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眉心的黑氣開始環繞,一股凜冽的寒意從他周身開始散發,屋內的氣壓瞬間低沉下來。
“王妃人呢?”他沉聲問道。
魅兒四人也都嚇懵了,慌忙跪在地上,“王爺,奴婢絕對可以保證,王妃進去之後就沒有出來,窗戶也關閉着,她不可能離開的……”
顏墨心思一轉,三步跨到了浴桶邊,毫不猶豫的將長臂探了進去,然後快速抓起一個人影出水,濺起無數水花。
還沒看清時,一件外衣便已將她的身子包裹起來,小心翼翼的環抱着,放到了牀榻上。
“快去請大夫!將全城的大夫都給我找來!”顏墨低吼道。
四人急急忙奔出了院子。
牀榻上,她蒼白的容顏還掛着水珠,分爲嬌憨惹人愛憐。
只是雙目卻緊緊閉着,沒有半點反應。
親自拿起浴巾爲她擦拭着身上的水珠和溼漉漉的黑髮。
看到她如玉一般晶瑩剔透的肌膚,他的眸中沒有半絲情慾,只有心疼憐惜和緊張憂慮充斥其中。
等到幫她擦乾身體換上乾淨的褻衣,大夫也已經屁顛屁顛小跑喘着粗氣等候在了門外。
扶她躺好,掩上被子,又放下牀幃,這纔將大夫放了進來診治。
十幾個大夫隔着帷幔探過脈搏之後,紛紛認爲是王妃身體虛弱勞累,氣血不足才導致昏厥,倒是沒有溺水。
只要服食調理氣血的藥方好好休息調理一陣才無大礙。
“去,將全城最好的藥材都送到府裡來。照着方子趕快煎藥!”顏墨吩咐道。
“是,王爺。”紫電將被王爺冷硬的氣勢嚇得哆哆嗦嗦的一衆大夫請了出去,幾個丫頭立刻跟着去抓藥煎藥了。
“你總是這麼讓人擔心……”坐在牀邊握着她的小手,他的心裡滿是自責。
“我不該心急的,你纔剛剛醒來就陪我徹夜趕路,風吹日曬……”
“咳……咳咳……”白荷突然咳嗽了兩聲,面色不自然的漲紅起來。
顏墨立刻扶着她坐起,輕輕拍着後背幫她順氣。
待得她完全清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臭顏墨,大色狼!竟敢偷看本小姐的冰肌玉膚!”
顏墨死皮賴臉笑道,“怎麼是偷看?你可是我的夫人,我是光明正大的看!”
“哼!”她臉色微紅,青蛙似的氣鼓鼓,“你還又兇我的丫頭?”
“呃……看到你暈倒一時情急……要是換了別人伺候主人發生了這樣的事,早就拖出去斬了!”
“你敢!”她有氣無力的歪倒着身子,卻依舊兇巴巴的用眼神威脅。
“不敢不敢,好了,你還是躺下休息吧!身子這麼弱,沐浴竟然都會差點被淹死……”顏墨故意調侃着。
“那……那又怎樣!”
“睡一會兒吧,我就在這裡陪着你,你太累了。”
“南疆怎麼樣了……”
“這些你都不用管,顏逍會幫我處理好一切。安心睡吧……”
他的聲音柔和的像是春風,有着蠱惑人心的魔力,她很快就被他哄着,疲倦的闔目,睡着。
兩個時辰後,小睡後醒來的白荷正在於顏墨以持久拉鋸戰的方式對峙着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乖……聽話,喝下去身子纔會好……”顏墨柔聲細氣,非常耐心的勸道。
“不,好苦,我纔不要!”她厭惡的捏着鼻子。
“就喝一半?”
“一口都不要,聞都不想聞!”
“夫人怎麼如此固執?不喝藥你的身體怎麼會好?”
“夫君怎麼這麼霸道?這麼苦的藥你來喝試試?”
兩人大眼瞪小眼,繼續僵持着。
這樣的情景已經持續了十幾分鍾,四個丫頭並守在門口的四大暗衛已經傻了眼,處於石化中。
遠遠走來一抹白色的身影,看到這一幕後,卻又黯然的離開。
“夫人真的不喝?”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好吧!”顏墨忽然勾了勾脣,邪笑。
白荷突然就覺得脖子涼颼颼的,好像被人算計一樣的。於是警惕的瞪着他,脖子下意識的縮了縮。
“你別笑得那麼詭異啊,你想幹嘛?”
“夫妻就要同甘共苦。”顏墨如此說道。
“嗯,這話不錯。”白荷下意識的點頭。
下一刻,顏墨已經端起藥汁喝下一大口,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從容的放下碗,一把將牀邊的白荷拉近了自己懷中,低頭覆上她的脣,將藥汁從自己的嘴中渡到她的小口。
“啊……”一聲驚叫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被滿嘴襲來的汁液壓了下去……
門外的八人看着這詭異的一幕,眼角無法抑制的抽搐着。
夜風中,又是誰,凌亂了誰?
顏墨強喂她喝下幾口之後,某女終於很自覺的坐起捏着鼻子灌下了半碗藥汁。
她的眉頭皺成了川字,不停的大聲喘氣,“好苦好苦,真想吐出來,滿嘴的苦味好難受啊……”
顏墨微微一笑,將掌心裡的一顆靈果送到了她的脣邊。
咬一下,酸甜可口,果香四溢,濃郁的靈氣和馨香散發出來,她立刻露出了享受的神色。
“這才乖!”他像撫摸小動物似的,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腦袋,一臉的滿足。
白荷心中一陣惡寒。
牀頭的小白似乎被香味喚醒了,低低的嗚咽着到處亂嗅,白荷憐惜的撫着它,伸手。
“將我的空間手鍊還給我!”
“這可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當然歸你!”顏墨親自將那串鑲着寶石的手鍊戴在了她的腕上。
白雪一查探,小臉頓時垮了一半。
捏出兩枚果子丟給小白,她摩挲着自己左腕上的紅鐲,似乎在思慮些什麼。
“夫人不用擔心,雖然靈果所剩無幾了,但是,我已讓人收購了大量的靈芝鹿茸山參,雖然成色和靈氣遠不如原來的,不過,也也足夠這兩個小傢伙食用一段時間了。”
白荷聞言神色這才放鬆下來,“這就好,這兩個小傢伙爲了救我差點丟了性命,我可不能虧待它們,一定要多搜刮……呃,多找一些天材地寶爲它們補充營養……”
“這些小事我會讓人去做,夫人就不必勞心了。”
顏墨攬着她坐在牀邊,手心裡把玩着她的一縷青絲,柔柔的道。
“別擔心了,龍翔學院那邊我已經讓人送信通知過了你的朋友,還有無情公子。”
白荷不得不感嘆這個男人的細心,自己的心思她竟然都能猜得到。
仔細思索了一番,她還是認真的告訴了他柳璃先生告訴她的一些消息。
然後顏墨聽完之後卻似乎沒有非常驚訝,只是平淡的道,“嗯。”
“你以前……聽說過神風大陸和通道口的五行陣這些消息?”她疑惑的問道。
遲疑了片刻之後,顏墨才終於沉聲回答,“是……我母妃告訴我的。”
顏墨的母親,是他心中最大的一個禁忌,也是他從來不願提起一個傷痛。
每每念及,便會如同被人殘忍的揭開了舊傷疤,痛的撕心裂肺。
白荷發覺他的隱痛,蜷在他的懷裡抱住了他的雙手,柔柔的安慰着。
“不想提就不要提了。如果過去的事情,只會讓人更加痛苦,那就忘記吧。”
“如何能忘記!”顏墨突然就如同失控了一般,低吼一聲,似乎想起了什麼,陷入了回憶的掙扎裡。
“我的母妃,牌位上的名諱並非李靜嫺……可我身爲她的兒子,卻無法將她真正的閨名刻在靈位上……
很小的時候,她就告訴我,她是神風大陸的名門望族—慕容家的長女,閨名慕容芯蕊。可惜,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兩人註定無法走到一起。
於是,她便心如死灰離開了家族,機緣巧合之下進入了神啓大陸。
之後,她無意遇見了另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對她的美貌驚爲天人!於是,他用盡手段,得到了她。”
“這個男人,是顏虹?”白荷皺眉,心中卻已經有了肯定。
“不錯!”顏墨咬牙切齒的念着這名字,字裡行間的怒火和恨意仿似要將他撕成碎片也不解恨。
“顏虹!這個卑鄙無恥的男人將她擄進了皇宮,爲她建造華麗的宮殿,給她最好的一切來討好她,卻唯獨禁錮了她的自由。
他不許她離開自己半步,不許任何男人接近她的宮殿,不讓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窺伺她的美貌!
母妃一心要逃走,想離開這個陰險的男人,卻屢屢失敗。於是,這個男人盛怒之下竟然給她下了一種藥,讓她的玄術無法發揮,終於將她變成了一個平凡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母妃心高氣傲,倔強的不願向這個男人臣服,最後……她懷孕了,生下了我……
這個男人竟然以我來威脅母妃取悅她……很多次,我在母妃的宮殿裡,親眼目睹那個殘暴、禽獸不如的男人撕碎她的長裙……強迫她……爲了讓我活下去,她含着淚,一次次違心的去討好去迎合他……他討厭我,將我三歲起便遠遠送去南疆,若非老管家悉心照料……從那時起我便發誓,一定,一定要殺了這個男人,帶我的母妃遠離這一切……可誰想,她卻在三年前……去世了……我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見到她最後一眼……連屍身都不知道被他藏在了哪裡!”
白荷心疼將他抱緊,感受着他痛苦的來自靈魂的顫抖和悲憤,含淚吻上他蒼白的脣。
“顏墨……顏墨……”
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般受傷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只能吻着他,不斷呼喚着他的名字,一邊柔聲告訴他。
“你還有我……還有我……你沒有失去一切!以後,所有的一切風雨都會有我和你一起面對!”
兩人緊緊相擁着,儘量的貼近對方的心裡,感受着彼此的溫暖,相擁着入睡。
兩顆同樣孤寂而又高傲的心,在這一刻,終於走到了一起。
“顏墨……一個時辰前本小姐剛喝過藥,你又讓她們端來什麼東西?”某女一臉不爽的瞪着他。
顏墨笑眯眯好脾氣的安慰着,“這次不是藥。”
她半信半疑的接開湯盆的蓋子,好傢伙,一大盆滿滿的快要溢出的烏雞湯,飄着濃濃的中藥味兒。
他說的可真對,果然不是藥,是藥膳!
“這裡面有黃芪,山參,當歸,陳皮,柴胡,乾草,茯苓……”
顏墨如數家珍的介紹到,利索的乘了一大碗遞到白荷嘴邊,“這可都是補血益氣滋養身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