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當年究竟發生過何事,這讓他的調查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郝仁顯然是知道些內情,但他被關押了十多年,只怕對所有人都不會完全相信,若想從他身上得知當年之事,恐怕絕非易事。
李滄海思來想去,覺得不能將希望全部押在郝仁身上。
事實上,除了郝仁之外,他依然可以從其他方面進行調查,但這就要看崔渙是否能夠及時找到,當年審理此案的三法司了。
李滄海之所以要找到他們,除去他們是審理此案的主要人外,還有一點就是他們都是在此案過後,紛紛辭官。
三法司在此案過後,同一年之內,幾乎是同時辭官。
而吏部尚書在返鄉途中遇害,大理寺卿不知所蹤,唯一剩下御史大夫歸隱洛陽,尚有跡可循。
按理說,他們查獲秦復通敵叛國之案,理應受到嘉獎,前途正是一片大好,可他們卻偏偏在這時辭官,這種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在李滄海看來很有可能藏有隱情。
“只剩下三天時間了,希望崔大人儘快找到當年的御史大夫,或許能夠從他那裡得到一些真相。”李滄海用筷子夾着一片肥嫩多汁的肉片,暗中思索道。
突然,他的腳猛地被人踩了一下。
李滄海茫然的擡起頭,發現坐在他左側的狄懷,正對着他擠眉弄眼。
“大哥,你怎麼面癱了?”李滄海不解地問道。
狄懷頓時翻了個白眼,忙對着他努了努下巴,李滄海這才恍然地側過頭。
他右側坐着狄晴與李鈺,此時李鈺正忙不停的給狄晴夾菜,而狄晴則狠狠地瞪着李鈺。
每次李鈺夾一道菜放進狄晴碗中,狄晴則將菜轉夾給李滄海。
“晴姑娘,這個好吃,這是用蜂蜜烤出的熊掌,吃了能美容養顏!”李鈺直接將一盤熊掌給端了過去。笑眯眯地送到狄晴跟前。
狄晴卻對他無甚好感,她一把奪過熊掌,然後放到了李滄海跟前,溫柔地道:“滄海。你近來破案太過勞累,多吃些好的補補身體。”
李滄海看了看一臉黑線的李鈺,又看了看眉開眼笑的狄晴,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
“我靠,李鈺難道看上了晴兒?”李滄海古怪的盯着李鈺。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不然,李鈺堂堂皇室子孫,何必如此委曲求全的巴結狄晴?
“咳咳,王爺此番光臨寒舍,實在是令寒舍蓬蓽生輝,我等敬王爺一杯。”狄英見狀,忙端起酒杯,說道。
李鈺見狄晴和李滄海如此親暱,不免有些垂頭喪氣,但主人家敬酒。他也不好推辭,只得端起酒杯,說道:“不必客氣,本王向來敬仰狄公,此番能夠來到狄家也是本王之幸。何況,本王要跟隨先生學習探案之道,說不得要在狄家多叨擾幾日,還望幾位多多關照纔是!”
狄英和狄懷對視了一眼,兩人不覺有些詫異,他們並不知道李鈺此番前來所爲何事。還以爲他只是過來做客罷了。
“王爺跟誰學習探案之道?”狄懷詫異地問道。
李鈺坐直了身體,端着酒杯,對着李滄海敬道:“自然是李滄海,李大人!”
李鈺將酒杯裡的酒水一飲而盡。興奮地道:“你們有所不知,本王向來對推理斷案較爲興趣,此番能夠遇到李大人,當真是本王三生之幸,本王已經拜他爲師,這少不得要多有叨擾了。哈……哈哈。”
狄懷和狄英紛紛露出驚愕之色,兩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堂堂肅王竟然拜李滄海爲師,這簡直不可思議!
不過,這種不可思議對狄家來說,卻是不折不扣的好事。
李滄海雖尚未跟狄晴成親,但狄家上下早已將其認定爲了姑爺,李滄海如今成了肅王的老師,豈不是說他狄家也跟着攀上了肅王這棵大樹?
儘管肅王沒有什麼影響力,但畢竟是皇室子孫啊!
想想看,狄家姑爺成了肅王的老師,這要是傳出去,狄家的聲望還不水漲船高?
兩人對視了一眼,當即作出決定,儘快讓李滄海和狄晴完婚!
不論如何,李滄海這個姑爺他們是認定了。
對狄家來說,李滄海可遠比一個王爺要來的珍貴。
不僅僅是因爲狄晴喜歡,更重要的是,狄家能有現在的聲望,可全靠李滄海。
只有李滄海才能重振狄仁傑的名聲。
“王爺,我可沒說要收你爲徒啊!咱們之前不是說好的麼,我教你推理斷案,純粹是朋友之間的幫襯。你可以叫我先生,但絕非是師徒關係。”李滄海認真地說道。
李鈺撓了撓頭,眯着眼睛,嘿嘿笑道:“先生說的是,我這一激動反倒給忘了。先生,我敬你一杯!”
說着,李鈺仰頭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李滄海無奈,也只得陪了他一杯。
狄晴有些不悅了,她用手指着李鈺的鼻子,道:“這麼說來,他豈不是要在咱家住上許久?”
李鈺哈哈一笑,忙不住的點頭,道:“晴姑娘,以後還望你多多關照纔是啊,哈哈!”
“走開啦!討厭鬼!”見李鈺湊了過來,狄晴頓時皺起了瑤鼻,不悅地道。
“晴兒,不許對王爺無禮!”狄懷忙說道。
“大哥~。”狄晴撒嬌地叫了一聲,隨即杏目圓睜的道:“他就是個討厭鬼嘛,整日裡跟着人家,趕都趕不走!”
“你這丫頭,唉,我們真是把你寵壞了。”狄懷尷尬地搖了搖頭,忙端起酒杯對李鈺道:“王爺,晴兒不懂事,王爺莫要同她一般見識,狄懷這裡給王爺賠罪了。”
“哎~,本王說過,晴姑娘性情率真,本王喜歡還來不及呢,又豈會怪罪?”李鈺哈哈大笑道。
狄懷和狄英兩人,額頭上頓時升起一股黑線。
兩人偷偷的看向李滄海。發現李滄海竟然古井無波,似乎根本沒聽到一般,兩人心中頓時焦急了起來。
這李鈺都已經把話給挑明瞭,李滄海竟然無動於衷。他究竟怎麼想的?
李滄海心中卻不以爲然,對於李鈺所說,他確實當作耳旁風。
“晴兒,他畢竟是王爺,咱說哈多少也要客氣些。否則。若是傳到聖上耳中,會被聖上以爲咱們冒犯皇室呢!”李滄海微微笑道。
這番話說出,狄晴立即點了點頭,親暱地靠在了李滄海的肩膀上。
兩人如此舉動,直接讓李鈺差點吐血。
李滄海說的風輕雲淡,但這番話卻是明確的表明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開什麼玩笑,他李滄海可不是迂腐的道學夫子,更不是性格軟弱之人,有人要搶走自己的女人,自己若是連屁都不放一個。那他孃的還算男人嗎?
李滄海可不管他是王爺還是誰,就算是皇帝親自來了,也休想奪走狄晴。
這不僅僅是爺們的責任,還是對狄晴的承諾!
不過,李滄海還是給足了李鈺面子,他並沒有直接說破,而是用了一種比較含蓄的方式。
老實說,他不想與李鈺鬧僵,畢竟多一個朋友遠比多一個敵人要來的划算。
飯桌上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古怪起來。
狄懷摸着下巴,他看了看三人。隨即想了個辦法化解尷尬。
他哎呀一聲,搓着手道:“難得王爺不嫌棄寒舍,既然王爺想在寒舍逗留,寒舍自然是歡迎之至。嗯。晴兒,你不是跟公孫大娘學習過劍舞之術麼?不如,你練給我們看看,也好助助酒興。”
狄晴點了點頭,傲然地道:“好,那就讓你們見識見識。公孫大娘的劍舞之術!”
說着,狄晴命侍女去拿了一柄長劍。
持劍在手,狄晴長袖翻飛,劍出遊龍,當場舞動了起來。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氣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爲之久低昂。”看着狄晴施展劍舞之術,李滄海忍不住感嘆起來。
傳聞公孫大娘不僅劍術高明,而且舞藝精湛。
杜甫因見其弟子舞劍,而作《劍器行》,張旭因觀大娘舞劍,而自此草書長進,豪蕩感激。
李滄海雖未見過公孫大娘舞劍,但從狄晴這裡就可以看出,公孫大娘劍術高超,絕對冠絕古今。
“好劍術!好舞藝!好本領!晴姑娘果然天資聰穎,這是我見過的最得公孫大娘真傳的劍舞之術!妙,妙,妙!”李鈺似乎也忘記了之前雙方之間的尷尬,忍不住連聲稱讚。
“王爺竟見過公孫大娘舞劍?”李滄海詫異地問道。
“幼年在皇宮之中,我曾見過公孫大娘舞劍,當時大娘一舞,可謂是技驚四座,是以至今未曾忘卻。但自從公孫大娘隱退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此等劍舞之術,沒想到晴姑娘竟然得到了公孫大娘之真傳!妙呵!”李鈺讚歎道。
“原來如此。”李滄海笑了笑。
兩人端起酒杯互相敬了一杯,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李鈺邊欣賞劍舞之術,邊湊到李滄海身邊,壓低聲音道:“先生,你和晴姑娘還沒有成親吧?”
李滄海點了點頭,毫不客氣地道:“沒呢,你想怎地?我可告訴你,莫要打晴兒的主意,否則我可不饒你!”
“瞧先生說的,我這之前不是不知道你與晴姑娘的關係嗎?這俗話說的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況晴姑娘是天仙一般的人兒,又有誰不喜歡呢?不過,既然如今知道了先生與晴姑娘兩情相悅,我又怎敢對她有非分之想呢?畢竟,從名義上說,你是老師,我是學生,這學生又豈能做出僭越之事呢?”李鈺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笑嘻嘻地說道。
李滄海古怪的看着他,心中卻是一陣腹誹:這種僭越之事,似乎就是你們李家的傳統吧?唐高宗李治看上了李世民的妃子武媚娘,李隆基看上了自己兒子的妃子,楊玉環。這種事也就你們李家能做的出來,你以爲我會信你的鬼話?
不過,腹誹歸腹誹,李滄海卻沒想着揭破他。
這種事雖然天下人心知肚明,但誰敢明說?
除非是壽星佬吃砒霜,嫌命長了!
“那你問這個做甚?”李滄海隨意的問道。
李鈺眯着眼睛,笑道:“先生莫要誤會,我是在想是不是,該讓皇爺爺給你們賜婚。”
李滄海淡然一笑,道:“有勞王爺費心了,不過此事我與晴兒有所約定,待剷除‘逆鱗玄武’之後,再做打算。”
“好吧,既然先生已經做出決定,那我也不便多說。”李鈺笑了笑,隨即看向劍舞正興的狄晴,讚歎道:“晴姑娘確實好本事啊!這劍舞之術若是能加入對戰,才叫精彩呢!”
李滄海也點頭,確實如他所說,狄晴的劍舞之術不僅具有很強烈的觀賞性,還有着實戰性。若是能夠加入對戰,必定會呈現出另外一種感官體驗。
只是,幾人都不會武功,誰會是狄晴對手呢?
奔波兒灞與灞波兒奔兩兄弟聯手,勉強能夠和狄晴交上幾招,但兩人形象實在不值一提,若是讓他們與狄晴對戰,着實是可惜了狄晴這絕美的舞姿。
這時,站在李鈺身後,不遠處的齊雲鶴突然走了過來。
“王爺,屬下也曾見過劍舞之術,不如讓屬下去和狄姑娘較量較量。”齊雲鶴躬身說道。
李鈺愣了下,衣袖一揮,喝道:“退下!你這三腳貓的功夫就不要上去丟人了!”
兩人的話傳到狄晴耳朵裡,還沒等李滄海開口,狄晴就收起長劍,傲然道:“本姑娘也正想找人活動下手腳,難得有人願意跟本姑娘過招,本姑娘求之不得呢!”
李鈺想了想,點頭道:“也好,齊老一直吹噓你武功如何如何高強,本王倒還未曾見識過,如今正好讓晴姑娘檢驗一番。本王準了!”
齊雲鶴聞言,對着李鈺行了一禮,便朝着狄晴走了過去。
李滄海知道狄晴的實力,是以他並不擔心,而是好奇的問道:“他不是王爺的管家嗎?難道連王爺也不清楚他的實力?”
李鈺喝了杯酒水,有些醉醺醺地道:“你有所不知,雲鶴是我府上老管家之子,上個月老管家病逝,他纔來到我府上,接替老管家。據老管家說,他自小就跟隨高人習武,月前剛從東瀛遊歷歸來,所以他的實力究竟如何,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