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府,堯玉言靜靜地坐在房間裡做刺繡,嬌小的櫻脣不是浮起絲絲甜甜的笑意,眼眸裡充滿了無限的期盼和暖暖的關懷。坐在她對面的歐陽哲也無心看手裡的書籍,他時不時看她一看,心裡略有點不歡喜和惶恐,他的嘴角微微抽起苦笑一聲說:“玉兒,雖然爲夫知道你女紅做的不錯,但是你手上的錦囊樣式……似乎不適合我,你是不是該……”
“別臭美了,誰要做給你的?”堯玉言抿脣低笑了一下,也不擡頭看他看是尷尬的臉,仍舊是“含情脈脈”地一針一線地縫繡手中的香囊,這纖纖玉指也不知道被紮了多少回,但她一次也沒有呻吟過,反而又是陣陣隱隱微笑。這弄得歐陽哲渾身不自在,心裡不覺升起一絲嫉妒,到底是誰能俘獲她的芳心?按道理說孟月國已經滅了,她所有的親人也喪生在戰場之上,除了自己,還有誰值得她如此對待?
“玉兒……”歐陽哲又是輕喊了一聲嬉笑問,“那你這香囊到底是給誰做的?”
“祁王……”堯玉言才唸了兩個字,歐陽哲猛然站起來雙眸裡泛起絲絲妒忌的憤怒,這下堯玉言才擡起頭看了看他躁怒的模樣,她微微眼脣低笑了一下解釋說,“祁王未來的王妃,應該說是未來的太子妃,凌倩兒!”
“凌倩兒?”歐陽哲坐下來疑惑地低唸了一句,又好奇地看着她問,“你跟她認識麼?”堯玉言略略點頭又略略搖頭,歐陽哲一下子懵了,他嬉笑地伸過手去輕輕地啄了一下她的手背問:“能告訴我,爲什麼對她那麼好嗎?你可是兩年沒碰刺繡了!”
“因爲她曾經偷過我的香包。”堯玉言淡若地說了句,完全不顧歐陽哲的愕然,又自己勾起了一抹充滿玩味的笑意。
“凌倩兒曾經偷了你的香包,所以你要繡一個給她?”歐陽哲哭笑不得地問了句,“她堂堂一個公主,爲什麼要偷你的香包?”堯玉言的眼眸裡忽而泛上一絲愁傷她又低下頭不語,歐陽哲走到她身後輕摟着她的肩關切地問:“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麼?”
“沒有……”堯玉言放下手中的刺繡又轉過身來抱住他健壯的腰桿,把頭輕輕挨在他的腹部回想了一下,嘴角又浮起一絲歡喜的微笑說,“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惦記一個‘小偷’惦記的那麼深!你知道嗎?我曾經想將她帶回自己的國家去,讓她天天偷我的東西。”
“……”歐陽哲頓時無語,他又垂下眼眸看了看懷中的伊人,兩人同牀共枕幾年,還真從來不知道她有這個嗜好!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想把小偷珍藏到自己家裡的!
“那年我十歲,”堯玉言回想說,“父皇帶着我和皇姐出使到京南國,因爲調皮,我和皇姐打賭看誰能把父皇準備送給京南國皇的綠母給藏起來。我取得綠母后將它藏到自己的香包裡面,不料,竟被路過的凌倩兒給順手偷走了。”
“我還以爲玉兒是
個知書達理的淑女,想不到小時候也有這些劣根子。”歐陽哲滿是憐愛地伏到她的身前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皇姐輸了不高興,於是向父皇告發我,也正因爲是倩兒偷走了綠母,所以我纔沒被父皇責罰。”堯玉言說着又低笑了一下,歐陽哲會意點點頭——正因爲這樣你纔想感激她繡香囊給她?堯玉言稍稍黯下眸光站起來走到窗邊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滿是感慨地說:“在京南國的十天,有九天我是偷偷地跟在倩兒的身後,不想讓她發現,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爲什麼?”歐陽哲疑惑地問。
“因爲我從來不知道世界上竟有她這樣的公主,她纔多大年紀,只有六歲!”堯玉言輕輕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說,“她吃的每一頓飯、用的每一件東西都是靠偷來的、搶來的、騙來的!所有人都可以欺負她、嘲弄她、傷害她,她這個公主甚至比不上京南國最低賤的奴隸!”歐陽哲僵愣了一下直直地看着她略顯抽泣的背影,她又回過頭輕抹了一下淚水說:“當你親眼看在眼裡的時候,你就知道自己有多想幫助她!我曾經苦苦哀求父皇帶她走,可是父皇拒絕了,他不想得罪京南國。我曾發誓,等將來我有能力,我必定到京南將她帶走,只可惜……我連自己的國家都保不住,又如何去幫助她?”她說着又哽咽了一下。
“放心,她即將嫁到我們琅琊國來,八弟一定會好好對她的!”歐陽哲滿臉疼惜地抱着她,他這才知道她爲什麼想要將“小偷”珍藏在自己的家裡。堯玉言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微笑說:“我當然相信八弟會對她好的,所以我爲她感到幸福!也不知怎地,自從在京南國見到她開始,我就覺得她很親切,就好像是我的親妹妹一樣!不過……她應該忘記我了吧?”堯玉言又顯悵然若失地說了句,“當年我只是是說自己是孟月國的小宮女,我還嚇唬她盜取綠母一事,把她嚇得鼻青臉腫,她還抱着我哭鼻子……”堯玉言說着嘴角充滿了溫馨的笑意。
歐陽哲緊緊地抱着她沒有說話,看着她幸福的笑臉,他自己也跟着開心,他知道凌倩兒帶她來說是代表着什麼,那是一份親情的寄託,因爲她已經沒有親人了,那個曾經出現在她生命的小女孩變成了她最後的思念。玉兒,你若歡喜她,我便爲你好好守護她,希望你的臉上永遠都留着這份幸福的笑容。
“我只是擔心……”堯玉言的眼眸裡浮起一絲憂慮,她嘆了一口氣皺起柳眉急慮地說,“八弟已經有磬兒了,現在又多了一個顧傾城,而且我能感覺到他對顧傾城的用心很不一般!倩兒嫁過來會不會很委屈?萬一又落得個韓靈芝的下場怎麼辦?”
“不用擔心,有我們幫助她,準她不會受委屈!”歐陽哲滿臉自信地說,堯玉言略顯質疑地看了他一眼疑慮說:“別人男歡女愛的事你能控制得了嗎?更何況,凌倩兒是當年的祁王欽點的,你也知道八弟的
佔有慾望很強,他怎麼會沒想到倩兒跟祁王到底有什麼關係?說不定他對倩兒早就存在芥蒂了!”
“好了,你也別再杞人憂天。”歐陽哲輕按着她的側額微笑說,“凌倩兒還沒嫁過來,你就爲她想這想那,等她嫁過來了,那你的心豈不是也跟着飛過去了!”
“不是我想要操心,你也沒忘記,前陣子八弟爲了顧傾城差點兒就把京南國的婚事給退了,”堯玉言悶悶地坐下來看着手中未繡完的香囊,說,“雖說現在的顧傾城只有孩童記憶,但不代表小孩子就沒有妒忌之心。我覺得還是該提醒倩兒提防一下她!”
祁王府
……
“公主,記着,這東西很重要!如果嫺姑姑出事了,你一定要回來將它取出來!”嫺姑姑神色凝重地抓住凌倩兒的手慎重地說,凌倩兒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還是惶惶地點了點頭,嫺姑姑又緊握了一下她的手說,“千萬要記着!這個是關乎很多人的性命!”
“嫺姑姑,萬一城兒忘了怎麼辦?”凌倩兒急得惶急地問,嫺姑姑剛要說話又一下子神經繃緊地捂住凌倩兒的嘴巴,不一會兒就看見月光反射在刀柄上的銀白亮光慢慢逼近,嫺姑姑握緊凌倩兒的手腕在刀劈落下來的瞬間衝出了草叢。
“啊……”耳邊傳來嫺姑姑慘厲的叫聲,凌倩兒整個人驚呆了,寒慄的殺氣步步逼近,嫺姑姑顧不得背上的傷痛拉着她拼命地逃跑,“公主小心!”嫺姑姑驚喊了一聲便抱住凌倩兒的頭撲倒在地上。
……
“嫺姑姑……”凌倩兒驚喊了一聲猛然醒過來,她喘着急氣坐了起來驚惶地掃視了一下四周,房間還點着蠟燭,沒有太多的黑暗。睡在身側的歐陽魃坐起來輕摸了一下她額上豆大的冷汗心疼地問:“城兒又做噩夢了?”
“二爺……”凌倩兒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着他,歐陽魃輕拍她的背說:“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不用再害怕!”凌倩兒咬緊脣回想了一下那晚發生的事情,到底嫺姑姑說是很重要的東西是什麼?關乎很多人的性命?
“大叔……”凌倩兒仰起頭又抓着他的手臂問,“我們明天進宮好嗎?”
“進宮?”歐陽魃邪魅的眸光愣了一下,又撫順她散亂的髮絲好奇問,“你不是不喜歡呆在皇宮麼?怎麼又進去了?”
“我……我想……”凌倩兒皺緊眉頭,一下子還真的沒有想到藉口,因爲在皇宮裡真的沒有值得她留戀的。
“城兒是想去看看父皇吧?”歐陽魃微笑地讓她睡下來又給她蓋上被子溫笑說,“我們也是該進去看望一下父皇了,那我們明天就進宮去!城兒睡吧,明天要早朝啊,很早就要進宮了!”凌倩兒愣愣地看着他,他竟然真的不追究自己的理由麼?歐陽魃那溫熱的掌心輕按在她的眉額上再輕輕抹上她跳動的眼皮說:“好好歇息,不要再做惡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