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險啊!老子差點被發現了!不過這個杜太后來這幹什麼?”身着一襲黑衣,整個人好似跟着這漆黑的夜色融爲一體,趴在離這青磚綠瓦的屋子不遠的民房屋頂上的男子,嘴裡喃喃自語道。
“算了管不了這麼多了,先去稟報樓主跟尊上,看看他們作何決定再來探吧!”
夜已深,而杜太后在這屋子裡呆了足足有三四個鐘頭,還不知道她會繼續呆下去多久,男子自然不能繼續幹等下去,事情緊急他必須將此事稟報給上面。男子下了決定後,就起身飛身朝皇宮奔去。
此刻杜依蘭已經身在一個青桌綠椅,畫椽雕樑,粉壁素彩金碧輝煌的大殿裡,笑逐顏開地看着她的逸兒的兩個孩兒在比摔跤。
杜依蘭臉上笑容可親,笑語盈盈“哎呀!我的兩個乖孫兒咧,你們快快起來別打了,看你們的父王怎麼教你們的啊!竟然讓哀家的兩個心頭寶去玩摔跤這麼危險的遊戲!快,都到哀家這兒來,讓哀家好好看看,哀家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過你們了!哀家的心肝啊,你們總有一日能夠回到宮裡,做那人人羨慕的龍子龍孫,享有無盡的榮華富貴的!”
隨着杜依蘭的話落,兩個粉雕玉琢一般大小的孩兒,蹭蹭蹭跑到杜依蘭面前,衝着杜依蘭揚起笑臉奶聲奶氣地喊杜依蘭皇奶奶,柔柔的說:“鈞兒跟平兒謝過皇奶奶的恩賜,皇奶奶真好!最疼鈞兒跟平兒了,孫兒到了皇宮裡,一定會孝順皇奶奶!對皇奶奶好!”
杜依蘭聽到這話,頓時高興得咧開嘴哈哈大笑,嘴裡一個勁地說好,一雙手在兩個三歲的小孩兒頭上摸來摸去,十分愛憐。
站在一旁的兩個孩子的孃親李氏,臉上帶着歡快的笑容,心裡滿是得意之色。
而坐在杜依蘭身旁的燕青逸聽到這話,臉猛地一黑,他騰地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面朝杜依蘭冷聲說:“太后,時候不早了,不如讓草民我送你回去吧!”
杜依蘭的臉唰的一下子變黑了,她擡起頭怒瞪着兒子燕青逸,生氣地說:“逸兒,莫非到了現在你還恨母后當年將你送出宮來養嗎?到了現在你還沒有叫哀家母后,也沒有自稱兒臣,而是叫自己草民,難道你就這麼不待見哀家嗎?上一次你不是說讓哀家到你這兒吃餃子嗎?”
燕青逸一張絕美得如同雕塑般,卻比燕青雲稍顯柔和女氣的臉,平靜如水不見任何一絲變化。他扭頭朝那兩個正在太后杜依蘭懷裡撒嬌邀寵的自己的孩子,鈞兒跟平兒望去。
燕青逸開口了,話語緩慢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堅持:“鈞兒跟平兒,夜已深,先回去休息,李氏還不快過來給太后道晚安,帶着兩個孩兒去睡!”
燕青逸的髮妻李氏,祖父曾經官居一品是難得的大燕朝的一代名儒,但是到了李氏的父輩一代,李氏父親李泉兄弟八人,皆才能平庸不堪重用。
李氏的祖父李庸老爺子只得請旨告老還鄉,不敢讓自己的不成器的孩兒成爲那些龍子龍孫當傻瓜使,連累李氏族人。
而李氏卻得到祖父李庸的稱讚,哀嘆她怎麼不生爲男兒,若是她是男兒身,李家興家有望!
燕青逸正是李老爺子李庸給李氏找的夫婿,李氏姿容秀麗婉約,人卻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兒,她原本以爲祖父給她安排的只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家,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夫婿如此俊逸非常,就連身世也是無比顯赫,她終於明白祖父在她大婚前日對她說的話了。
李氏自打嫁進來,相夫教子精明能幹,最重要的是給燕青逸生下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又頗得燕青逸的母后杜依蘭的喜歡,她的腦子活絡着呢。
李氏看着大燕朝的太后杜依蘭對自己相公的疼愛,雖然她不敢去肖想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後位,但是她還是指望着太后給她相公正名,讓當今聖上給她的相公封王賜爵,讓她們一家從此過上錦衣玉食享盡榮華富貴的生活。
故而當李氏聽到自己相公燕青逸的吩咐,臉色瞬間一黑,及至聽到太后杜依蘭的怒斥,心中頗爲擔憂。
只見李氏以目光示意自己懷中的兩個孩兒,朝太后杜依蘭跑去,自己也站直身子衝着自己的相公燕青逸笑笑,柔聲說:“相公,你怎麼能這麼惹母后傷心呢?母后出宮來看我們已經頗爲不容易,我們做兒女的自然要好好盡孝道,怎麼能忤逆母后呢?”
說完這話,李氏轉過身子面朝杜依蘭,話語中帶着謙卑跟討好。
“母后,相公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對母后最是虔誠跟孝順,但是相公這不是擔心母后回宮晚了會遇到危險惹來麻煩嗎?”
看着太后杜依蘭臉色稍微好轉,李氏心中大喜,繼續往下說。
“母后你別看相公口口聲聲跟母后作對,故意跟母后撇清關係,其實啊相公是豆子嘴豆腐心,怕母后因爲相公是個不祥之人而惹來禍患!”
杜依蘭聽到這話,眼裡的不豫之色一掃而空變得慈愛無比,朝燕青逸望了過去,溫和地說。
“好孩子,母后這些年真是虧待了你,母后欠你的太多了!你放心有朝一日母后一定會爲你,爭那個位置給你的!”
聽到這話,燕青逸面色一緊,眼睛快速地朝四周掃去,直到確定方圓百米以內,除了他們一家四口跟杜依蘭外才鬆了口氣。
但是即便是如此,燕青逸的臉色還是瞬間垮了下來,話語冰冷而無情。
“太后,草民只是個不祥之人,從小不知父母爲何人。所以逸兒不敢奢求天大的富貴,能得李氏爲妻,並且李氏爲孩兒生下一對可愛的孩兒,已經是草民天大的福分了,所以草民斗膽請太后慎言!”
說完這話,燕青逸扭頭望着聽到太后杜依蘭的話之後,臉上露出開心笑容的妻子李氏,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一下,心裡苦笑連連。
那個位置是那麼容易坐上去的嗎?別的不說,單就他那個素未謀面卻威名顯赫名震天下有着“燕閻王”稱號的大哥燕青雲,十個他都不是他的對手。
還有那個樹大根深權傾朝野,在大燕朝作威作福的陳半朝,陳家人前些日子也在他的大哥燕青雲手下吃了一個大虧,到現在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燕青逸除非是腦子被驢踢了,纔會放着眼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幸福的生活不去過,過着個提着個腦袋成日裡戰戰兢兢地等着被砍的日子,他真的自認爲他還沒有缺心眼到這個地步。
雙生子在大燕朝皇室本就是奇恥大辱,認爲是災難的開始,皇朝不幸的根源。當日既然太后杜依蘭做出謊報信息,將他送出宮養的決定,他就不認爲自己該回到宮裡去,過着爾虞我詐無比兇險的生活。
再說以他的能力,就算是他靠着太后杜依蘭登上那個位置,他能坐得穩這大燕朝的江山,不讓這大燕朝世代更替的基業在他手上毀於一旦嗎?燕青逸捫心自問,自認爲自己很難做到。
明知道不可爲而偏要爲之,最後落得的下場只會是自欺欺人、自取其辱,燕青逸眼裡的怒色更深,話語變得凌厲:“李氏,我叫你帶孩子們去睡,難道你耳朵聾了沒有聽到嗎?耽誤了太后娘娘休息,這個罪責你可擔得起?”
李氏聽到相公怒罵,眼裡的霧氣凝聚,望着相公燕青逸的眼神裡滿是委屈跟抱怨。
燕青逸偏過頭去,不願看李氏的乞求的眼神,硬起心腸冷着聲音說:“怎麼聽不到爲夫說的話,還要不要爲夫再重複一遍?”
說完這話,燕青逸扭過頭去望着太后杜依蘭,冷聲說:“太后,你暫且讓她們娘三都退下休息吧!草民有話對你說!”
杜依蘭望着一臉陰沉眼中帶着明顯的怒色跟堅決之色的燕青逸,許久才點頭說好,面色陰沉地望着臉上李氏帶着孩子們給她行禮告退,偌大的大廳只剩下她跟燕青逸二人。
“撲通!”燕青逸雙膝一彎,跪到了地上,擡頭望着坐在主位的太后杜依蘭,沉聲說:“草民斗膽,求太后娘娘高擡貴手,放過草民全家,不要再逼着草民去做那大逆不道謀朝篡位的忤逆之事!”
聽到心心念唸的兒子燕青逸親口對自己說的話,杜依蘭儲蓄許久的怒火終於爆發。
“嘭!”杜依蘭隨手抄起上等的雕龍畫鳳的八仙梨花木桌上茶盞,朝跪到地上的燕青逸砸了過去,手指着燕青逸怒罵道。
“好你個不孝子,哀家一心爲你好,想要爲你去爭取,你卻怕被哀家連累,死活要跟哀家撇清關係,口口聲聲自稱草民!”
“草民不敢!”燕青逸的額頭被杜依蘭砸過來的茶盞擊中,頓時鮮血如柱涌了下來。
杜依蘭聞言冷笑連連,語帶譏諷:“逸兒啊逸兒,你以爲你跟哀家撇清關係,自稱草民,就能帶着你的一家四口像老鼠一樣,偏安一隅躲在暗處安享榮華富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