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他是誰? 四月五日。
廣遠市刑偵支隊、下轄三中隊辦公室內。
支隊長羅明進來後,所有人立即站起身,只有孫鵬坐在椅子裡,望着桌子上擺放着的物品,蹙眉沉思着。
羅明咳嗽了兩聲:“咳咳。”
孫鵬不爲所動,依舊低着頭,還偏了偏腦袋,似乎在想着某個問題。
徒弟袁浩趕緊拉了拉他的肩膀。
孫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發現身邊的異常。
“咳咳,老孫,你那無名屍查的怎麼樣了?”
聽見支隊長的聲音,孫鵬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站起身,驚訝道:“支隊長,您來了?”
“滾,別給我打馬虎眼,問你話呢,無名屍查到身份了嗎?”
孫鵬回答說:“初步確定無名屍應該就是板場鎮周邊村子的老百姓。”
“身份!我要是的身份,姓甚名誰!”
“哦。”
“儘快啊,遺體都停了一個半月了。”
我才接手這個案子一天呢,你當我神探啊……孫鵬點點頭:“我會盡快。”
羅明看了看負責重案調查的魯中泰,問道:“安南市那邊還有打電話過來嗎?”
魯中泰點點頭:“有,平均三天打來一個電話。”
“有說什麼嗎?”
“還是那句話,說他們那邊有一個逃犯可能跑到我們這邊來了,指紋的照片發過來了,一同的還有逃犯的照片。”
旁邊人抱怨道:“我們一天到晚還忙的不行,哪有空給他們追什麼逃犯?”
羅明揹着手,回答道:“那個逃犯在安南市犯下了五條人命的大案,你們都留點神,萬一遇着了呢,那可是到手的二等功。
老魯,你把逃犯的照片貼在茶水間的牆上,讓每個人都能看見。”
“好的,支隊長。”
羅明看了看孫鵬,後者又坐進了椅子裡,歪着頭,盯着桌子上的幾樣東西。
他搖搖頭,離開了重案隊的辦公室。
他一走,衆人都鬆了一口氣。
大隊長魯中泰從文件夾裡找出逃犯的照片,準備去貼在茶水間的牆上,周圍的人都沒怎麼關注。
畢竟,每個人都是一大堆事兒,哪有閒心管外省的逃犯。
半個小時後,孫鵬帶着袁浩驅車到板場鎮。
今天是清明節,又是趕集的日子。
所以街上人很多,大多都是附近村子的老百姓,揹着揹簍的,挑着扁擔的。
孫鵬下車之後,拿出兩張無名屍的照片,這還是他昨天夜裡專門找張永貴拍下來的,他遞給袁浩一張,叮囑道:“記着,找賣鋤頭的,找賣掛麪的,找賣糖葫蘆的,找賣撥浪鼓的這些人去問。”
“師父,曉得了”
“我們分開問。”
前兩天,孫鵬和袁浩從派出所出來後,就來鎮子上問過,但因爲當時是冷場,所謂冷場,就是不逢場,所以沒問出什麼線索來。
孫鵬是老刑警了,首先能確定的就是死者肯定是附近哪個村子的人,在回家途中被人殺害。
殺他的原因,孫鵬一直想不明白。
一個鄉下的農民,身上沒錢,那肯定不是爲了劫財,那就是死者和誰產生了矛盾,屬於激情殺人。
揹簍裡裝着鋤頭,這是開春用來刨地的。
兩把掛麪不談,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冰糖葫蘆和撥浪鼓,這兩樣都是小孩子的東西,證明死者家裡是有小孩的。
最重要的是那條紅布!
先前,孫鵬在辦公室裡看的就是裝在證物袋上的紅布,表面有污漬,顯然是用過的。
孫鵬猜測這條紅布可能是綁在鋤頭上的,屬於討一個好彩頭。
他這麼想着的時候,就見袁浩手裡拿着兩串報紙抱着的冰糖葫蘆,擠過人羣,向他喊道:“師父,查到了。”
“這麼快?”孫鵬驚訝道,他自己還沒開始查呢。“賣冰糖葫蘆的老闆認識死者?”
袁浩搖頭:“不是,是賣鋤頭的。”
“帶我去!”
兩個人在前面找到一個鋪面,老闆抽着煙,站在臺階上,看着街上趕集的老百姓。
“就是他。”袁浩伸手一指。
孫鵬兩步躍上臺階,來到老闆跟前,問道:“你叫啥名字?”
說完後,孫鵬報出自己的身份:“我們是市公安局的,來查一個案子。”
當即,那人把手裡的煙丟了,指着袁浩道:“我剛給這位同志說了,你們要找的這個人我見過。”
孫鵬把死者的照片遞在他的眼前:“我曉得你見過,他叫啥名字?”
“名字我不曉得,反正每年開春,他都來這裡買一把鋤頭回去。”
“你真的不曉得?”
“真的。”
“他是幾號來的?”
“我忘了。”
“他沒和你說啥嗎?”
老闆想了想:“就問了價錢。”
“是不是揹着一個揹簍?”
“是噻。”
“四十來歲?”
“對頭。”
孫鵬抿了抿嘴,再問:“老闆,你好好想一想,他是哪裡人,叫啥名字?”
“我給你們說了,我真的不曉得。”
老闆被他問着急了,指着趕集的人:“你們挨個去問噻,這個傢伙肯定是哪個村子的,今天趕場,肯定有和他一個村子來趕場的。”
這提醒了孫鵬,他放下手,看了看店裡的鋤頭,這個鋪面除了賣鋤頭之外,還賣牛具。
他問道:“你賣給這個人的鋤頭,是不是綁着紅布?”
老闆搖頭:“綁個啥紅布哦,都是用草繩提着的,你看嘛,我店裡都是這樣的。”
孫鵬仔細看了一眼,確實是這樣。
那紅布是哪裡來的?
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孫鵬向袁浩道:“打電話給派出所,把他們的人喊來,跟我們一起查。”
袁浩道:“師父,大哥大在您身上,我沒得電話。”
“老子曉得。”孫鵬懟了一句,趕緊通知了派出所。
派出所就派了三個人來,加上孫鵬師徒倆,一共五個人。
大家望向街面上烏泱泱的老百姓,有點抓瞎。
袁浩問道:“師父,這麼多人,我們要一個個的問哇?”
孫鵬抽着煙,腦子轉動着。
90年代,農村趕集是很壯觀的場面,畢竟在城裡買房的人很少,也沒那個閒錢。
他向派出所的公安問道:“無名屍是在哪條路發現的?”
對方回答說:“黃果樹過去三公里。”
“黃果樹?”
對方往前一指:“就是鎮子那一頭。”
“走,我們去那邊守着,十有八九是死者回家的方向,要是有人認識他,肯定也是同一條路回去,我們一個個的問!”
派出所來的三個人都是穿着制服、戴着帽子,這省掉了很大的麻煩,至少不會被趕集的人當做流氓。
中午之後,回村的人開始變多了。
大多都是走路,也有搭乘農用車的,農用車上拉着防水布,車廂裡放着兩條長凳,供給客人乘坐。
問了一圈下來,也沒有認識死者的。
一個多小時後,一男兩女揹着揹簍,路過孫鵬他們跟前。
孫鵬蹲在路邊抽菸,袁浩帶着三名公安向她們問話。
孫鵬腦子裡還想着那條紅布,想的出神,以至於袁浩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聽見。
袁浩跑來,想要踹他一腳。
“師父,查到了!”
“查到……”孫鵬猛地站起身:“查到人了?”
“對頭,是萬家村的,叫萬德海!”
孫鵬把菸頭一丟,跑去三個村民跟前,掏出皮包裡的照片:“這個人你們認識?”
“萬德海,我們認識。”
照片是仰拍的,背景是冰櫃裡。
“你們村的?”
“是我們村的。”
“上車,帶我們去。”
因爲車裡坐不下這麼多人,派出所的三個公安打道回府。
孫鵬開車,袁浩坐在副駕駛,三個村民連同他們的揹簍被塞在了後座。
村民能搭乘免費車,心裡很高興,也有一些拘謹。
孫鵬一邊開車,看了看後視鏡,問道:“你們有多久沒見過萬德海了?”
男的回答道:“是好久沒看到他了,冬瓜都爛在地裡了,他也不摘回去。”
“萬德海家裡有幾口人?”
“他父母死的早,加上他,家裡就四口人。”
“你說仔細一點。”
“就他嘛,他老婆,還有一兒一女,兒子上小學,女兒才兩歲。”
“他失蹤這麼久,家裡人爲啥不報案?”
“報案?他家裡哪裡敢報案嘛,他生了一個女兒到嘛,錢都沒給政府交。”
孫鵬抿了抿嘴,當這話沒說。
萬家村離着板場鎮差不多八公里,因爲又是泥巴路,路面坑坑窪窪的,所以一個多小時,纔到村子口。
下車之後,那男的對自己老婆吩咐道:“你們先回去,我帶公安同志去萬德海的家裡。”
說完後,他對孫鵬道:“走嘛,就在山那頭。”
村子裡的路是不通的,車開不進去,而且還都是上坡路。
村子裡,只要是牆,都寫着當今時代的標語。
從‘封山育林’的石碑上去,在山的深處,終於找到了萬德海的家。
獨門獨院,房子是黃泥巴的房子,上面覆蓋着黑瓦。
男村民走到院子前,直接就去推門。
袁浩皺眉:“就這麼進去啊?你不喊一下?”
對方回答說:“喊個啥嘛,萬德海的婆娘是個瘋子,腦殼有有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