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們打造的寶兵，無論質量還是特性都和江林沒法比，但終究是站在了這個臺階上。
江林便把這些能打造寶兵的鐵匠集中在一起，每日多燒製一些注入天地元氣的生鐵供他們鍛造。
另外，其他鐵匠每隔一段時間，可以報名參加試煉。
覺得自己技藝水平夠了就參加，打造寶兵會有額外的工錢。
大幹現在剛打下兩家王朝，搜刮了大量的財富。
銀子是不缺的，只缺兵器。
按照兵部的說法，一年內，邊軍要擴張到千萬人以上。
據說可能還會再增加兩位大帥，這種一步登天的好事，引得無數人矚目。
尤其那些已經佔據了總兵位置的，哪個不想再進一步？
所以這段時間無論兵部，戶部，工部，全都忙的腳不沾地。
擴軍看似是兵部的事，實際上關係到很多人，很多事。
尤其新納入的版圖，工部得負責戰後建設吧？
戶部得負責戰後的發展吧？
人口要統計，邊軍要徵召，都不是三兩天能幹完了。
大幹鐵匠營這邊，工部已經不再輕易佈置什麼任務了。
基本上都是由江林直接和兵部，乃至邊軍大帥商討，要多少兵器，什麼品級。
按照江林的意思，知道你們兵部和邊軍都很急。
但你們先別急！
鐵匠營現在能打造的兵器，已經達到上一品層次，還有不少寶兵出產。
江林燒製生鐵的速度倒也不慢，一次上千塊，一天能燒兩三萬塊出來。
僅僅他一個人，幾乎就可以滿足鐵匠營大半天的用料需求。
但就算一天三萬塊生鐵，想滿足上千萬邊軍的需求，也需要差不多一年的時間。
這還得是江林無時無刻都在燒生鐵，鐵匠營也一直在打造兵器，不曾間斷的前提下。
所以普通兵器，你們就暫時別要了，都歇一歇。
一年後，全員最低上一品兵器，戰陣的威能最少也要提升五倍，甚至更多。
千萬人所組成的戰陣，再使用這樣的兵器，即便是西夷第七祖的山河箭，也未必有他們厲害。
幾位邊軍大帥對此並無異議，他們也希望麾下軍士的兵器能夠好一點，再好一點。
兵器越好，戰陣的威能越強。
何況鐵匠營現在還能打造寶兵，而打造寶兵的前提，是使用江林燒製的生鐵。
這可是邊軍的寶貝疙瘩，自然江林說什麼就是什麼。
誰要是敢提意見，江林未必會說什麼，幾位大帥能直接上門把家給拆了。
在江林專心爲邊軍打造兵器，並提升技藝熟練度的時候，權貴氏族中，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晉州宋氏，被人夜襲，死傷慘重。
其中族內神武境以上高手，被殺了十七人。
五位道武境的老祖宗，死三個，重傷兩個。
神武境以下，死亡共計三百七十二人。
雖然並未被滅門，但這樣的損失，也差不到哪去了。
無論元武境還是神武境，對權貴氏族來說都不難造就。
他們擁有自己的丹師，還有無數年積累的資源，高手只是一個數字。
但也僅限於最高神武境，至於道武境，那就不是單純的藥物所能提升的。
光是一個道心凝聚，就能攔住幾乎所有人。
什麼是道心，如何凝聚道心，沒有人能說得清。
哪怕已經達到這個境界，甚至浸淫已久的老牌高手，也只能說，是基於自身的某種領悟。
悟了，便能凝聚道心。
沒有固定的方式，也沒有固定的套路。
然而即便有人能夠有所領悟，也不知是領悟的還不夠深刻，又或者這個時代的天地元氣並不足以支撐達到道武境。
能達到這個境界的，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
唯一的特例，就是江林。
偏偏他還是個本不該擅長修行的鐵匠，使得許多人，就連邊軍大帥都很是羨慕。
而權貴氏族家的道武境老祖宗，那都是至少百年前的人物，資歷較老的甚至能達到三百多年前，幾乎接近大幹創立的時候。
這種級別的高手，那真是死一個少一個。
五位老祖宗死了仨，兩個重傷垂危的，能不能救活先不說。
就算救活了，也未必能苟延殘喘多久。
可以說，宋氏已經廢了。
而族內的財富，尤其是儲存在地宮中的珍稀資源，包括一截巨人的手指，都被搶走了。
誰幹的？
沒有人知道。
根據宋氏倖存者所說，那些人渾身籠罩着七彩光芒，有點像玄華道的手段。
但他們所用的兵器，卻又極其古怪。
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招無定式，你想從中找出線索，幾乎沒有可能。
或者說，你可以根據他們所用的手段，懷疑到任何一家勢力身上。
最大的懷疑，自然是朝廷。
可朝廷有這樣的手段嗎？
宋氏的當代族長，一位神武境巔峰高手，拖着重傷之軀前往朝堂問罪。
順帝只給了一句話：“若朕出手，你哪來的機會再開口說話。”
這話充滿對權貴氏族的不屑，更絲毫不掩飾皇帝陛下對權貴氏族的厭惡。
朕若出手，必定讓你九族誅滅，雞犬不留！
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最好的掩飾，就是沒有證人。
偏偏宋氏又被留了活口，雖說是他們拼死抵抗，對方不願意拖太久。
但既然敢來對權貴氏族動手，要說對方沒有滅門的把握，也不合情理。
權貴氏族們當即聯合起來，誓要查出幕後真兇。
此事鬧的很大，即便鐵匠營也有很多人在議論。
這麼多年來，只聽說權貴氏族把別人滅門的，什麼時候輪到他們自己遇到這種事了？
先是盧氏被江林滅門，現在又有宋氏被不知名的勢力找上。
若非江林每日在鐵匠營裡打鐵，有無數人親眼看着，恐怕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他。
而得知這件事的江林，則心中一動，不由想到了青州李氏。
莫非這就是李氏所說的先做做看？
之前江林倒是想過，李氏可能用一些手段，從其他權貴氏族家中巧取豪奪巨人骸骨。
只是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手段。
晉州宋氏，歷史可比盧氏或者李氏久遠多了，據說已經存在時間超過千年，是經歷過道祖時代的氏族。
然而這樣的氏族，卻被打的這麼慘。
若真是青州李氏所爲，那他們的實力，還真不容小覷。
六位道武境老祖宗，便能做到這一步？
最關鍵的是，江林心中一直有疑惑。
通常五位老祖宗的資歷，便可追溯到三百多年前，幾乎接近四百年。
那麼六位老祖宗……
李氏最老的那位，有沒有可能曾經見過自己？
畢竟四百多年前，江林還是露過面的，只不過大幹創立後，他纔不怎麼出現。
直到擊殺盧氏那一次，便是最後在公開場合露臉。
如果李氏最老的祖宗是那個時代倖存下來的，見過自己也不是沒可能。
可在歷史長河的片段中，江林又未曾聽聞過青州李氏的名號，肯定是自己走後才冒出來的。
如果見過自己，爲何不出來相認？
還是說，正是因爲認出了自己，所以纔會這般熱切，不想讓他退婚？
甚至寧願暗中擊殺其他權貴氏族，也要討好自己？
這樣一想，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如此淺顯的道理，李氏能不明白嗎。
如此藏着，毫無意義。
江林想不太明白，也不好再去問青州李氏。
有些事說的太清楚，反倒顯得尷尬。
萬一人家說，我知道你。
你就是四百年前的鐵匠祖師爺洪辰，那又怎麼辦呢？
不過一個月後，江林便確認了此事。
因爲順帝召他入宮，在御書房裡，告知有人送來了一根巨人指骨。
不但表明了李氏的身份，還說的很清楚，是爲了向江林證明他們李氏的決心。
順帝想知道，什麼是李氏的決心。
江林哪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李氏要的只是他和李青鸞成親，別的什麼都沒說過。
雖然他很坦率的承認了這一點，但從順帝當時的表情來看，顯然並不是很相信。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江林的確是數百年一遇的天才，足以比肩鐵匠祖師爺。
但權貴氏族向來明哲保身，只求安穩，屹立不倒。
哪怕江林再是個天才，他們能爲了這樣一個人，去得罪所有權貴氏族？
要知道，暗中襲殺氏族，這可是會引來圍攻的。
李氏再厲害，也不可能同時對付那麼多人。
只要順帝把消息公佈出去，他們頃刻間便要灰飛煙滅。
別說六個道武境老祖宗，就算再來六個也不夠用。
但反過來說，李氏這樣做，等於向朝廷也投了投名狀。
主動交出自己的把柄，可比單純言語上的結盟有意義的多。
所以順帝就算不信江林所言，卻也沒有多去追問。
無論李氏和江林暗中達成了什麼協議，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對朝廷有利無弊。
出了皇宮後，江林回去的路上，心緒很是複雜。
爲了跟自己成親，李氏竟然真的搞這麼大？
有點離譜了。
兩個月後，又有一家權貴氏族遭遇了和宋氏相同的慘案。
準確的說，這一次他們更慘。
四名老祖宗，死的乾乾淨淨，一個都沒剩下。
族中神武境以上，也盡數戰死，只留下少量元武境。
至於各類財富，以及把控的半根巨人臂骨，也被搶走了。
三個月的時間，兩家權貴氏族幾乎被滅門。
一時間，天下皆驚。
田公公一路飛掠，他是奉皇帝陛下的旨意，前來召江林進宮。
因爲，李氏的人把那半截臂骨給送來了。
這一次，他們想問問江大人的意思，這婚應該是不退了吧？
如果不退的話，有沒有考慮過何時成親。
這個問題，哪怕是順帝也無法回答。
江林現在的地位和重要性，已經在一定程度上，超出皇帝陛下的掌控範圍。
或者說，出於各種因素的考量，哪怕皇帝陛下，也得尊重他的個人意願。
最主要的是，順帝不想讓江林這麼快答應與李氏“和親”，又不想得罪這個幫自己暗中做事的氏族。
所以答案是與否，只能由江林自己回答。
然而田公公剛來到鐵匠營上空，便被一股勁風吹的睜不開眼。
勉力向前看去，卻是驚的汗毛直豎。
只見高空之上，延綿數百里的天地元氣，遮天蔽日。
鐵匠營內，更有一股強大到讓他驚悚的氣息正在誕生。
“這是……真正的道武境？”
江林凝聚道心的時候，曾有道武境的氣息波紋擴散數千裡。
但那樣的波紋，和現在比差太多了。
田公公只覺得自己如同在面對天威，想也不想的慌張後撤。
粗大的天地元氣柱從天而降，直徑足有近千米。
這樣的天地元氣，濃度更是幾乎如同實質。
田公公連忙落在地上，這才注意到，周邊有很多人。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鐵匠營的人。
他們早早的撤離了數千米外，不敢隨意靠近。
其中還有南嶺大營的人，他們現在重新佔據了原來的地方，把鎮朔大營都給擠走了。
鎮朔大營也是沒辦法，誰讓廖明許回來後，直接升任總兵了呢。
連帶着手底下的一羣人，都跟着水漲船高。
方誌勝連跳兩級，升了參將，跟他平級。
廖明許堂堂總兵，也不去整備軍伍，整天在南嶺大營晃盪。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大的不止一級。
鎮朔大營的人氣的要死，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田公公落地後，剛好廖明許也在附近。
雖然邊軍不太喜歡和太監或者文官打交道，但畢竟是皇帝陛下身邊的人，廖明許還是帶人過來打了個招呼。
“田公公怎麼有時間來這？”廖明許問道。
“奉了陛下旨意，來請江大人入宮覲見。”田公公看着前方的天地元氣柱，問道：“可是江大人在突破？”
“如此驚人的聲勢，除了我那位江老弟，還能有誰？”廖明許呵呵笑着。
雖說他的修爲被江林拉的越來越大，如今連仰望都要沒資格了。
但和江林的關係，卻依然沒有變。
哪怕江林是皇帝身前的大紅人又如何，和他廖明許是有過命交情的。
這個兄弟，一輩子都得認！
聽到廖明許的回答，田公公並沒有意外。
江林提前凝聚道心，已經是很多人都知曉的事情，欠缺的只是修爲積累。
這段時間，衆多邊軍大帥都在爲他尋找提升修爲的丹藥。
不說戶部，皇傢俬庫被他們翻了好幾遍，連各個權貴氏族家裡，都去了不知道多少趟。
大量的丹藥被送來鐵匠營，哪怕江林需要的量很多，卻也湊的七七八八了。
“大帥們還真是用心，否則江大人要突破修爲，恐怕沒那麼容易。”田公公道。
廖明許哈哈笑起來：“這話說的，江老弟跟我們邊軍，那都是自己人，不幫他幫誰？”
田公公瞥了眼廖明許腰間的下品聖兵長刀，道：“看來廖大人也有收穫。”
廖明許嘿嘿一笑，不自禁的摸着腰間長刀。
這是他晉升總兵後，江林專門爲之打造的兵器。
雖然特性較爲單一，但足夠鋒利。
揮舞之中，更有令敵人迷惑的幻陣。
沒有神武境的修爲，想從幻陣中走出來，除非腦袋掉地上了。
可以說，擁有這樣一把刀，廖明許在元武境沒有對手。
一件足夠好的兵器，能夠讓人連續跨越數個級別對敵，一點也不誇張。
對這把下品聖兵品級的長刀，廖明許可謂愛不釋手。
拿到手的時候，都恨不得改口喊江林親爹了。
“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嘿嘿嘿……”
田公公的視線瞥向其他人，廖明許身邊的一堆武官，各個兵器都升級了。
最次的，也是下品元兵，而那僅僅是一位七品的百戶。
中品元兵，上品元兵，應有盡有。
南嶺大營的人，回來這一趟，可謂收穫滿滿，把其他人羨慕的口水都要從眼睛裡流出來。
看着廖明許等人美滋滋的樣子，田公公不禁在心中暗道，等邊軍真的全員都換了兵器，這位江大人在邊軍的聲威，恐怕連皇帝陛下都要有所不及了。
同樣的事情，數百年前曾經發生過。
當年那位鐵匠祖師爺，便是爲全軍打造兵器。
一定程度上，威望不亞於太祖皇帝。
然而太祖皇帝能與其相爭，那是靠着戎馬一生，浴血奮戰。
順帝呢？
只是佔了皇帝的名頭，論打仗，他還真沒上過幾次戰場。
唯一值得說道的，便是玄華道夜襲京都城，順帝出手。
直到那時，衆人才知道，一向不顯山不露水的皇帝陛下，竟然也是神武境的高手。
這時候，有人突然出聲道：“快看，那是什麼！”
田公公轉頭看去，只見天地元氣中，一金一紅兩條神龍，沖天而起。
大量的天地元氣被它們吞噬，兩條神龍的體型，以極快的速度增長着。
眨眼間，便有千丈長。
它們在天地元氣中游動，聲勢浩大，龍吟之聲連綿不絕。
即便是常年陪伴皇帝陛下身邊，自認見多識廣的田公公，此刻都看的目瞪口呆。
這世上早已沒有真龍，據說在道祖時代就滅絕了。
眼下這兩條，看起來並非真龍，卻有着堪比真龍的威勢。
那是何等手段，才能演化出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