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風雨欲來。”李倓劍眉微挑深深地說了一句,他沉思了下,開口問道:“皇甫將軍,這段時日,禮部尚書崔渙可有來過洛陽?”
“崔大人?他來洛陽作甚?”皇甫坤愣了下,不解地道:“崔大人乃禮部尚書,他不是應該陪着聖上麼?”
“本王收到消息,因爲‘斷龍碑’一事傳的沸沸揚揚,崔尚書奉命前來調查此事,既然他沒有前來洛陽,想必是去了正陽城,也不知他可有查出什麼。”李倓揉了揉眉頭,說道:“罷了,暫且放下此事,當務之急是要保證聖上安全。皇甫將軍,本王會從建寧衛中挑選一些好手協助你守衛行宮。”
皇甫坤重重的點了點頭,“王爺放心,末將定會全力以赴,不讓逆賊有可乘之機。”
說話間,兩人看到街道盡頭出現浩浩蕩蕩的車馬人流。
旌旗搖晃,鼓樂飄飄,車轔轔,馬蕭蕭,一隊人馬有條不紊的順着街道向前推進。
道路兩旁跪着身穿錦衣華服的洛陽百姓,見到聖駕前來,紛紛高呼萬歲。
李隆基坐在玉輅車上,背靠着金絲軟榻,看着洛陽城百姓衣着鮮亮,精神勁十足,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沒想到劉通竟將洛陽城治理的如此繁榮,竟然連一個乞丐都沒有,這洛陽城果然是富足安樂。”
李隆基心想着,等封禪之事過後,要將劉通提升到吏部任職。然而他卻不知,洛陽城內之所以沒有乞丐,是因爲乞丐全被趕出了洛陽城。
而今,所有的乞丐、流民都聚集在洛陽城以北的一座破敗村落,由官兵看守。
很快,儀仗隊到達洛陽行宮。
簡單的行禮之後,李隆基帶着衆人進入了行宮。
行宮大殿,李隆基高坐龍椅之上,接受所有官員的正式朝拜。
“臣等參見陛下。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跪在大殿之中。恭敬地參拜道。
“衆卿平身,禮部尚書何在?”李隆基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水,隨口問道。
“回陛下,禮部尚書奉命巡視洛陽,尚未迴歸。”楊國忠大聲回道。
李隆基皺了下眉頭:“崔渙離京至今已有半月。朕都來到了洛陽,他爲何不前來參拜?”
“陛下,從崔尚書離京至今,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微臣懷疑,崔尚書究竟有沒有奉命前來洛陽調查。”楊國忠眼珠子咕嚕一轉,大聲說道。
“楊愛卿,你這是何意?”李隆基摸着鬍子問道。
“不管是‘逆鱗玄武’亦或是‘斷龍石’,都事關陛下封禪之事,可這半月以來。他卻沒有調查出任何消息,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楊國忠鄭重地說道。
“楊愛卿多慮了,崔渙向來穩重,朕既然將此事交給他,他必定會全力以赴,關於這點,朕毫不懷疑。”李隆基隨手一揮,淡淡地說道。
楊國忠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異樣的微笑。
片刻過後,他從懷裡掏出一本奏摺。道:“陛下,烏蘇米施可汗在安祿山護送下,不日即可到達洛陽。”
“嗯,朕會在洛陽行宮多住些時日。待烏蘇米施與其他諸國使節到來之後,一同前往泰山。”李隆基的手指在龍椅上敲了幾下,忽然說道:“劉通,樑修是怎麼回事?”
劉通忙走了出去,跪在地上道:“回陛下,據微臣所查。樑修乃是神秘組織‘逆鱗玄武’之人,這個組織行事神秘,在洛陽城犯下多樁命案,微臣絞盡腦汁纔將其捉拿歸案。可是,還沒等將他押送長安交由吏部處置,他便在獄中咬舌自盡了。”
聽到劉通將所有的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皇甫坤頓時有些不樂意了。
他大踏步的走了出來,說道:“劉大人,欺君之罪可是要砍頭的!”
劉通瞥了眼皇甫坤,眼中盡是厭惡之色,他故作茫然地道:“皇甫將軍,你這話是何意?”
“我是什麼意思,劉大人應該心裡清楚。有關樑修之事,當真是劉大人發現他之陰謀的嗎?末將怎麼記得,在洛陽城陷入滅城危機時,劉大人正在刺史府笙歌夜舞吧?”皇甫坤雙手抱胸,甕聲甕氣地道。
劉通狹小的眼睛閃爍着狡詐光芒,他嘿嘿笑了幾聲,說道:“皇甫將軍,捉拿樑修之時你也在場,難道樑修不是被本官所抓住的嗎?”
皇甫坤皺了下眉頭,樑修的確是被劉通所抓住,他這麼說卻也沒錯,但皇甫坤在意的是他竟然將所有的功勞據爲己有,絲毫不提李滄海的付出,這讓他很是不爽。
“劉大人,發現‘逆鱗玄武’陰謀之人,乃是正陽縣令李滄海,他因此而險些喪命,劉大人爲何不將此事告知聖上?”皇甫坤使勁瞪了劉通一眼,哼道。
“皇甫將軍,你是在懷疑本官貪功領賞了?”劉通摸着兩撇鬍須,道:“樑修之事,我早已在暗中調查,抓住他是早晚的事,李滄海不過是誤打誤撞的提前揭露了事實真相。況且,本官也並未打算隱瞞此事。只是尚未提及,就被將軍給打斷了話語。”
大殿之中一片安靜,只有兩人爭吵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迴盪。
長途跋涉讓已經將近花甲之齡的李隆基有些身體不適,他揉了揉太陽穴,說道:“行了,都不要爭吵了。倓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隆基沒有詢問劉通與皇甫坤,而是直接問向了躬身肅立的建寧王李倓。
李倓乃皇家子嗣,且爲人正直,加上他在洛陽城許久,對此間之事較爲了解,李隆基相信他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
李倓上前一步,低首回道:“回皇爺爺話,混亂髮生之時,孫兒並不在洛陽。不過,據孫兒調查,皇甫將軍所言非虛,這位名叫李滄海的縣令,着實是出了不少力氣。至於劉大人,他乃都畿道刺史,並不在洛陽,孫兒不好妄下判斷。”
李隆基摸了摸花白的鬍鬚,不以爲意的哦了一聲,有些不悅地道:“這李滄海區區一介縣令,又能有多少能耐?劉通,皇甫坤,你二人乃朝之重臣,要相互輔佐,怎能因爲一名小小縣令如此爭吵,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