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欣鼓舞的父子兩人都是一臉激動。
但這時,屋子裡的慘叫聲變得更加可怕。
“滾開,都滾開!”
“哈哈,老子天下無敵!”
“香,真香!”
“吃奶奶,要吃奶奶嘛!”
父子二人面面相覷,一臉愕然。
“這不會也是咒語的一部分吧?”肖瀾問。
肖無界哪裡答得上來?
大師的話越來越離奇,越來越古怪,到後來父子兩人都聽出不對,直接推門衝了進去。
一身黑袍的老婦人正在地上打滾,一會兒哭一會笑,鼻涕眼淚和口水流了一身一地,襠下也是一片溼淋淋臭烘烘。
兩人瞪大了眼睛,半晌後肖瀾顫聲說:“好像……是大師變成了白癡?”
肖無界打了個哆嗦。
主堡之中,那十以內氣行遍全身,醫治所有受到破壞的經絡。
被打亂的重新理順,被隔斷的重新開通。
他深吸一氣,一時神清氣爽。
程林峰不解地看着他:“爲什麼這段時間裡,我體會不到一開始時的那種感覺了?”
“因爲我在集中力量,對付那個害你的人。”那十說。
程林峰搖頭:“不懂。”
“你也不必懂。”那十說。
內氣在體內運轉循環,然後再度進入程林峰體內。
有了方纔親身感受的經驗,那十對於這種詛咒之力更加了解,破解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但程林峰畢竟不像肖婷,他中了詛咒這麼多年,想要徹底治好,終要費一番工夫。
兩個小時後,那十以一道精純的氣勁,直接衝進了程林峰頭頂百會穴。
一瞬間,所有錯亂了的經絡重新被理順,天地之氣在程林峰體內重新正常流動,程林峰的身子一晃,摔倒在地。
那十長出了一口氣,將身子靠在椅中,閉目養神。
他感覺好像剛經歷了一場苦戰,很是疲憊。
許久之後,程林峰慢慢地爬了起來,雙腿側斜坐在地上,擡頭呆呆地看着那十。
“天啊!”他情不自禁地驚呼,“這些年間,人家都是怎麼了呢?”
他的聲音本來就偏於女子的陰柔,此時再加上很女性化的語氣,讓本來快要睡着的那十猛地一個機靈驚醒,瞪大眼睛看着程林峰。
程林峰雙眼發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彷彿一位大家閨秀,正要向誰傾訴自己的心事。
“媽媽,媽媽!”他一邊叫着,一邊跳了起來,飛奔出門,在走廊中哭叫:“媽媽,爸爸,這些年裡是我不好,但我不是故意那麼對你們的,我也不知怎麼了,就像做了一場夢,嚶嚶嚶嚶……”
這哭聲讓那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是治好了他,還是治壞了他?
外面,傳來肖無憂的哭聲:“林峰,我的孩子!”
“孩子,你……你這是……”程軒的聲音也帶着哭腔。
“爸爸,我的好爸爸,你怎麼不過來?讓人家也抱抱你啊!”
那十揉着額頭,不知一會兒要怎麼面對夫婦二人。
走廊裡,程林峰投進母親的懷抱,嚶嚶地哭泣着:“媽媽,我是好愛好愛你和爸爸的,我是一刻也不想離開你們的,我最喜歡的就是咱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時候,可是……我也不知這些年是怎麼了,真的,媽媽你相信人家好不好?”
“我信,我信!”肖無憂邊哭邊點頭。
程軒捂着嘴,靠牆而立,眼淚橫流。
遠處,肖野、肖婷,還有肖無限緩步走來。
他們都是一臉的詫異。
那九,芝芝,藍優優,孤雲道人,還有陳遠,站在遠處一臉愕然。
“我哥不會把人給治壞了吧?”那九擔憂地嘀咕。
“他是男是女啊?”芝芝忍不住小聲問藍優優。
“像是女生呢。”藍優優耿直地說。
“果然是病啊!”肖野在遠處輕輕嘆息。
不久之後,管家將那十請到了肖野的書房裡。
“林峰和小婷今後都不會再有事了?”肖野問。
“不會。”那十說,“那個兇手已經再不能行兇了。”
肖野微微皺眉。
“放心,不是你的家人。”那十說。
“是什麼人?”肖野問。
“我怎麼知道?”那十搖頭,“那傢伙用邪惡的法術來害人,我用正義的法術將他的力量反撞回去,然後他就自己害了自己。就這麼簡單。”
肖野長出了一口氣。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悄害人,卻不被任何人察覺的傢伙,着實太過可怕。
好在這傢伙已經被那十解決。
“我該怎麼謝你?”肖野問。
不等那十說話,他急忙補充一句:“我自己的家人,我自己處置,除此之外,要求任你提。”
那十搖頭:“我不是爲你,所以你也不必謝我。”
“如果你喜歡小婷,我同意……”肖野說。
那十忍不住冷笑着打斷他:“抱歉,是你說過,小婷已經與肖家無關。就算有關,小婷也是自由的人,有選擇自己人生與歸宿的權利,你們沒有權力去左右她的一生。她的一生如何度過,也不用得到您的同意。”
肖野看着那十,久久不語。
“不論何時,肖家都站在你身後。”肖野說,“不論對面是什麼人,肖家的立場都不會變——哪怕他是未來的大帝。”
“這種話說說就算了吧。”那十說,“況且,我也並不需要誰來保護。”
他站起身,說了聲抱歉:“我很累,要休息一下。”
“請。”肖野點頭。
那十走後,肖野發了很久的呆。
小明的眼光真的不錯。
只是,這人太過難以控制。小明,你真的能讓他爲你所用嗎?
你又真的能用好這樣的人嗎?
也許這個年紀的你,真的能勝過這個年紀時的我吧。
他突然笑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是好事……
那十的房間中,早聚了一大羣人。
他推門而入,立刻看到了熱鬧無比的場面,一時頭疼。
“哥,你快過來跟我們說說。”那九跑過來拉着他,坐到沙發中:“你是怎麼把程林峰徹底變成一個大娘炮的?”
芝芝、藍優優、肖婷、孤雲道人,還有陳遠,一起盯着他。
“滾!”那十狠狠瞪那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那九嘀咕,“許你做,還不許別人說了?”
“祖父沒對你發脾氣吧?”肖婷擔憂地問。
“沒。”那十搖頭,“我幫了他一個大忙,他還敢對我發脾氣?還講不講道理了。”
“可是……”藍優優也忍不住說,“程林峰原來雖然語氣像女孩兒了些,但還是很……很酷的小哥哥,現在卻……”
“酷個屁!”那十沒好氣地說,“那叫麻木不仁,那叫冷漠無情,那叫精神有病。”
藍優優被他的態度惹得眼圈通紅,無奈那十又急忙哄:“我就是太累了,你們別圍着我沒完沒了,讓我休息一下好不好?”
“都出去都出去!”芝芝立刻叫了起來,“讓我英雄哥哥好好休息!”
轉眼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芝芝關上了門,拍了拍手:“英雄哥哥,都趕走了!”
“好。”那十點頭。
“現在你跟我說說唄?”芝芝跑過來趴在沙發上,一雙小手託着下巴,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他,問:“你是怎麼把程林峰變成一個娘炮的呀?”
那十腦袋巨疼。
這時敲門聲起,那十正要罵人,外面傳來肖無憂的聲音:“可以進來嗎?”
“芝芝,開門,然後……你去找九兒姐姐她們玩,哥哥有正經事要做。”那十說。
芝芝撅着小嘴跑過去打開了門,衝着肖無憂重重哼了一聲後跑開了。
肖無憂一臉錯愕走了進來,關上門後問:“是我打擾你的好事了嗎?”
那十一臉鐵青色:“夫人,這玩笑有點過分。”
“這怎麼了。”肖無憂自行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許多貴族都好這口,越小的女孩越能引起他們的……”
“打住!”那十搖頭,“這種齷齪的事我不想聽。”
“那麼看來不是那回事。”肖無憂笑笑。
那十打量肖無憂,發現她眼圈通紅。
“您應該先補補妝。”那十說。
“補過了。”肖無憂說。
“那您剛纔哭得可真厲害。”那十說。
“這些年間……我只以爲他是經歷了嚴格的訓練,所以長大了。”肖無憂說,“雖然每次面對一臉冷漠的他時,我這個當母親的心裡都會難過、心酸,可一想到這樣的他反而更能得到父親的器重,心裡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您錯了。”那十說,“一個冷漠無情的強者,只能成爲殺人工具,卻永遠不可能成爲主宰工具的人。”
“是啊。”肖無憂點頭,“後來我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但卻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寄希望於那兩房相爭,讓我能在其中得利——如果沒有了其他人選,就算林峰不合適,父親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嗎?”
“所以……”
“所以你和太子的衝突,是我得到消息後,轉告大哥一家的。”肖無憂說。
“害程林峰和肖婷的,正是你大哥一家。”那十說。
“我知道。”肖無憂點頭,“所以現在我要和你聯手。”
“您還在幻想着家主的位子?”那十問。
“不。”肖無憂搖頭,“失去再獲得,這是一個殘酷而又幸運的過程。這過程讓我明白了許多道理,比如什麼也比不上一家人彼此相親相愛地生活在一起重要。”
“祝賀您,想通了簡單卻不易想通的道理。”那十說。
“看得出你很疲勞。”肖無憂說,“所以我長話短說——我會尋找機會。如果沒有機會,我就去創造機會。”
“好。”那十點頭。
與此同時,皇宮之中,皇太子亞叔寓跪在父親書桌前,汗流浹背。
“起來吧。”亞桑德一邊喝酒一邊說。
“父皇,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您的人……”亞叔寓驚恐地說。
“不知者不罪。”亞桑德說,“只是今後,別再讓朕聽到你騷擾他的任何消息。”
“您放心!”亞叔寓急忙點頭。
“朕好不容易纔有這麼一個能聊天的朋友……”亞桑德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
“你們不要把朕重新打回孤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