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就到府了,城兒你再歇一下吧。”歐陽魃側坐在馬車裡輕扶凌倩兒的髮絲,她溫順地挨在他懷裡靜寐。“籲……”馬車突然在大街中央停下來了,外面傳來馬伕的聲音:“二爺,有位姑娘站在了大路中央。”
歐陽魃稍稍暗下寒慄的眸光,他輕輕地挽起車簾向外看了一眼,他的眸色忽閃了一下又很快恢復了原來的淡若,在百姓略顯驚訝的目光中,他又一臉淡漠地放下了車簾。所有的人都注視着這位當街攔馬車的女子,而且攔的還是當今最得寵的王爺兼未來太子的的馬車。
站在馬車前邊的是羅磬,今天的她穿着一襲桃紅色的輕紗裙,栗色的綢繩將順直的髮絲全辮在了右肩上,尖削的臉稍稍上了一點顏色,比起往日的素雅多了一份妖豔,她微微彎起妖媚的紅脣嫣然一笑,溫柔的目光落在馬車的方向。
“讓她上馬車。”歐陽魃淡淡地說了句,凌倩兒回過頭疑惑地扭頭看了他一眼,他扶着她坐直身子說,“城兒坐好來,別亂動,不準亂說話知道麼?”凌倩兒看着他冷漠的臉然後愣愣地點了一下頭。
不一會兒,羅磬便鑽進馬車裡來了,她先瞟了一眼雙瞳盡是疑惑的凌倩兒繼而坐到了歐陽魃的右側,歐陽魃輕冷地喊了聲:“把馬車趕到前邊的小河側。”接着馬車裡一陣沉默,凌倩兒疑惑地瞄了瞄這正襟危坐、滿臉嚴肅兼淡漠的兩人,她又好奇地看了一眼歐陽魃問:“大叔……”
歐陽魃稍稍流轉鋒利的眼眸輕輕瞥了她一眼,她立即閉上嘴巴不語,羅磬禁不住低下頭來輕輕一笑。好一會兒馬車又停下來了,歐陽魃轉向凌倩兒道:“城兒,你到外面的亭子坐着,不準亂跑,待會大叔喊你的時候就回來,知道嗎?”
凌倩兒扁扁嘴巴然後自個走下馬車去,羅磬稍稍挽起側邊的布簾看了一眼向河邊的亭子走去的凌倩兒然後反放下布簾扭頭對歐陽魃說:“二爺是怪我擅作主張,攔截馬車麼?”歐陽魃沉默了一會然後淡漠地問:“你想進住祁王府麼?”
“想,我向光明正大地留在二爺身邊。”羅磬一臉嚴肅地說,也不敢看他的臉,生怕被他拒絕,問,“不知道二爺是否應予?”
“本王立即安排你離宮。”歐陽魃稍稍彎起嘴角應了聲。
“不,”羅磬搖搖頭說,“小順子還留着,我只想以羅磬的身份每個月出現在祁王府三次,三次就足夠了。”
“沒問題。”歐陽魃繼而應了聲,羅磬眼眸裡泛上一絲幽怨然後伸手抱住他的腰把頭挨在他的肩上懇切地說:“二爺,爲什麼我說什麼你都答應我?難道你就沒想過要拒絕我的要求麼?你真的希望我留在祁王府麼?”
“當然,只要你願意,你隨時都可以丟下小順子的身份來到我的身邊。”歐陽魃垂下眼眸溫柔地捧起她的臉又輕輕地吻上她的額頭。羅磬苦笑了一下又緊緊地摟了他一下微笑問:“磬兒今天是特意來討生辰禮物的,今晚就要跟二爺回
府討禮物去!”
凌倩兒悶悶地趴在亭子裡的憑欄上,看着河裡面的船來船往她又扭頭看了一眼馬車,“怎麼大叔還不找我回去呢?”她又悶悶地吐了句剛要站起來轉身走去,守在亭子外的馬伕微笑說:“公主,二爺請你留在亭子裡面。”
“可是我聽到大叔喊我了,你沒聽見嗎?”凌倩兒嬉笑了一下看着他煞有介事地說。馬伕疑惑地扭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馬車又回過頭茫然地看着她,愣愣地撓撓頭。凌倩兒又一臉正經地說:“你若不相信,你去問一下大叔!我乖乖站在這裡等你。”她說着倒退跳了一下,又十分乖巧地站在地上,臉上堆滿了天真無邪的笑容。
“那小人去問一下。”馬伕說着便轉身走去,他也不敢太靠近馬車,只是稍稍走了幾步便對着馬車輕聲問,“二爺,是不是該讓公主回到馬車上了?”
“本王的事也要你過問。”馬車裡傳來一句輕冷寒慄的話,馬伕怔了一下忙轉身走開,咋下一看,他的心頓時一慌,立即使勁地揉搓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亭子裡空無一人,“傾城公主”不見了!
“我的小祖宗,別玩了!”馬伕心下一急繞着亭子晃晃地跑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她的蹤影,他心裡急得想哭了,又合上雙掌哀切懇求低聲說,“小祖宗,別玩了,趕緊出來吧,二爺會要了小人的命的!求求你,行行好!”
“呀……”凌倩兒突然從他的背後冒出來大喊一聲,馬伕頓時顫跳了一下又抹了抹眼角欲出的淚水苦笑說:“公主,小祖宗,你別躲起來了,這樣的遊戲小人玩不起。求求你,饒過小人吧!”凌倩兒好奇地彎下腰來看看他的臉疑惑問:“你怎麼哭了?被我嚇着了麼?我以後不在背後嚇你了。”
“沒有,小人只是沙子進了眼睛,過一會就好!”馬伕抹抹眼角轉過身去,凌倩兒又繞到他跟前略顯急切地說:“沙子怎麼會跑到眼睛裡面去呢?我幫你把它捉出來好不好?”馬伕忙擺擺手說:“謝謝公主關心,不必了,小人已經好多了!”
“我纔不相信呢,你就是怕我弄疼你的眼睛是不是?你放心,我經常捉蟲子,捉沙子也被問題的!”凌倩兒滿臉興奮地追在馬伕後面要往他眼裡捉沙子。
“城兒……”馬車裡的歐陽魃探頭出來看見追躲的兩人頓時厲喝了一聲,凌倩兒回過頭揚起嘴角,她纔剛邁出一步要想馬車跑去,歐陽魃繼而沉下臉語氣寒慄地說,“你給我好好坐着!不準動!”他放下布簾的瞬間稍稍瞥了一眼馬伕,茹亮的眼眸此刻載滿了深不見底的陰狠。
凌倩兒滿臉不爽地扁起嘴巴然後輕吐了一下舌頭,再悶悶地回到亭子裡坐下,她低下頭悶悶地玩弄手指,轉眸間無意看見幾個兇悍的黑影直奔而來,她的額上頓時冒起一陣冷汗,身上的毛孔霎時豎了起來,“大大……”她惶急地握緊拳頭,鼓動全身的力氣怯怯地喊了一聲,“大叔!”
“給我好好地待着,不準說話!
”馬車裡只傳來歐陽魃的一聲厲喝,凌倩兒緊握的拳頭不停在顫抖,馬伕聽到幾聲狂傲的吠叫後猛然扭頭看了看,七八條黑犬正向這邊狂奔而來。
“啊……”凌倩兒尖叫一聲便整個人從位置上奔了起來,滿臉驚恐地向亭子外跑去。
“公主千萬別跑!”馬伕反應過來頓時大喊一聲,凌倩兒已經衝了出去,狂奔而來的巨型黑犬紛紛追着驚跑的她追去。“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凌倩兒捂着耳朵一邊跑一邊大驚喊。馬車裡聽到動靜的歐陽魃忙掀起布簾看去,看見一羣瘋狂的黑犬追着凌倩兒,他的眸色頓時驚愕皺緊。
“怎麼……”羅磬還沒反應過來,歐陽魃已經跨步到了馬車外,邁步出來的瞬間也隨手利索地取下了掛在馬車側邊的佩劍,他一手抓劍以後抓起繮繩立即驅趕馬車向凌倩兒追過去。逃跑的凌倩兒驚愕扭頭看了一眼撲面而來的黑犬,空白的腦袋頓時刷刷地閃過幾個畫面,還有幾個充滿獰笑的聲音隨着寒戾的畫面閃過而響起。
“城兒,退後!”歐陽魃急切地大喊一身,整個人在馬車上一蹦而起,一個凌厲跨步踩着馬背繼而一個流星跨步從馬背上飛躍下去。正巧從馬車探出頭來的羅磬嚇了一大跳,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歐陽魃快要落地的瞬間一個凌厲翻身到了凌倩兒的前面,手似閃電拔劍狠厲地揮砍了兩下,兩頭撲來的犬頓時二分爲四,鮮血飛濺。
後面的狼狗奔了幾步又一下子停了停急急掉頭走了,歐陽魃緊緊地握着手中的劍柄,緩緩舒了一口氣,鋒利的劍尖還嘀嗒嘀嗒地滴落着鮮紅的血。馬車上的羅磬也輕輕地摸了一下額上的汗珠,歐陽魃扭過頭來還沒來得及張聲,耳邊便是凌倩兒一聲像是積蓄已久的驚叫。
“啊……”凌倩兒捂着頭尖叫了一聲,帶着煞白的臉瘋了似地扭身就跑,“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說話了!不要說話了!”凌倩兒一邊大喊一邊跑,幽黑的眼眸裡充滿無限的恐懼,好像自己就要被黑暗吞沒了一般,她拼命地向前跑想要找什麼卻一直找不到。
“城兒……”歐陽魃滿臉急慮地追在後面,他還從來沒想過她那嬌弱的身子竟然可以跑得那麼快,竟然自己都追不上她。凌倩兒衝到大街上,她慌忙地張望了一下,空蕩蕩的心想缺了點什麼,好像還有某個東西藏在了某個角落裡面,腦袋裡出現了一個黑暗的漩渦在急速旋轉。
天在轉,地也在轉,凌倩兒的身子搖晃了一下,路上行人的影子在也在搖晃,她努力的看了看向自己奔來的人,使勁地撐着眼皮,卻依舊看不清他的模樣。“母后……”她低唸了一句便軟倒下來。
“城兒……”歐陽魃一步跨上去摟住她的腰,看着她慘白的臉,他的心頓時揪緊了,眼眸裡盡是憂慮,又一下子將她抱了起來急急往回走,這小妮子還真受不得一點驚嚇!他想着又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凌倩兒,城兒,對不起,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