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殯儀館的車子過來把屍體拉走了,張法醫也帶着從死者身上提取的樣品離開了現場。
自從發覺死者的樣貌和李林相似後,陸瑤臉上表情一直是處於嚴肅的狀態,連話也變少了許多。
王濤是之後才知道這件事,不過他似乎對死者的身份並不關心,反而更關心我昨晚爲什麼會和陸瑤一起留在所裡。
知道他喜歡八卦,所以我並沒有打算跟他解釋。
下午的時候,張法醫帶着屍檢結果來到派出所。他說經過DNA比對,證明了死者就是李林本人。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被證實之後還是感到有些意外。
當時旅館房間門窗都緊閉,外人是無法進來縱火,除非這火是李林自己放的。可李林費盡千辛萬苦才逃跑出去,按理說他是不可能自殺的。
張法醫說李林身上並沒有發現其他外傷,也就是說他是被火活活燒死的。
從房間的燃燒情況來看,火應該是從牀上開始燒起的,並非是大家傳言的電線短路引起。
“發現李林遺體時,他身子是呈平躺狀,會不會是他在死後才被火燒的?”陸瑤猜測道。
張法醫搖頭,說他在李林的鼻腔裡發現有黑色的燃燒物,說明火起的時候他還有呼吸,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身上並沒有外傷。
“可是如果是一個正常清醒人的話,怎麼可能被火燒還不逃離,也沒有任何掙扎?”陸瑤繼續說出心裡的疑問。
張法醫推了推他鼻樑上的眼鏡,說道:“屍檢的時候發現他體內有安眠藥成分,所以他應該是服用過多的安眠藥導致了昏迷,才致使火起的時候沒能及時醒來!”
陸瑤點頭,如果李林生前確實服用了大量安眠藥的話,那的確可以解釋爲什麼火起的時候他沒有逃跑也沒有掙扎。
至於李林爲什麼要服用大量安眠藥,張法醫給出的解釋是李林可能因爲睡眠不好,所以想借助服用安眠藥來入睡,可一時沒控制好量,才導致後來的悲劇發生。
“那你們覺得這次起火原因是因什麼造成?”陸瑤問。
我想了想,說道:“當時我發現地上有許多菸頭,會不會是因爲有菸頭沒熄滅燒到了地毯,引起的火災?”
陸瑤聽後皺了皺眉頭,說菸頭引起火災的可能性不大,因爲整個屋裡,就只有牀被燒得只剩下牀架,而鋪在地上的地毯卻只被燒了一角。
陸瑤說的挺有道理,不得承認自己觀察得還不夠細緻。
之後陸瑤還說既然現在已經確定死者是李林,那麼就應該把這消息通知給他的家屬。
一聽說要去通知李林媽媽,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的沒有吭聲。
那潑婦的厲害大家都見識過,要是告訴她李林死的消息,指不定她會瘋成什麼樣。所以當陸瑤說要通知李林家屬時,誰都不敢吭聲,都害怕這苦差事會落到自己頭上。
見大家都沒吭聲,陸瑤輕嘆了口氣,轉頭問我願不願意去把這事通知給李林媽媽?
陸瑤都親口問了,我要拒絕的話好
像不太好,所以只能點頭,說我下午會去思合村一趟。
一聽我答應,陸瑤滿意地笑了笑。
散會後,王濤說我太傻,其實完全可以打電話通知就行了,沒必要親自跑思合村一趟。
我白了他一眼,說既然這麼簡單,那剛纔陸瑤問的時候你怎麼不主動舉手。
王濤撓了撓頭,說他實在忍受不了那潑婦,就算只是在電話裡也一樣不行……
後來我想了想,覺得王濤說得也沒錯,便打消了親自去思合村的念頭,給李林媽媽打去電話。
可她電話是屬於打通卻無人接聽的狀態,我不停的打了半個小時,還是沒聯繫上人。
不得已下,只好親自跑去思合村。
見警車進村,思合村的村民很是警惕。因爲昨天有好些村民因爲參與襲警被抓了,所以他們對警察的怨念很深。
“楊警官,這次你來又是因爲什麼事呀?”我纔剛下車,就有人上來詢問道。
我說來找李林的家人,還問他李林的媽媽在不在村裡。
“沒在了,昨天你們走後有輛小車來村裡把她接走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我問村民知不知道李林媽媽她去哪了?
“這我咋知道,她走時又沒跟大家說要去哪裡。”
還以爲親自過來能找到人,現在看來又是白跑了一趟。
就在我要離開思合村時,陸瑤給我打了電話,讓我馬上回所裡,還說不用再找李林媽媽了,因爲人已經找到了。
我有些詫異,問在哪裡找到人的。
“在懸崖底,她出車禍了。”
我心下一驚,心想着該不會這麼巧吧!
“初步確定她是因爲車子失控意外墜崖,具體的消息還要等進一步調查才能確定。
因爲李林媽媽出事的地點屬於市區管轄的範圍,所以這起案子就由市派出所的人接手。
幾經轉折後我們終於聯繫上了李林的爸爸。他現在正在外地談生意,驚聞噩耗時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然後說他會馬上訂今晚的機票回來。
第二天一早他就到了派出所。他一臉悲痛,問我們能不能讓他看看李林?
當我們說李林的遺體已經被送往殯儀館時,他沒有在派出所停留,直接又朝殯儀館奔去。
一夜之間失去了妻子和兒子,饒是再堅強的人都無法接受。在送他去殯儀館的路上,我從後視鏡看到李林爸爸不停用手帕擦抹眼淚,那模樣看着讓人心疼。
平復了下心情後,他開始和我說起了李林的事。
他說叫李炳樹,在廣東沿海地區開了一間工廠。李林是他的獨生子,所以平時對他很是溺愛,事事都順着他的意。
李林說他不想當啃老族,要靠自己能力賺錢,所以跟李炳樹要了五十萬來做創業基金。
五十萬對李炳樹來說不是什麼大錢,所以也不指望李林能用這些錢賺到什麼,權當是給他領花錢了。
後來李林帶着那五十萬回了家鄉,開始了他的創業之路。
李炳樹以爲這五十萬很快會被李林花光,沒想到他不但沒有花光,反而好像還賺到了不少。次年的時候,李林連帶利息給李炳樹的賬戶打進了八十萬,說自己事業已經有了起步,以後會賺到更多的錢……
至於李林做的是什麼事業,李炳樹說自己也不知道。
“楊警官,我兒子他不可能殺人的,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李炳樹聲音顫抖道。
現在人都死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好。只好轉移了話題,問他最近李林有沒有和他聯繫過。
“這孩子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忙什麼,平時從不會主動打電話給我,每次都是要我主動找他。不過前天早上時他給我發了條信息,說他出事了,要出去躲躲,等風頭過了再回來。我本想打電話過去問問他發生什麼事,可後來一忙起來又忘記了。”李炳樹嘆了口氣,懊悔道,“如果我當時馬上給他回電話,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看來李林逃跑出去時有跟他爸爸聯繫過,只是不知爲何沒有聯繫他媽媽。
去到殯儀館後,李炳樹見到李林遺體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扶着停屍牀沿崩潰大哭。
白髮人送黑髮人,任誰看了都會溼了眼眶。
我忽然想到了我爸,想着如果有天我出了意外,他會不會也傷心難過?
李炳樹問我能不能馬上給他兒子遺體火化,他覺得就這樣停放在這裡太可憐了。
我很遺憾的告訴他不能,說要等到案件結束後才能火化。
他抹着眼角的淚花,說他可以理解,不爲難我們。
“我兒子不可能自殺,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李炳樹突然抓住我的手激動道,“你一定要替我找出兇手,爲了死去的兒子討回公道!”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把兇手找出來。”
雖然李林也是殺人兇手,但人死爲大,如果他也是被人害死的話,我們有責任替他找出兇手,還他公道……
李炳樹說他一下飛機就先到我們這裡,所以現在要去市派出所那邊處理他妻子的事情。臨走前他給了我一張名片,說有事的話可以打上面電話聯繫他。
回到所裡,見大家都在忙。我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想和陸瑤討論點事情。
“陸瑤不在,她中午出去後還沒有回來。”王濤手裡拿着一個保溫水瓶站我身後道。
我問他陸瑤和誰出去了?王濤輕笑一聲,說你都還沒把到陸瑤,就管這麼嚴啦。
“我是認真在問你,別扯其他的。”
“和張法醫出去了,好像是去昨晚失火的那家旅館做調查。”
我心裡納悶,說不是張法醫自己說現場被破壞嚴重,已經不可能遺留什麼線索了麼,怎麼現在又折返回去?
王濤聳聳肩,“你問我,我問誰去?”
因爲我沒有消除對張法醫的懷疑,所以我決定也去那家旅館看看!
“欸你剛回來又要去哪呀?”王濤在身後喊道。
我揮了下手,說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