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色的大門像抹上了一層油閃着柔和細膩的光茫,她站到這道厚重的黑色巨門前,一襲纖薄的白衣迎風飄蕩,如同一抹白雪飄零落到黑暗中一樣。她緩緩揚起凌厲的眼眸,南國的天沒有雪花,一年四季都是那麼的溫暖,可對她來說,一年四季又是那麼的寒冷。
嬌俏的鵝蛋臉上沒有昔日的嫵媚,多了幾分不屈的倔強和不屑的凌厲,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後,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弧度,又稍稍低頭看了看握在手裡的綠寶石,不覺在心底裡輕笑了一聲。
厚重的漆黑大門緩緩拉開了,站在宮牆上的老太監滿臉嚴肅又用略帶幾分譏誚的聲線,擡起一雙傲慢的眼眉仰望着藍天,陰聲怪氣地張聲宣喝了一聲:“恭……迎……公……主……回……國!”
她暗下眼眸,緊拽了一下手裡的綠寶石然後昂首闊步向宮門邁進,又在心裡略帶自嘲地低念:我不是柔兒,更加不是北國的掌上明珠顧傾城,而是京南國的三公主,凌倩兒!一個比奴隸還要低賤的公主!一個每天都活在別人設定的愚弄遊戲中的可悲人。
凌倩兒沿着雄偉的玉石大道急步邁進,大道的兩邊雕刻着各種詭異的石柱,每根石柱下都站着兩個威武的侍衛,她急切的目光只落在大道的盡頭,那裡站着一個三十多差不多四十歲的貴婦人。
在風中屹立的婦人,慈祥的臉龐有點滄桑的衰老,遠遠看去,卻又讓人覺得她絕對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或許是生活的摧磨,讓她黯然失色罷了。“倩兒……”婦人溫婉地喊了聲,懸在眼角里的淚水還沒來得及落下,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去了。
“母后!”凌倩兒揚起一個從所未有的燦爛笑容,輕快地跑上去一下子撲進婦人的懷抱裡面。婦人含着淚光,滿臉疼惜地不停輕撫她的櫻紅的俏臉,凌倩兒握住她的雙手嬉笑說:“母后放心,倩兒一切安好!每頓飯都吃的飽飽的!”她說着滿臉興奮地揚起手中的綠寶石,“母后你看!我把綠母帶回來了,我們可以自由了!”
“倩兒……”婦人皺了鄒眉頭纔剛要說話,剛纔站在宮牆上吆喝的老太監就帶着兩個侍衛走過來了,他把挨在左邊的拂杖輕甩到右邊的手臂然後微微笑說:“宣貴妃,三公主,皇上和聶皇后宣公主馬上進殿,請三公主速速跟奴才走一趟。”
“他們等不及了,我也等不及了,走吧!”凌倩兒沉下臉跟着他走去,她又回過頭對宣貴妃信心十足地笑笑說,“母后,你回去準備一下,我很快就回來帶你離開了!”宣貴妃苦笑點點頭,凌倩兒看了她一眼便快步走去。
他們走上階梯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邪魅的男聲:“倩兒,你可回來了!”凌倩兒的眼眸裡頓時閃過一絲厭惡和不屑,她毫不理會這個喊聲,繼續向前走去。“噢?我們倩兒的脾氣又見增長了幾分倔氣!”隨着悠長慵懶的聲音傳來,一襲華袖擋在了凌倩兒跟前。
“奴才等拜見太子殿下!”老公公和侍衛趕緊跪
下來參拜。
“皇兄有話趕緊說,我正趕着去見父皇和聶皇后了。”凌倩兒頭也不回,語氣裡充滿了不耐煩之意。
“多個月沒見,我們也該找個靜靜的地方,好好談一談。”凌以軒緊貼到她身後,摸了摸自己右臉上的兩顆大黑痣,尖削的臉揚起一個邪魅的笑容,然後輕輕在她耳邊吹了一口熱氣。
“把你臉上的兩個黑痣拔了再來見我吧!看着就噁心!”凌倩兒冷笑了一聲,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傲然地向大殿邁去了。
“死丫頭!越來越放肆了!”凌以軒憤怒地沉了沉臉然後跟着向大殿走去。
凌倩兒走進大殿略略掃視了一下,雄渾莊嚴的大殿沒有其他大臣,顯得清冷陰森,京南國是一個崇尚黑色的國家,因爲黑色神秘而且可以將整個世界覆蓋,所以京南國很多地方都是黑色的雕樑畫柱。
身穿寬黑大袍的中年男子用右手託着額頭,正坐在高高的皇椅上呼呼打瞌睡,他正是京南國的國皇,凌明輝。他的右側坐着一個打扮妖豔的年輕女子,纖纖瘦臉掛着一抹嬌媚冷嘲的笑意,一臉慵懶地輕划着自己纖長的手指,她便是京南國的大公主凌菲。左側坐着一個一襲黑衣長裙的中年婦女,她看着走進來的凌倩兒,凌厲的目光慢慢閃動,嘴角的冷意拉動臉上的細紋形成一個戲謔的笑意,她便是京南國的聶皇后。
凌倩兒直接走到大殿之下,揚起手中的綠寶石略略看了他們一眼說:“我已經把綠母帶回來了!你們也該遵守自己的諾言!”凌菲和聶皇后相會對看了一下,凌菲輕輕滑動自己的纖長的手指冷笑說:“皇妹,纔回到宮中就急着離開麼?見了父皇母后怎也不行個禮?跑了一趟琅琊國,看來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倩兒給父皇、皇后娘娘、皇姐請安!”凌倩兒稍稍欠身說了句。
“嗯……”聶皇后稍稍點頭又稍稍低頭看了凌倩兒一眼說,“你沒有破壞規矩?”
“祁王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凌倩兒說着把手搭在自己的右臂上,用力扯下自己右手臂上的衣袖,雪白的肌膚上亮出一個小紅點,她暗下眼眸說,“我的守宮砂還在!我已經根據我們的賭約取回了定親信物,所以,請你們遵守承諾,讓我們母女二人離開京南國!”
“你肯冒這麼大的險,我們當然會履行承諾,你現在就可以帶着你母后離開京南國。”聶皇后微微笑說。凌倩兒皺了皺眉頭,心裡頓時浮起一絲質疑,他們竟然這麼簡單就放我們離開?聶皇后稍稍看了她一眼問:“怎麼?你不想走呢?若你願意留下,我們也會繼續供養你們!”
“謝謝聶皇后的美意,倩兒只是鄙賤之人,住不慣如此華貴的牢籠!告辭,但願我們永生不再相見!”凌倩兒說了句便傲然地轉身離開。
凌倩兒離開後,凌菲略顯不悅地看向聶皇后,扁起嘴巴不爽地說:“真的就這樣放走她們母女嗎?我還沒玩夠呢!”聶皇后淡若地低低笑
說:“遊戲的規則是我們設定的,既然她帶回了綠母而且保住了處子之身,那放她們走是必須的。”
“母后的意思是……”凌以軒走進大殿緊接着問,“第二個遊戲又要開始了?”
“你們就知道玩,也不關心一下國家大事!”聶皇后略顯不悅地責備。
“母后……”凌菲邁着嬌柔的腳步來到聶皇后的身側,輕輕地推了她一下,嘟着嘴巴撒嬌說,“國家大事有你和舅舅管着,你就讓我們再玩一下吧!反正她們母女也是母后心裡的刺,我們幫母后拔了它豈不更好!”
“隨你吧!”聶皇后不耐煩地說了句。
“軒弟,這次她是以什麼身份進入琅琊國的?”凌菲轉向走過來的凌以軒嬉笑問。
“我派人查過了,是利用北國傾城公主的身份接近歐陽崢!”凌以軒說着摸了摸下巴地笑說,“這小妮子還真有點小聰明,越來越讓人喜愛了!”
“顧傾城嗎?”凌菲低唸了一句,頓時雙眼發亮饒有興趣地說,“聽說她很喜歡玩一個狩獵遊戲!我還沒試過呢!要不我們也來一次!”
“母后……”凌以軒轉向聶皇后懇切地說,“要不把她賞給我吧!”聶皇后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凌菲邈邈嘴不屑地說:“她有什麼好呀?軒弟你可是我們京南國的太子,將來的國皇!你怎麼可以跟她廝混在一起!”
“不就玩玩而已嘛!”凌以軒撇撇嘴說,“我們來個比賽,誰先捉到她,她就歸誰,之後不得干預!”
“一言爲定!”凌菲興趣盎然地和他擊了一下掌。聶皇后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稍稍扭頭看了一眼仍舊在呼呼大睡的凌明輝,心思不禁升起一絲悲哀,真的不知道自己爲何今生會嫁給這個如此無用的窩囊男人!
凌倩兒和宣貴妃離開京南國的國境,站在蒼茫的大路上,宣貴妃不禁長嘆了一口氣又微微笑說:“想不到我今生還能離開這個大牢籠!倩兒,幸虧我還有你在生邊!”凌倩兒輕笑了一下又扭頭看了一眼京南國,眼眸裡不覺升起一絲遺憾問:“藏寶叔叔正躲哪裡看我們離開?他會捨不得我們嗎?”
“他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的生命裡面的。”宣貴妃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了笑,又看了看眼前的三天分岔路問,“倩兒,我們該往哪去?”
“南方不能留,北方不能去,東方……”凌倩兒低念着眸光落在東邊的遠方——那一個晚上,他狠狠地傷害了我,完全不顧我的生死扭頭便抱着其他女人走了,明明心已經被他傷得徹底死掉了,但還是想給他一個報復。
寫下了那封信……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也許沒有,因爲他根本不在乎我。或者有,因爲他恨我!所以,如果讓他再見到我,那他肯定會將我碎斯萬段的,只因爲氣憤所以留下那封斷絕一切後路的信。
“西方吧。”凌倩兒回過神來微笑說,“我們到西方去!母后,我會好好賺錢,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半分委屈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