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錢貨兩訖
“你都知道了哪些?”
謝湛的語氣淡然,並未有明顯起伏。
扶萱“呃”了聲,眼神冷冷,聲調懶懶,反問謝湛:“我該知道哪些?”
她的模樣,像與他談着一件再稀疏平常不過的事情。可一個郎君的貼身之物,出現在了另一位女郎身上,事實上,分明並不簡單。
謝湛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小女郎,讓他再次有了新認識的同時,那把握不住她的感覺,愈加強烈了些。
她對此事輕拿輕放,只有兩個原因——要麼絕對信任他;要麼,壓根就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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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湛不願深想。
他俯首與她再近一寸,開口陳述事實:“母親生辰那日,有人在我屋中給我下藥,我用摺扇破窗,逃了,且遇到了你。”
一句話而已,簡單直接,語氣薄涼平淡,像極了他的性子,利落乾脆中不乏傲慢。
好似在說:事實如此,我不屑置辯。
他邏輯清晰,扶萱回憶起王芷怡的話,和那日他的異常炙熱,相信他並未遮掩,遂心情好轉。
沉默片刻後,她擡起手,指尖劃了劃謝湛好看的臉,眨着眼,似真似假地替王芷怡遺憾道:“還真可惜。”
謝湛輕笑。
不得不說,他從未見過一個女郎如她這般,行事由心,大膽隨性,一顆心瀟瀟灑灑,全然不受世俗束縛。
那日他被藥所控,雖是沒有與她那般,卻是難免有些情難自控,沒少欺負不着片縷的她。
換作旁的女郎,已然與他如此坦誠相待,當他問“嫁麼”時,怎麼也要應下的,可她呢?只抱怨他將她折騰地難受,還渾身都是印子。
想及此,謝湛暗了暗眼神,手指從扶萱下巴放下,一手穿去她膝彎下,一手摟住纖腰,輕鬆將人置於了腿上。
他垂眼,低聲問:“還疼麼?”
彼時他理智不在,失了輕重,力度如何他清晰明瞭。小女郎肌膚嬌嫩,容色晶瑩,就那一捉一個印子的脾氣,少不得受了些傷痛。
那時他便看過,也記得。
扶萱在他懷中擡臉看他,“嗯”了聲,也學他的話陳述事實:“你母親生辰那日,有人闖入我的湯池,我沒有逃掉,不僅被人欺負受了苦,還風寒了五日,整整吃了五日苦藥汁!”
她張開小手,五隻纖纖細指伸到謝湛眼下,且還特意一字一字地咬重那“苦藥汁”幾個字,仿若是全天下的毒藥都被她喝了一遍。
謝湛被她逗樂。
他還是忍不住,一邊扯開她的衣裳去查看傷情,一邊漫不經心地說:“石清不是每日都給你送去了蜜餞。”
扶萱悽悽一嘆,目光哀怨,望向此刻正專注在她身前的罪魁禍首。
起初的微痛不適已然過了,可現下的印子,由微紅變地有些深,看起來着實有些慘烈。
這一看,謝湛的眼神不禁變了些,面上罕見地,露出些無措來。
見他如此,扶萱好整以暇問:“有補償麼?”
謝湛替她將衣衫整理好,垂眸看向懷中目光嫵媚晶亮的女郎,“想要什麼?”
他啃出的這些,她總不會再啃回給他。
扶萱有些玩笑道:“不若錢貨兩訖罷。”
她早就想好了,扶家現在百廢待興,扶炫雖是襲了南郡公爵位,卻是太過年輕,扶家需要錢財養出能人,助力他振興家業。此外,代表扶家的扶炫,往後對外交際難免,需得精緻體面。
上回伯母核賬時,她便聽過幾耳朵,建康城不比荊州生活簡單,這幾個月扶家是入不敷出,已動用了不少當初荊州搬遷來時販賣的家產。
不難想到,這段時間,家中有人故去、有人被削職、有人被停職,還有幾人一直病痛,扶家是一直在開流,而未開源。
她若是能自個有些錢財,不僅能活地自在,說不準,還能像姜家那般財源滾滾,成爲扶家繁榮昌盛的一股源頭。
是以,扶萱不僅收了謝湛那一匣子首飾,更是財迷心竅地想要得到更多。
但這“錢貨兩訖”四個字聽到謝湛耳朵裡,卻着實算不得什麼好話。
這算什麼?
春風半度後的一刀兩斷?
她當自個是什麼了?又當他是是什麼了?
見他面色沉下,眉宇蹙起,扶萱微哼一聲,“不給就不給罷,反正便宜你也佔了,我也不能將你如何。”
謝湛心中不快,見她還在抱怨他,更是神色冷下,抿緊了脣,一言不發。
扶萱被他這番模樣激地心火直冒,再不想坐他懷中,掙扎着就要下來。
可謝湛箍她更緊,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扶萱冷聲道:“我還沒說要多少呢,你瞧瞧你這臉色。合着,方纔問我要什麼,都是裝模作樣的不成?既如此,我不要你的東西便是,你放開我!”
恰此時,馬車停了下來。
扶萱用力推開謝湛,從他身上跳下,提着裙襬便氣呼呼地衝下了馬車。
然而,下了馬車後,她才發現,赫然立在眼前的並非是她以爲的扶府大門,而是清靜巷子裡,一處她沒到過的宅子,大門之上,是一金絲楠木匾額,寫了“鶴園”兩字。
扶萱狐疑地蹙起了眉心。
謝湛站在她身側,淡淡道:“走罷。”
話畢,他理所當然地提步向前。然而,走了幾步,卻沒聽見跟着他的腳步聲出現。
謝湛轉頭。
着緋色繡銀絲菊披風的女郎絲毫未動,靜靜立在半明半暗的夜色中,看他的目光,疑惑不解,噙有薄怒。
夜風夾着金花茶的香味吹來,拂到她面上,一縷在他胸脯處揉亂的髮絲散下,被風吹到了脣邊。
謝湛往回走,自然而然地伸手,將她面上的髮絲撩到了耳後。
“怎不走?”他緩了些嗓子問。
“送我回去。”扶萱涼聲說,“時辰不早了,我不去旁人屋中。”
扶萱心中沉鬱,不願再和謝湛逗留下去。
她不是氣他不給她錢財,而是氣他那副對着她的,冰冰涼涼的神色。
她發脾氣時,他若是如哥哥們那般,哄她幾句好話,她保準早就摟住他的腰,投入他懷中任他索取了。
可他偏偏冷地毫無溫度。
她不喜討好這般沒有溫度的郎君。
“非是旁人的。”謝湛看着扶萱道,“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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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