藥。這一次御醫們可不敢再故技重施像給馨貴妃煎藥那樣在藥汁裡“加料”,昨日皇上的態度已經表示得那麼明確,他們若是敢讓雪貴妃不舒服,相信皇上也會毫不留情地讓他們不舒服的。
再說,御醫們誰都不捨得在火山烈
焰蓮熬成的藥汁裡面加料,如此珍稀的藥材,應該被小心仔細地呵護着,就算即將會被皇上那位千嬌百媚的貴妃喝下去,那也是珍稀藥材配佳人,倒也值了。
御醫們並不信任前來取藥的宮女,深怕她們會跌倒,然後將這一碗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爲過的藥汁灑在地上。
於是,宮中滑稽的一幕出現了:
一位御醫面色緊張地捧着藥碗,其他的御醫在端着藥碗的御醫左右圍成半個團,都如臨大敵地看着那一碗藥汁。
路過的宮女太監們紛紛掩着嘴竊笑不已,小聲地互相咬耳朵道:
“那隻碗裡裝的是什麼啊,讓幾位御醫緊張成這幅樣子。”
“聽說是給雪貴妃治病的藥汁,皇上對雪貴妃可是緊張得很呢。”
“欸?皇上不是獨寵馨貴妃的嗎?怎麼突然又對寵愛起了雪貴妃?”
“這你就不懂了吧?在馨貴妃進宮之前,這後宮裡權利最大,最受寵的便是雪貴妃,即便是蘿貴妃受寵最盛的時期,也都及不上雪貴妃受寵程度的一星半點兒。現在蘿貴妃被打入了冷宮,馨貴妃進宮,皇上突然對雪貴妃如此冷淡,幾乎整日都與那馨貴妃在一起,你知道是爲什麼嗎?”其中一名宮女神秘兮兮地賣關子道。
“爲什麼?”新來的宮女明顯被這後宮中的八卦唬住了,愣愣地問道。
那名故意賣關子的宮女見她一臉求知的表情,忍不住得意道:“你想啊,其他的妃嬪,都是先從秀女做起,而這馨貴妃,一入宮便被封了貴妃,當然是因爲馨貴妃背後的勢力大啊!這馨貴妃的容貌雖然是上上等,但若是比起雪貴妃,還是差了那麼一截,所以說啊,皇上獨寵雪貴妃,那是做給雪貴妃和雪貴妃背後的勢力看的!”
那名宮女聽得呆了,原來這深宮裡,竟真的比她以前聽說書人說得還要更復雜!
“你不懂的事情還多着呢,我們先去幹活吧,等我得了空,再細細地和你說。”
兩名宮女向遠處走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在她們身後的假山後面,馨貴妃正臉色鐵青地站在那裡,
將兩名宮女的對話都聽進了耳朵裡。
連宮女都能輕易就看穿的事情,可笑她自己竟被矇騙了那麼久。這些日子以來,皇上待她極盡溫柔,她甚至天真地覺得,她和皇上是兩情相悅的,後宮中沒有人能夠與她爭奪皇上的愛。
直到那一日,自己與白雪歌那個賤人從御花園裡走了出來,當天夜晚,馨貴妃並沒有回到屋子裡,而是脫了衣裳,只穿一件單薄的裡衣在她寢殿外的院子裡坐了一整夜。果然不出她所料,第二日,她真的病倒了。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夜的風是多麼地刺骨,她幾乎快要被凍得失去了意識。但是她咬牙忍着,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倒下。她一想到這麼做,皇上就會徹底對雪貴妃失望,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來與她爭皇上的寵愛,她就滿心地愉悅。
那一次的風寒,幾乎真的快要奪了她的命。
當她大病初醒時,她滿心歡喜地以爲會看到皇上不眠不休地守在她的身邊,卻沒有想到,皇上去了雪貴妃那裡。
她安慰自己說,皇上定是去找雪貴妃興師問罪了,皇上一定會以爲是那個賤人城府深厚,故意將她引入御花園,讓她吹風受涼。
後來他聽到消息,皇上在雪貴妃的寢殿中龍顏震怒,與雪貴妃不歡而散。她以爲她處心積慮準備的一切都在按照她計劃發展。可是白雪歌的一場病,便讓皇上所有的僞裝都原形畢露了。
他的心裡從來都沒有過自己,與自己相處時的那些歡笑與甜蜜都是他僞裝出來的,當他看着她的身影發呆時,他並不是真的被自己的容貌迷住了,而是在思念着另外一個女人。
馨貴妃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冷眼看着衆多御醫緊張地圍着一碗藥汁越走越遠。她的脣畔輕輕勾起一抹笑,眼神中的狠意被她悄然藏匿了起來。
“白雪歌,這次你一定要撐過去,不然,我以後的日子會很無趣的了——”馨貴妃柔柔地低語道。
慕容蓉祁來到了白雪歌的寢殿,看着白雪歌這幾日愈加蒼白,幾乎如白紙一般沒有半分血色的臉,心痛地將白雪歌扶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