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霜原很快就憑着乞巧節那夜的歌舞復寵了,阮君每天都會來看望她,有時手裡還會拿着幾根白玉簪子或者幾盒小食。廖霜原每日都被好好地照顧着,一時之間只覺彷彿身在雲端一般,期盼着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過下去。她也沒忘給霜璃寫信,讓她進府來看自己。
廖霜璃得了廖霜原復寵的消息後,匆匆忙忙地就趕來了王府,廖霜原事先吩咐過綠鳶給她開門,故而廖霜璃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了王府。她在廖霜原榻上坐下,看着廖霜原發髻裡的白玉簪子,只覺得羨慕:“姐姐,王爺對你可真好,看到你過得這麼好,妹妹我也就放心啦!”廖霜原淺淺地笑着,正欲開口問問霜璃的近況,霜璃就又開口了:“不過呀,我也有個對我特別好的人!”
“姐姐,”廖霜璃笑的眉眼彎彎,她湊近了廖霜原,聲音中是掩藏不住的笑意,“朱志這三年來對我可好了,他之前說想娶我,現在正在置辦婚房呢!再過兩個月,我就要嫁給他了!”廖霜原一驚,然後也笑了起來:“當真?”“當真!我真是快高興死了!”廖霜璃興奮地說個不停,廖霜原想着,朱志是糕點師傅,廖霜璃跟着他,後半輩子應該衣食無憂了,妹妹嫁個這樣憨厚的人,也是好的。
想到這裡,廖霜原起身道:“我去王妃屋裡提前拿了這個月的月錢,給你置辦些嫁妝吧。”“姐姐…”廖霜璃客氣了一下,還是噘着嘴撒起了嬌,“我就知道姐姐對我最好啦…那我要像姐姐這樣的白玉簪子。”
“傻子!白玉簪子結婚戴可不喜慶,拿來了銀子給你買墨玉的就是!”廖霜原笑罵道,扭身就出了屋去找吳櫻荷。
她來到吳櫻荷房內喝了口茶,就說明了來意。吳櫻荷溫和地道:“那好,我先將月錢給你一部分,可省着些用,不然下月可就要過緊日子了。”“妾身多謝王妃教誨。”廖霜原回答道,見綠鷲回身去取銀子了,正想鬆一口氣,就又聽到了吳櫻荷的聲音。
“廖氏…這些天王爺獨寵你,本王妃也無異議。但王爺這些天爲政務所困,也許性子會急躁些,他不來這裡,本王妃也沒法兒勸他。若是今夜王爺去了你那裡,你便幫我勸着他些。另外…本王妃也希望你能收斂些,別讓王爺沉浸了美色纔是。”
這席話說得不溫不火,卻也實實在在給廖霜原敲了警鐘。她雖不明白政治那些事,卻也知道阮君是這菱風國的皇族,有許多事情要輔佐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做,他所做的這些事情或許是她一輩子都看不清的,因爲她廖霜原是個賤民出身,哪裡懂什麼政治,她連怎麼管家都不懂。
廖霜原拿着銀子走向自己的住處,卻發現阮君衣衫不整怒氣衝衝地從自己房內走出,心下只覺詫異,正想上去問問出了什麼事,卻被阮君狠狠一瞪,嚇得呆在了原地。她這才發現阮君像是喝了酒,臉非常紅,他扭回頭,大步走了出去。
廖霜原緩慢地挪到門口,突然嚇得後退了好幾步,跌坐在地,手裡拿着的銀子散落一地。她看到她的妹妹——她那與她長相幾乎一致的妹妹廖霜璃裹着牀被子躺倒在牀上,微微合着眼睛,臉上滿是淚痕,衣衫扔了一地。
廖霜原再傻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廖霜璃聽到她走動的聲音,猛地睜開了眼睛,撲到她身前——那纏在她身上的被子掉落,雪白的身子露了出來。廖霜璃聲嘶力竭地哭叫着:“姐姐!你爲什麼回來的這麼晚?!那王爺他…他把我當成了你!他把我當成了你啊!我連叫人都不敢!你…你…我…我…”
一句話還沒說完,廖霜璃已經哭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廖霜原只覺得滿身的血液都凝成了冰塊,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兩個月後就要成婚的廖霜璃,被阮君給…所以阮君纔會那樣惡狠狠地看着自己,就是因爲憤恨與羞愧。
可現在該怎麼辦?女子的貞潔比什麼都重要,讓廖霜璃帶着這具身子嫁給朱志?怎麼可能?阮君做出了這等事,爲了保全自己的名聲,他也不會讓廖霜璃將此事說出去!而讓廖霜璃閉嘴的最好方式,不就是把她也帶入王府,和自己一樣做妾?
廖霜原腦中一團亂麻,廖霜璃卻在這時捂住了胸口,圓瞪着血紅的眼睛看着廖霜原,下一刻就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