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凌倩兒滿臉憔悴地回到軍營,腳步有點虛浮,隱約看見幾個插滿利箭倒在地上的箭靶,應該是他的傑作。她走了幾步整個人搖晃了一下差點沒摔倒在地上,“傾城公主小心!”羅醫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扶穩她,凌倩兒冷瞟了他一眼轉身走去,她走到自己的營帳外站來好一會兒才挽簾進去,歐陽魃不在這裡,她舒了一口氣也有點失落。
她無力跌坐在地上單手伏在牀榻上,“嘔……”她難受地想吐卻又吐不出來,腦袋又是一陣刺痛。兩個宮人走進來看見她這個難受的模樣,忙走過來將她扶起來,“快去找太醫。”其中一個宮人急切地喊了句。
好一會兒,太醫就來了,他給凌倩兒把了一下脈頓時彎起嘴角大笑說:“恭喜公主!賀喜公主!公主有喜了!”凌倩兒無力地把右手搭在額頭上,這對即將死去的她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奴婢這就給太子爺報喜去!”兩個宮人歡喜低笑了一下忙轉身跑去。
“站住!”凌倩兒無力地喊了句,她扭過頭來揚起一雙凌厲的鋒眸鄭重地叮囑,“如果這件誰透露半句給太子知道,你們都別想活了,你們的家人也會因爲你們的禍口而受到誅連。”宮人和太醫齊齊吸了一口冷氣。
京南國的軍營
凌倩兒扛着包覆面臉疲憊地從黑夜走來,“公主!”赤塔和袁顯剛帶着人迎上來單膝跪下來既是恭謹又是愧疚地問,“公主您還好嗎?昨天我們趕到凌以軒的軍營的時候,那裡已經……”
“我現在站在這裡,證明我沒有沒事?”凌倩兒眸色淡漠地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呢?”
“陛下在大營裡面。”袁顯剛忙回答,凌倩兒看向了一下前邊的大營,她又低下頭說:“赤塔,你跟我來。”她說着轉身走去,赤塔忙站起來跟着她走去。
走到大營外,凌倩兒止住腳步沒有回頭,她把手按在自己的腹部沉了一口氣說:“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給我弄一副西藏紅花來。”赤塔的表情頓時僵愣了一下,凌倩兒回過頭凌厲地說:“還不趕緊去,這件事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她說完便拂袖走進營帳去。
她走到牀榻前看了看躺在牀榻上的凌明輝,“我好累呀!”她無力地伏在牀邊,“如果你只是我的藏寶叔叔多好,今天倩兒哭了,是不是什麼也沒有了?藏寶叔叔,爲什麼不應我?”她坐直身子看了看昏迷的凌明輝,嘴角又彎起一絲陰冷的笑意道:“你就快醒來了吧?那時候躺在這裡的就是我了,真的好想知道你會是怎樣的心情。我想了好久,該怎樣才能最痛快地報復你呢?等你醒來的時候,你會發現你會一無所有,我就是要你一輩子活在懊悔之中,你得不到我母后,我也永遠不會是你的女兒。”
“母后,你什麼時候纔來帶倩兒離開?“凌倩兒捂着腦袋輕輕地抽泣了幾下,不覺就伏在牀邊睡着了。
天明,凌倩兒挽起張臉看了看刺眼的陽光,“公主……”袁顯剛走過來神色凝重地說,“凌以軒被捉一事已經傳到了聶皇后的耳朵裡,這次她親自帶兵出征。”凌倩兒彎起嘴角詭秘低笑了一下。
赤塔挽着籃子走來略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凌倩兒略作點頭轉入營中,“公主,你真的要喝嗎?”赤塔低頭看了看挽着手中的籃子試探着問。凌倩兒冷瞟了他一眼略顯不悅地問:“這是本公主的私事,你也要過問?”
“不敢。”赤塔低下頭從籃子裡拿出藥碗遞給她。凌倩兒接過藥碗抿緊脣又按撫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上一次喝這個藥的時候,痛不欲生,這一次已經不知道什麼是痛了,遲早是保不住他的,還是讓他早登極樂吧。
她沉了一口氣端到脣邊,纔剛要喝下去,忽而一隻手狠戾地拍到了碗沿上,“呯……”碗摔到地上破裂了,凌倩兒愕然地扭頭看去,佔滿眼球的滿目憤怒男子正是歐陽魃!她驚顫地看着他,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滾。”歐陽魃輕冷地吐了一個字,赤塔不覺怔了一下,凌倩兒向他使了一個眼色,赤塔略作低頭然後向外走去。
“啊!”凌倩兒兀地喊了一聲,掐在她細嫩脖子上的手像要將她的脖子擰碎一般,她雙手按在他的手上難受地喘氣,歐陽魃憤懣地噎了一口怒氣緩緩鬆開手,凌倩兒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氣。
歐陽魃又一下子掐住她的後頸讓她直視他的鋒眸,“你已經害死了七哥,連我的孩兒也不肯放過!”他寒慄的氣息忿忿地鑽進她的耳蝸,她不覺打了一個寒戰,歐陽魃厲盯着她驚顫的雙眸凌厲警告:“你若敢拿掉他,我必定碎了你!”
“留着他幹什麼?爹不疼娘不愛的滋味你也嘗過,又何必爲難他呢?”凌倩兒抽泣着說,“難道你要我將他生下來供你折磨嗎?我不要!我不要!”
“我要怎麼對他那是我的事,你必須給我將他生下來!”歐陽魃又加重掐着她後頸的力度,語氣輕冷道,“他是我唯一的孩子,而你,什麼都不是。”凌倩兒揚起溼潤的眼眸,他曾說過只有她的孩子纔是他的孩子,是不是如果保不住這一胎,他就不要孩子呢?
“嗯,我會盡自己的能力保住他,將他交給你。”凌倩兒閉上雙眼淡淡地說了句,歐陽魃收回手憤憤地忿忿地拂袖離去,凌倩兒喘了幾口氣慢慢睜開眼睛,只有晃動的簾帳在風中搖擺,她急切地跑到營帳外面,沒有他揚長遠去的身影。
“他真的來過了嗎?”凌倩兒神色恍惚叨唸了句,她摸了摸自己的後頸,隱隱赤痛的感覺還在,他是真的來過了。
歐陽魃神色淡漠地走回自己軍營,羅醫師快步迎上來又向後看了看轉向他問:“太子殿下不是去找公主了嗎?怎麼……”“不要再跟我提起關於她的任何事!”歐陽魃冷冷地說了句便回到了自己
的營帳去。
羅醫師疑惑地皺了皺眉頭,昨天他攙扶“顧傾城”的時候,摸到了她的手腕,察覺到她的喜脈。後來聽說她擅自帶着包袱離開了,歐陽魃沒有任何反應,他以爲他們吵架了,於是把她懷孕的事情告訴他,這樣歐陽魃就會愛她多幾分,當她死去的時候,歐陽魃就會更難受幾分,但沒想到他沒有跟她和好,莫非他們的關係破滅了?
凌倩兒的大軍停在路途,赤塔拿着水壺走來遞給她說:“公主,越來越接近京南了。”凌倩兒拿過水壺喝了一口水又站起來跳望了一下遠方,她小邁了兩步略有意味地問:“赤塔將軍,有把握在三天之內拿下京南嗎?”
“三天?”赤塔略顯驚訝地看着她。
“是的,三天之內那個男人大概就會醒來了。”凌倩兒語氣淡漠地說。
“陛下就要醒來了?”赤塔喜不自禁問。
“是的,你們的陛下就要醒來了。”凌倩兒向前邁了幾步,她擡起看着山坳便隨風搖晃的大樹,不覺出了神,一絲寒風吹來,她抱着自己的雙肩打了一個寒戰,腦袋頓時晃過一句清冷的話:“逃呀!你逃出了這座山,我就讓你們母女離開京南!”
“啊!”凌倩兒扔掉手中的水壺,難受地捂着腦袋驚喊一聲,她驚惶地轉身跑去。
“公主,出什麼事情了?”赤塔追在後面驚喊了一聲,凌倩兒驚惶地翻身馬背策馬奔去,“公主……”赤塔追在後面喊,一個士兵神色凝重地跑過來報告:“赤塔將軍,聶皇后帶着軍隊突襲過來了!”
“這……”赤塔看了看騎馬遠去的凌倩兒又看了看軍情緊急的方向,“派一千人跟着公主,其他人準備作戰!”
“駕!”凌倩兒駕着馬拼命向前奔,“啊……”一支利箭射中她的馬腹,她的馬跪倒在地上,凌倩兒驚喊了一聲滾落到地上,腹部一陣赤痛,她無力地趴在地上。
“抓住她!”聶皇后帶着侍衛從樹林裡衝出來一下子將凌倩兒包圍了,聶皇后掏出匕首帶着陰冷的笑意向她逼近,“賤丫頭,不管你怎麼逃,你都逃不住我的手掌心!當年你母后承受了我七七四十九刀,你能承受我多少?”凌倩兒驚愕地睜大雙瞳怯怯地撐着地面退後,“第一刀!”聶皇后舉着匕首狠戾地向她刺下去。
“啊!”凌倩兒驚喊了一聲雙手掩臉,剎那間像是有一些液體濺到了手背上,她僵愣了一會兒慢慢放下自己的雙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上全是鮮血,她再猛然擡頭一看——舉着匕首的聶皇后僵住了,她的心房正中一箭,手中的匕首瞬間掉落,她也隨即倒在地上。
凌倩兒惶惶地喘了幾口氣扭頭向後看去,手裡扛着弓箭的歐陽魃傲氣凌烈地走來,他身後的士兵一下子圍攻上來把聶皇后的士兵廝殺完畢。她還愣着,歐陽魃矯健的身影已經立於她的眼前,她又低下頭不敢去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