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個個太狂野
身後傳來破風聲,秦清迅速的拉直身子,凌空翻起,站立在屋頂之上,面前,悄無聲息的立着六位身穿橙黃綠藍靛紫輕紗的男子,竟然連內衣都不穿,那鳥兒或挺立或垂頭喪氣,萬種風情,讓人瞧得熱血沸騰。而玉霓裳則一身耀眼的紅衣,立在不遠處。
“秦清,很高興再次看見你,不過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看見你!”玉霓裳眼波流轉,輕啓紅脣。
“看見你我可一點都不高興,還是你這些男人有看頭!”秦清向着那六位男子吹了一聲口哨。
“聖女的功力果真非凡!”玉霓裳冷笑着開口,“既然聖女喜歡我這六個屬下,我就送給聖女享用了!”她眸光一凜,紅脣一啓,“**乾坤陣!”那六位男子瞬間轉變了方位,分別站在秦清的六個方向。
動作飛快,秦清只看見彩紗紛飛,甚至沒有半點殺意和勁氣的流露,六人,六個方位,六種氣息,已經團團的將秦清包圍。
“六相爭歡!”玉霓裳話音剛落,秦清只覺着眼前一片美麗彩霞,唯美不可方物,卻在瞬間轉化成六道強大的氣流,瞬間擊向秦清。
秦清瞬間拔地而起,如大鵬展翅,翱翔天際,掙脫出那一方幻境。
那六名男子卻絲毫不懈怠,緊緊追擊,橙黃綠藍靛紫六種顏色飄散在空氣中。
在半空之中轉身,回身揮出一掌,那掌氣與六人迸發出來的氣息在空中相撞,秦清身子微微搖晃。
想不到這六個男子的武功竟然會這麼高強,吐納方法與白衣人交給她的內功心法有些相似,卻又不完全相同,要想在短時間之內取勝恐怕……
正在思索間,秦清猛然感覺到一股龐大的氣力夾雜在六人之中攻向她,她擡眸,望見了玉霓裳笑的嗜血的雙眸。
直覺的揮出掌風去擋,但是玉霓裳集合了六相童子的功力的一掌是那麼的威猛,秦清只覺着心房一震,口中頓時有了鹹腥味,整個人也如斷線的風箏一般,直直的摔了出去。
玉霓裳一身紅衣站在六相童子的面前,昂首哈哈大笑。
秦清閉上眼,感受着那墜地的感覺。現在她的肺腑被玉霓裳震傷,全身已經使不出任何的力氣,她只能祈禱,落下去的地方最好是一處池塘,否則……在現代,她已經嘗過那粉身碎骨的滋味,很痛!
上天彷彿聽到了她的祈禱,她落下去的地方果真是一個池塘,那水泛着噁心的臭味,瞬間將她淹沒。
昏迷前,秦清在想,這皇宮之中怎麼還有這麼噁心的池塘?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清幽幽的醒轉,身體上的痛讓她幾乎不能呼吸,但是眼前那張女人的臉更是讓她忘記了呼吸。
宛如白玉一般的肌膚上,硬生生的被劃出四五道泛着黑色的疤痕,這不是最恐怖的,恐怖的是一隻眼睛很明顯是被摳了出來,活生生的耷拉在外面。
死人,屍體,秦清並不陌生,那些好死的,枉死的,什麼樣子的慘況,秦清沒有瞧到過?可是面對這張活人的臉,秦清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是恐懼,是心疼,那女人的容貌被毀,卻偏偏還要做出一種很天真的表情,或許是習慣,或許是喜歡,所以在那天真的表情下,那傷疤,那耷拉的眼球,就更有了一種讓人撕心裂肺的暴殄天物的心疼感。
那女子做着歡快的表情伸出白瓷一般的玉手在她面前揮揮,“怎麼了?是不是被嚇到了?”
秦清回過神來,望着她剩下的那一隻泛着璀璨笑意的眸子,緩緩的搖搖頭,“不……不是,我只是感覺心痛……不知道誰下這麼狠的手,竟然……”
“心痛?”那女子嬌笑道,那聲音脆生生的,莫名其妙的讓人心生愉悅,只是可惜面對着這樣的一張臉,這樣的一個話題,真的……有些不搭界,正是因爲這種不搭界,於是更加毛骨悚然。
“我沒有了心,所以不會痛!”那女子還是笑着,轉身從桌上取了一枚蘋果,咔嚓一聲咬了下去,那白白的虎牙充分的感受到女子的生命力。
環望四周簡樸的裝飾,秦清艱難的坐起身子,“這是哪兒?你是誰?”
“這是地獄你信嗎?”那女子回眸,一隻眼睛瀲灩生光,將手中的蘋果遞給她,“你吃嗎?”
秦清撫撫有些飢餓的肚子,但是還是搖搖頭,“我現在什麼都吃不下,這兒到底是哪兒?”
“你不吃的話一會連這個也沒有了!”那女子取了另外一隻蘋果塞進她手裡。
秦清垂眸,咬了一口蘋果,竟然渾身的疼,口中那鹹腥的味道越來越重,她俯身,吐出一口淤血,那血混合着蘋果黃色的果肉,有些觸目驚心。
“你的傷不輕,可惜我這兒沒有藥,如果你想活命的話,就要出宮去!”那女子站起身來向外望,“那些人還在外面守着,看來他們是想將你困死在這兒!”
秦清咬着牙,艱難的站起身來向外望去,這是一個不大的院落,一打開窗子,那種熟悉的腥臭味就撲鼻而來,這門口對着的正是那個她落下來的臭池塘,而玉霓裳的六相童子與一些侍衛,正等在門外,不知道他們忌憚什麼,竟然不敢進來抓人。
秦清轉眸望向那奇異的毀容女子,難道她就是讓玉霓裳忌憚的人?
那女子坐在牀榻上,張開小嘴大口的咬着蘋果,那脣粉粉的,瀲豔動人。
“你到底是誰?”秦清低聲道,艱難的回身坐下。
“有沒有聽說過非夢的三公主?”那女子擡眸看了她一眼。
傳言身有殘疾的三公主?秦清若有所思的望着她,難道就是她!?
“就是我,不過我不是有殘疾,而是一出生就被歹人破了相,不過這樣也好,我從來沒見過自己漂亮過,也就不會爲今天醜陋的自己而難過!”
秦清突然佩服起她的豁達。
“我叫秦清,謝謝三公主的救命之恩!”
“你叫我非兒好了,我母后都這樣叫我!”她絲毫沒有架子,“告訴我,你是想活還是想死?”
秦清一愣,“想活怎樣?想死又怎樣?”
非兒說的雲淡風輕,“想活我送你出宮,你自己去找大夫治傷,想死麼,那就再去跳一遍池塘,這次我絕對不會救你!”
秦清猛地攥起手指,低聲道,“當然是想活!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是活着很艱難,死了卻很容易!”非兒將蘋果核拿在手中,咻的一聲,從窗戶丟了出去,準確無誤的丟進了那個泛着臭味的池塘,“你真的做好活下來的思想準備了嗎?”
秦清點點頭,她不能死,許多人還等着她去救,最重要的是,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在玉霓裳的手中,讓她將她的東西全部霸佔。
“我再說一遍,要想活着出去很艱難!”非兒站起身來,神情突然凝重。
秦清皺皺眉,她早已經嘗試過死亡的痛苦,她連死都不怕,還害怕活着嗎?
非兒點點頭,“既然你做好了活着的準備,那就聽我的!”
三天之後,秦清坐在一隻盛滿了大糞的桶裡出了宮。運她出宮的是一個叫做小秋的公公,他們世代是爲宮裡倒夜香的,他收了非兒三隻蘋果作爲運送秦清出宮的報酬。
這三日來,玉霓裳與那六相童子一直守在宮門外,就是不敢進來,似乎對非兒非常的忌憚,秦清問了非兒多少次,她只是搖頭不語。
玉霓裳的武功很霸道,那一掌幾乎將秦清所有的筋脈都震斷,秦清沒有力氣,迸發不出一點內力,失去了所有的武功。
那個小秋將她運出宮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將她卸了下來,然後生怕受到連累一般跑了。
秦清蜷縮在街角,嗅着自己身上燻人的大便味道直直的噁心。她的旁邊蜷縮着一個滿身髒污的乞丐,面前擺着一隻破碗,碗裡放着幾枚銅板。
一刻鐘之後,那個乞丐站起身來向着秦清狠狠的踹了兩腳,嘴裡不斷的罵着,“你個死人,身上這麼臭,薰着老子都沒生意了,奶奶的!”
秦清想反擊,卻使不出一點力氣,最後只能看着那乞丐揚長而去。
天色暗了,秦清察覺到了深秋的涼意,可惜現在她身無分文連個包子都買不起。休息夠了,突然想起先前她在進宮之前爲銀翰與銀燁買的那兩件衣服來,去那客棧尋,卻被人丟了出來,並且被狠狠的踹了兩腳。
那掌櫃的大聲喊着,“我這是百年老店,你一個臭要飯的也想要進來?”
秦清站在那黑漆金字的百年老店前,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等我再回來,我一定讓你這老店變成一堆廢墟!”
衣服拿不到了,秦清只能形容狼狽的向外走,幸虧玉霓裳還以爲她困在宮中沒有出來,所以城門並沒有戒嚴,半夜的時候,秦清終於到了那廟前。
黑漆漆的廟宇在深秋的夜色中更顯蕭瑟,秦清小聲的喊了銀燁與銀翰,迴應她的只有嗚咽的風聲。
推開廟門,廟裡黝黑一片,根本沒有半點火光與人煙,銀翰與銀燁早已經不在。
秦清的心又是一沉,難道他們被追捕的侍衛擒了去?秦清一陣緊張,在廟裡尋找着蛛絲馬跡,但是很快她便放下心來,稻草乾淨平整的放在一處,並不像睡過人的樣子,或許,在她走後,銀燁與銀翰就自己離開了這裡。
失去了武功的身體似乎非常的虛弱,秦清本想合計一下下一步的部署,但是身子靠在那稻草上,便沉沉的睡了過去,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的上午。
當燦爛的陽光透過破廟的瓦片照射在臉上的時候,秦清強忍着身上的疼痛張開眼,愣愣的盯着那風雨飄雨的瓦片纔想起過往。
坐起身來,口中又是一陣鹹腥,忍了許久,纔將氣息逐漸的平息。現在銀燁、銀翰不知蹤跡,銀煌在皇宮中,他的傷那麼重,並不適合顛簸,何況她現在自身難保,還是想辦法將身上的傷養好再說。
拖拉着疼痛的身子到了城裡的萬樓煙花,還沒有開口,就被那老鴇趕了出來。短短的一天,竟然連老鴇也換了人,難道萬樓煙花出了事?銀樂也出了事?
又去了中百百貨,竟然也關了門,秦清突然感覺一下子似乎天都塌了下來,昨天,她雖然身處險境,可是還是一個要風有風,要雨有雨的天下第一女神捕,她下面有龐大的信息機構萬樓煙花,還有掌控四國經濟命脈的中百百貨,可是現在,她竟然變成一個渾身惡臭,人見人憎,連個銅板都不願意施捨的叫花子!
“看來不讓你承受一點痛苦,你就不知道權勢是如何的重要與迷人!”腦海之中猛然迸出白衣人的話,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安排部署的?這個白衣人到底是誰!秦清渾渾噩噩的在路上走,迎面過來一輛馬車險些將她撞倒,她就像一塊破抹布一般被人推搡在地上,那輛豪華至極的馬車就那樣大搖大擺的從她身側經過,那馬車裡的人,連個腦袋都沒有伸出來一下,狂妄到了極致。
四周看熱鬧的人都捂着鼻子,嫌棄的推着秦清,不讓她在自己的攤子前停留,秦清就那樣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也不知道被人推了多少把,糊里糊塗的就到了一處角落中。
秦清餓得頭昏眼花,在那宮中,那個三公主只有蘋果可以吃,那蘋果根本就填不飽肚子,如今又餓了一天一夜……就在她以爲自己這一世要餓死的時候,一隻漂亮的手,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隻漂亮手上的肉包子,熱氣騰騰的,帶着漂亮的褶,飄着讓人垂涎欲滴的味道,伸到了她的面前。
秦清擡眸,看見了那個一直將自己包裹在白色衣帽下的白衣人,想不到他竟然有一雙如此秀氣的手。
“你是來看我熱鬧的嗎?”口水不知道分泌了多少道,可是秦清卻還在拼命的維持着自己可憐的自尊。
那白衣人彎起了眼睛,他應該是在笑,是在嘲笑秦清人都要死了,嘴巴還這麼硬。
“不要嗎?”他低低的開口,聲音沙啞而性感。
秦清咬着脣轉過臉去,她不會讓他得逞,權勢重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如果用四國的生靈塗炭換來的權勢,她不想要!
秦清的耳邊響起白衣人冷冷的笑聲,香味瀰漫的肉包子在空中拋了一個唯美的弧度,落入了不遠處一個小乞丐的碗中。
“謝謝大爺!”那小乞丐大聲的道着謝,在秦清巴巴的眸光中享受着那美味的包子。
肚子發出強烈的抗議聲。
但是秦清知道自己不能屈服。
“還真是一個倔強的孩子!”白衣人突然用一種寵溺的語氣說道。
秦清一愣,轉眸看他,他的眸光卻照舊冷冰,方纔那句話似乎是她幻聽一般。
“你不怕死,可是你的那些男人呢?難道你不想去救他們了?”他冷冷的開口,循循善誘。
秦清閉上眼,不吭聲。
“你的筋脈已經全部被傷,如果不治療的話,不出幾日你就殘廢,我不相信你就甘心一生都當個被人嫌棄的乞丐!”
“跟我走吧,我不但有方法治你的傷,更能教習你天上人間最至上的武功,到時候,你是人間最有權勢的王,是四國之首,想要什麼就是什麼!”
“難道你不想與你的男人幸福快樂的生活嗎?”
秦清閉着眼睛,聽着男人的聲音似乎越來越遙遠,神志也越來越低沉,她將腦袋埋在懷中,腦海裡翻涌出亂七八糟的回憶,有小五娘,有銀煌,有秦風,還有與她爭奪神捕門的秦冰……
一片混亂!
當再次醒來的時候,秦清一張眼睛望見的就是簾幔輕紗,牆上懸掛着幾幅上古名畫,地上鋪着五彩棉花毯,牆角的薰爐中薰着上好的龍誕香。
秦清支起身子,先前真氣凝滯的狀態很明顯有所改變,但是還是氣力不濟,有人服侍她洗了澡,衣服也換了,身上穿着一件淺綠色的墜地長裙,如瀑的長髮輕垂了下來,裙襬處,一雙白瑩瑩的玉足上塗抹了鮮豔的指甲油。
“宮主,您醒了?”房門吱呀被推開,迎頭的是一位圓臉模樣俊俏的少女,她的身後跟隨着八位少女魚貫進入。
“宮主?”秦清皺皺眉,直覺的以爲自己在做夢。
“宮主餓了吧,這是銀耳蓮子粥,是奴婢熬了八個時辰的,味道剛剛好,宮主嚐嚐吧!”那圓臉少女將一精緻白玉碗端了上來,那碗上面蜿蜒了一條金龍。
秦清眨眨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但是那粥的味道確實誘人,當下也就不客氣,端起來吃了個乾乾淨淨,吃完之後,有些戀戀不捨的將那價值不菲的碗遞到少女早已經伸出的手中。
“宮主,味道怎麼樣?”圓臉少女柔聲問道。
秦清點點頭,“可惜我不喜歡吃甜,如果是八寶粥,再配上八寶小鹹菜,那就更有味道了!”
那些少女對望一眼,有的撲哧笑出聲來,卻被那圓臉少女瞪了回去。
“宮主真會說笑。”
“不是說笑,是實話,那個一身白白的白衣人呢?讓他出來吧,告訴他,我跟他合作,不過這條件麼,要好好的談談!”秦清抹抹嘴巴,一副準備談判的架勢。
有的時候,退讓一步並不代表屈服,經過這幾天的落難,她已經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應該做什麼,應該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