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花開論

喜歡吃辣的人,都不是壞人?

這個邏輯聽上去真的好奇怪,但是伍子安竟然可以理解。

就像“一個沒有愛好的人是一個可怕的人”這種邏輯一樣,喜歡吃辣的人,首先是一個性子火熱的人,是能忍受痛苦的人,並且是懂得釋放的人,當然這裡面也有臆測的成份,但是既然姜九兒這麼認爲,並且一句話就取消了敵對關係,伍子安自然求之不得。

兩人尷尬地面對了一會兒。

“你也喜歡吃辣?”伍子安沒話找話,打破了沉默。

“是啊,只可惜我吃的這辣味並不算多,我吃得最辣的,也只不過是辣蓼而已。”姜九兒道,“你呢,你都吃過什麼辣的。”

“那就多了。”伍子安最樂意和別人交流吃貨的經驗,於是便說起了吃辣的經驗,作爲一個從現代穿越到古代的人,所能吃到的東西自然比古代豐富,伍子安又是個中翹楚,一說起來便頭頭是道。

姜九兒聽得津津有味,眼前這個男人在吃這個方面是如何的博學啊,博學到讓姜九兒都產生了強烈的個人崇拜,一開始姜九兒把伍子安排到了值得一交的行列之中,但是聽完伍子安說到鴛鴦火鍋時,便決定將他排到不可不交的行列之中,聽完他說的虎皮尖椒之後,又決定將他再升一格,讓他僅次於展昭,成爲自己的第二偶像,可是後來伍子安又介紹了辣子雞,姜九兒便讓他和展昭並列,成爲了自己的第一偶像。

伍子安自然不知道姜九兒心中所想,也沒看到姜九兒滿眼的小星星,只是滔滔不絕地說起來,說着說着,突然停了下來,只聽見咕咕兩聲,伍子安不由尷尬地捂住了肚子。

此時卻見姜九兒也捂住了肚子,一臉不好意思地望着伍子安,其實兩個人都是腹中飢餓,只是兩人都在出神,卻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咕咕兩聲到底是誰的肚子發出來的。

“唉,”伍子安不再說辣,嘆了一口氣道:“這仙能渡上不許使明火,而且我說了那麼多,現在卻吃不到辣椒。”

“說到辣椒,”姜九兒道,“你可會種?”

“這個……”伍子安猶豫了一下,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眼前有一個問題,伍子安雖然會吃,但卻並不是農人,辣椒似乎一年四季都可以種,一年四季都有得吃。

“如果你也不會種,這就麻煩了。”姜九兒道,“看來一時半會還吃不上了,這需要找個有經驗的農人,不但要有經驗,更要放心。”

“或許並不需要。”伍子安道,“姑娘可知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一種東西叫溫室?”

按伍子安的想法,古代人哪知道溫室這種東西啊,在許多穿越小說當中,主人公穿到古代的必備技能有好幾個,當中有一個就是抄詩詞,第二個就是造溫室,第三個就是**藥配方等等,似乎無往不利。

可是沒想到伍子安得到的答案卻是,姜九兒知道有溫室,不但知道有溫室,而且還給出了溫室最早的出處,這可不是大吳朝的發明哦,早在漢朝時,便有了溫室,用火烤的方式或者糞便發酵的方式來產生熱量。漢時,老百姓就用溫室來種菜,市場上也有賣溫室蔬菜的,但是官員們卻強烈反對,認爲這種從溫室裡種出來的蔬菜是“不時之菜”,是有毒的,因此朝廷下令禁止溫室蔬菜的種植。伍子安穿越之前,也從來不吃反季節的蔬菜,但是對於溫室種辣椒,卻有自己的想法。

姜九兒說在大吳朝,溫室也只能用爲種花,卻並不能用來種菜,溫室種菜,是違法行爲。

姜九兒雖然想盡早吃到辣椒,但是若這事情是違法的,她是絕計不會做的。這就讓伍子安犯了難,他總不能慫恿一個公務員去違法吧,不過吃貨一般都是懂得變通的,伍子安腦子一轉,便有了一個主意。

伍子安摸了摸鼻子,問姜九兒道:“姑娘,龍丘可有種花的溫室?”

“當然有。”姜九兒道,“就在東華山上,有一種溫室種牡丹的地方。這處地方的主人,和我還有頗深的關係。”

“那太好了。”伍子安道,“辣椒結出的果子是紅色的,十分漂亮,咱們可以拿它當成觀賞植物來種,先在牡丹溫室裡種着,等到結出紅果來,咱們再移植到瓷盆裡,當作盆景兒放在家中,亦無不可。姑娘意下如何?”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只不過……”姜九兒猶豫起來。

“爲了吃的,冒點險都值得,”伍子安道,“難道姑娘還有別的什麼顧慮?”

姜九兒搖頭,這時候伍子安的肚子又咕咕叫起來,伍子安笑道:“都說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不吃東西如何想問題,咱還是弄點吃的吧。”

伍子安說着,就要出去找侍女交待,這時候姜九兒卻擋住了他,姜九兒目光在屋裡掃了一掃,便尋到一根柱子,這柱子的結構和岸邊的尾生柱是一樣的,姜九兒伸手按了按柱上的按鈕,過了一會兒,指落一隻竹筒。

姜九兒對着竹筒說:“送些吃食過來。”

說罷將竹筒放回尾生柱當中,又過了一會兒,一隻食盒從一個滑道滑了過來,滑到屋子地當中,姜九兒打開食盒,發現裡面是一些冷了的糕點和蔥花饅頭,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用手拿起一隻來吃,伍子安也不客氣,兩人相對而坐,開始吃起東西來。

姜九兒和伍子安都是有飲食禮儀的人,他們最遵守的飲食禮儀便是,食不言,在吃飯的時候,絕不會說話。不過此時兩人的吃相併不好看,伍子安偷眼看了姜九兒一眼,姜九兒全神貫注地吃東西,那專注的樣子讓伍子安怦然心動。一個吃貨對另一個吃貨最大的吸引力,不在於他(她)的相貌,而在於他(她)的胃口。

直到吃完,姜九兒纔開始說話,她給伍子安講了一個故事:據說當年施相爺和明國宰相劉伯溫是同窗好友,兩人都拜在了龍丘雞鳴山上的隱士趙緣督的門下,趙緣督是個得道高人,據說年輕的時候便喜歡遊山玩水,偶遇到一位神仙,神仙賜給他丹與劍,他憑此悟道成仙,從南宋一直活到大吳朝,他上通天文,下懂地理,作爲皇帝貴胄,卻好道術,著有修真法典《仙佛同源》,同時又有天文著作《革象新書》。劉伯溫和施耐庵兩人都是趙緣督的徒弟,兩個人的性格卻是迥然不同,施耐庵三步一計,計計得中,而劉伯溫卻是一步三計,三計難活一計。等到兩人要出師之時,趙緣督便讓他們去找一枝花來,此時已經是冬天,劉伯溫尋來尋去,尋了一朵晚開的菊花,而施耐庵,卻折了一枝牡丹,牡丹不可能在冬日開放,因此趙緣督下了斷言道,劉伯溫雖然發跡晚,但是卻總有發跡的機會,但是施耐庵卻是空有一身才華,然而卻不可能發跡。這便是有名的花開論。

但是這個花開論卻被當時也在場金錢仙給反駁了,金錢仙對趙緣督說:“花不與不開,並不在時令如何,今人雖然沒有迴天之術,但卻有改時之能,洛陽人種牡丹,早就創出一種叫‘燂花法’,此法即使是冬天,亦能叫百花開放,不然爲何武則天能一道聖旨令百花開放?”

趙緣督笑而不答,撫須道:“看來師弟你一直覺得人定勝天咯?”

金錢仙點頭又搖頭,說道:“人定勝天這話,卻要分成兩半來看,並不能像前宋時王安石那般,說什麼天命不足畏 人言不足恤 祖宗不足法,我只是說人的命,可以通過自己去修,通過行善,通過不同的選擇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趙緣督沒聽過這樣的話,頗有興趣地思索起來,然而他似乎並不認同金錢仙似的搖搖頭,說道:“如果師弟你真這麼堅持,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金錢仙是何等的人物,一聽趙緣督這麼說,便知道趙緣督心中所想,哈哈一笑道:“看來師兄你是故意要讓我出份力啊,我雖然和小基基交厚,但是卻不認同他將來要跟隨的主子,所以出於全局考慮,我還是會幫着我小施師侄的。”

後來金錢仙真的憑着一己之力,替大吳朝打敗了當時實力最強的西吳,並且幫助大吳朝建了國,也算是給施相爺逆天改命了。

伍子安聽完不由一嘆,花開論的故事,他之前也聽說過,的確趙緣督之前說得沒錯,在後世的歷史上,施耐庵一直沒有發跡,雖然也給張士誠當過謀士,但是在那個世界的張士誠用人唯親,寵信自己的弟弟張士信,但是張士信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雖然當了吳的宰相,卻只長於鬥雞走狗,不學無術,他的謀士黃,蔡,葉等人,都是不學無術之輩,最後被朱元璋給俘虜殺死了,因此有人寫了一首小詩來諷刺張士信:丞相做事業,專靠黃菜葉,一朝西風起,乾癟。

而在這個世界,似乎金錢仙就在朱元璋的大軍將張士信和黃蔡葉三人都殺死之後,纔出手反擊,最終生生將戰局扳了回來,因此成就了大吳朝,也順帶成就了施耐庵。

伍子安此時不由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難道這個金錢仙,也是穿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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