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難道就這麼放棄嗎?
最後一場雪是在二月底,之後,安南市迎來了早春。
現在是三月初,前幾天的早晨,還能在草叢裡見到冰霜,但現在已經看不見了。
天氣開始暖和起來,最明顯的便是長時間坐着,不會覺得腳冷。
市局重案組內,何金波坐在刑偵會議室裡,望着百葉窗旁邊放着的線索板。
線索板上貼着五名受害者、以及主犯的照片。
受害者的身份已經全部被找到。
1月24深夜遇害的周秋菊和廖凱。
1月27遇害的陸小霜,她是百貨商場的售貨員,晚上下班時,遭遇金超和陳震,她被這兩個人拖進橋頭的林子裡,遭受了慘無人道的侵害,屍體被樹枝和草甸遮蓋起來,頭顱被丟進兩公里外的馬路涵洞裡。
體育公園的兩名被害者名叫彭立章和沈荷。
前者是水利局的會計,後者是在省城的電器商場上班。
春節期間,家裡親戚介紹,兩個人第一次見面。
兩個人中午原本在安南市大飯店吃飯,吃完飯已經是下午兩點,兩個人越聊越投機,誰都捨不得離開。
於是,彭立章提出去外面看看雪,於是兩個人漫無目的的走着,走着走着就來到了體育公園。
下午四點半,遭遇金超四個人,慘遭殺害。
此時,貓子站在會議桌旁邊,盯着沈荷的照片,感慨道:“確實長得好漂亮,難怪金超他們沒放過她。”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說什麼胡話呢?漂亮就該被殺?”
貓子搖頭:“師父,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拿死者開玩笑。”
“師父,我曉得。”
貓子應了一聲,又道:“照片要不要取下來?”
何金波掏出煙,給坐在右側的姚衛華和蔡婷派了一支,忽略掉了貓子和齊斌兩人。
三個人點着煙,望着兩面線索板。
這起特大殺人案,主犯金超外逃,所以他的照片還留在線索板上。
陳震、杜江、白宇落網,杜洋被楊錦文擊斃。
所以他們三個人的照片已經被拿下來。
金超和陳震參與了三起案子,杜江和杜洋蔘與了第一起和第三起,白宇只參與了殺害周秋菊和廖凱。
案子已經交給檢察院,準備以死刑起訴。
白宇當即就不幹了,在看守所哭爹喊娘。
他說他只是參與,不是主犯,並沒有殺人。
這個案子的後續,市局已經管不着了。
從二月上旬案子偵破之後,城北、城南和嘉興刑警大隊都恢復到了日常工作中。
但在市局的強烈要求下,三個轄區和下面的派出所都需要整改,全面打擊社會上的流氓犯罪,並且密切監管刑滿釋放人員。
關於金超外逃,這個事情自然交給了市局重案組。
這二十來天,何金波他們查遍了周邊縣市,也沒找到金超的行蹤,他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姚衛華抽了一口煙,把菸頭在菸灰缸邊上彈了彈,開口道:“我看啊,這個金超要是北上的話,我們還是得去,跑遠一點。”
何金波問道:“一點線索都沒有,怎麼去?去喝西北風啊?咱倆去桶川市這幾天,人家市局看我們像是傻子一樣。”
何金波和姚衛華根據陳震的供述,坐火車去桶川市查了幾天,不僅毫無線索,而且還遭受了不少白眼。
蔡婷雖然身爲女性,但在市局待久了,也是有煙癮的,她只是抽了幾口,就把菸頭扔進菸灰缸,講道:“就我們安南市跑出去的逃犯,近十年就有十三名重大刑事犯案人員。
除了年前嶺蒙縣滅門案,成功追逃趙大慶和陳麗之外,一個都沒追回來。”
何金波籲出一口氣,看了看周圍,問道:“楊隊呢?還沒來?”
貓子搖頭:“楊隊昨天下班很晚。”
“他這幾天在幹啥呢?”
蔡婷回答說:“您和老姚去桶川市這幾天,楊隊一直在查閱金超的履歷……”
貓子接話道:“楊隊還帶着我們收集金超的指紋和生物檢材樣本,寄去了省廳。”
何金波皺眉:“有用嗎?”
“他說現在抓不到,以後肯定能抓到。”
“行吧。”何金波站起身:“大家都散了。”
幾個人收拾東西,回到自己工作崗位上。
上午九點,楊錦文提着公文包姍姍來遲。
一進辦公室,他看了一眼貓子,問道:“早上怎麼不叫我?”
貓子瞥了他一眼:“你凌晨兩點才睡,就多睡一會兒唄。”
楊錦文看了看姚衛華:“老姚,怎麼樣?查到什麼了嗎?”
姚衛華聳了聳肩:“什麼線索都沒有。”
“何隊呢?”
“應該是向溫局交差去了。”
楊錦文點頭:“那咱們開個會。”
姚衛華皺眉:“開什麼會?”
“還能是什麼會,當然是追逃金超的有關情況啊。”
“不是,何支隊去向溫局說明情況,應該是把金超列爲追逃人員,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何隊的意思是暫時擱置了。”
“不能放棄!”
楊錦文搖頭,微微眯着眼,一字一句地道:“金超身爲這次特大殺人案的主犯,連殺五人,讓他多活一天,都是對被害者的背叛!”
貓子抓了抓臉:“那怎麼查?金超都外逃快一個月了。”
楊錦文放下公文包,一邊吩咐道:“去會議室。”
幾個人起身,拿着筆記本和鋼筆,跟着去了。
楊錦文脫下棕色夾克的外套,穿着綠色毛衣,站在線索板前。
“咱們之前追逃趙大慶的時候,是在哪裡抓到他的?”
姚衛華道:“什麼意思?”
“雲城,對吧?”
“是。”
“趙大慶和陳麗爲什麼去雲城?”
貓子回答道:“買槍啊,去玉泉縣報復社會大哥。”
“那爲什麼去雲城買?”
說到這裡,姚衛華似乎抓到了思路。
他豎起鋼筆,講道:“因爲他對雲城熟悉。”
楊錦文點頭:“沒錯!他在雲城生活過,他對雲城熟悉,他對百里橋熟悉,即使在雲城犯了兩起案子,他還是回去了雲城。”
蔡婷也跟上了思路,立即道:“楊隊,您的意思是金超也會去熟悉的地方?”
“我們不能直接下結論,但是有這個可能。人和動物都只在熟悉的範圍內活動,這是人和動物的天性。
有的逃犯,有極強的意志,違背自己的天性,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我們就很難追到他。
所以,金超有兩個選擇,逃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或者是逃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如果是你們,你們怎麼選?”
貓子抓了抓後腦勺:“是我的話,我肯定去熟悉地方。”
齊斌也道:“我也是。”
姚衛華就比較理智:“還得加一個條件……”
貓子問道:“是什麼?”
楊錦文回答了這個問題:“錢,得有錢。只要有錢,去哪兒都能生存。”
“那金超身上有錢嗎?”
楊錦文搖頭:“昨天我去看守所審過陳震和杜江,他們供述,金超外逃的時候,身上帶着的錢,不超過三百塊。而且也沒有存摺和貴重物品。”
姚衛華蹙眉道:“不超過三百塊的話,就算再節約,最多生活半年。”
蔡婷搖頭:“可能一個月就用完了,他可是逃犯,花錢的地方多着呢。”
楊錦文問:“錢花完了?那他怎麼賺錢?”
姚衛華道:“要麼是去打黑工,要麼是搶劫、或者又犯案。”
“哪個機率高?”
“他肯定是又要犯事兒!”貓子和齊斌齊聲回答。
金超刑滿釋放,連年都不過就開始犯案,讓他洗心革面,老實的在一個地方待着,洗白自己,那是絕無可能的。
思路這麼一理順,幾個人的腦子都活躍了起來。
姚衛華繼續之前的問題:“楊隊,金超對哪些地方是比較熟悉的。”
楊錦文拿起水彩筆,在線索板空白的地方寫下兩個地名。
“漢忠,廣遠。”
“金超現年36歲,90年服刑的時候是29歲。
他27歲之前,曾經在漢忠待了兩年,在一個國營煤礦打過幾個月雜工。
之後,又在廣遠市待了三年,具體幹過什麼並不清楚。”
姚衛華眨了眨眼:“這是從哪裡找來的信息?”
楊錦文回答說:“金超妻子供述的。”
“那咱們去這兩個地方查?”
楊錦文搖頭:“去了也是大海撈針,不如這樣,咱們和這兩個市局溝通一下情況,把金超的指紋發過去,只要金超再犯案,指紋比對成功的話,那就能鎖定他。”
貓子道:“這兩個地方也不是北邊啊。”
姚衛華笑道:“我琢磨金超給陳震幾個同夥說去北邊,估計是忽悠他們的。
金超的嗅覺的很敏銳,知道他們這夥人不可能全部脫身,遲早會被抓,他這麼說是想幹擾我們的偵查。”
“那就是一路向西了唄。”
楊錦文道:“也不一定,這要看老天爺讓不讓我們抓到他。
如果他真的北上,或者去南邊、東邊,不管是哪個方向,我們都沒有機會。
只能祈求以後刑事科學技術發達了,全國警務信息能夠密切貫通,纔有機會逮住他!”
貓子眼神堅毅:“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咱們一定能夠抓到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