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嚮導!嚮導!有沒有嚮導!”
“救救我們!”
“我們在B7外圍執行任務時……遇到一隻高級異種,里約——我們的同伴被感染了!”
走廊裡瞬間人聲沸揚,伴隨着凌亂的腳步聲,三名滿身血污的哨兵撞開疏導室大門。
他們擡着的擔架上,年輕哨兵正痛苦地蜷縮着——他的右臂已經異變成詭異的紫黑色,皮膚下蠕動着蛛網般的熒光脈絡,那些發光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心口蔓延。
蘇芮見了急忙呵斥他們:“做什麼!出去!這裡不是急救室,不要把傷員擡到這裡來!”
“對不起對不起,但是急救科室的預約滿了,沒有其他嚮導願意收留我們,我們實在沒辦法才……對不起,麻煩嚮導您給我們隊友看一看吧!”
領隊的哨兵被罵得連連後退,軍靴在地板上蹭出凌亂的痕跡。
“真是胡鬧,沒有通過檢查,就這樣貿然的把傷患擡進來,萬一有潛藏的異種,感染了嚮導可怎麼辦!”
蘇芮氣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她一直堵在門口,用終端呼叫這一層的警務員,但是平時都有人把守的樓道今日異常的安靜。
“B7外圍早上發生了一場大暴亂,現場人員不夠,塔裡的哨兵大多都出去執勤了,我們就是在那邊受的傷,懷疑有異種混入城中……實在抱歉!”
年輕哨兵的聲音帶着哭腔,作戰服上的血漬在地面拖出長長的痕跡,他忽然跪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肖恩嚮導的診室排號到三天後了……其他嚮導都說污染程度太高不敢接……求您了!這是我們最後能來的診室,里約才十六歲,他纔剛分化啊——” шшш Tтka n ℃O
“就算是這樣,也不應該……”
蘇芮的話戛然而止,她看見擔架上那張青澀的臉,還帶着未褪的嬰兒肥,嘴角殘留着嘔吐物的痕跡。
蘇芮也是普通人,她自然明白這些人的難處,這個人如果不立馬救治,他肯定會變異,哨兵一旦變異,白塔就會殺了他。
但是身爲普通人之前,她還是一名嚮導助理,這種不符合程序的突發事件,她不能違規操作。
她現在負責的嚮導閣下,還只是一名實習生,再怎麼緊急,都還輪不到她來處理這種事。
“我給你們聯繫醫護長,讓她給你們安排,現在你們帶人先去隔離室……”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也就在這時,疏導室的檢測儀開始瘋狂報警:
【檢測到高濃度精神污染生物,請立馬隔離!請立馬隔離!】
【污染指數87%,神經崩解度63%——超過安全範圍!警報警報!】
“87……”哨兵小隊聽到這個數值,臉都白了,他們很清楚這樣的數值意味着什麼,“怎麼會,里約纔剛受傷,怎麼會這麼快……”
他們震驚的看着擔架上的同伴,眼中盛滿了不可置信。
果然警報聲響起沒多久,那名重傷的哨兵突然就開始抽搐,紫黑色的異變部位已經蔓延到鎖骨,他好像非常痛苦,雙眼發紅的掙扎着慘叫起來。
“快散開!他變異了!”
擡擔架的兩名哨兵驚慌失措地退到牆角,少年重重摔落在地,但他卻彷彿感受不到疼痛,扭曲着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的眼球已經完全變成渾濁的紫黑色,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獠牙。
最可怕的是——那些熒光脈絡正在他皮膚下匯聚成詭異的圖騰,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精神污染波動。
“大意了……居然還是傳染體……”領隊的哨兵跪倒在地,臉色慘白如紙。
他們這支小隊只是普通的B級哨兵,根本沒有構建精神屏障的能力。
此刻暴露在高濃度污染環境中,每個人的太陽穴都暴起猙獰的青筋,瞳孔開始不自然地擴散。
完了——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哨兵們腦海中炸響,他們面如死灰地看着熟悉的同伴慢慢變異成一隻可怕的怪物——
他們竟然把活的變異體帶進了白塔最核心的疏導區!想到那位以鐵血手段聞名的上校,幾個年輕哨兵的雙腿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比起變成異種,他們更清楚違反核心區安保條例的下場——那將是比死亡更可怕的軍事審判。
就在變異體即將暴起的剎那,一陣空靈的鈴聲忽然穿透凝重的空氣。
那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時空,清脆得像是雪山融水墜入青苔遍佈的古潭,帶着洗滌靈魂的純淨力量。緊接着,一股帶着青草芬芳的春風拂面而來,所過之處,那些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竟如潮水般退散。
“全部退後!”清亮的女聲在身後響起。
衆人倉皇回頭,只見休息室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名陌生的少女。
她穿着嶄新的嚮導制服,黑色長髮如瀑般垂落腰間,髮梢處還沾着未乾的雨露。
對方好像纔剛沐浴完,那張臉脂粉未施,乾淨得不可思,瓷白的肌膚上沒有一絲瑕疵,眉如遠山含黛,杏眸清澈見底,脣色是自然的櫻粉,是極其少見的東方人的相貌。
最令人心驚的是她周身縈繞的氣息,純淨得彷彿初雪消融後的第一縷春風,讓人不自覺的想要親近。
哨兵們出現片刻短暫的窒息。
這是新來的實習嚮導?
好美,好小……
他們突然難過了起來,爲自己魯莽的行爲感到自責,居然讓這樣純淨美好的嚮導置身險境。
一定會被吃掉的!
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誰幫我按住他?”
看起來柔弱美麗的嚮導並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鎮定的護在了他們的身前,輕聲詢問道。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方纔還哭喊着救人的哨兵們,此刻卻集體陷入了沉默。
跟里約一樣,他們都不過是今年剛入塔的新人,平日裡的工作不是站站崗,就是跑跑腿,連污染區都還沒有去過,更別說面對真正的怪物。
房間裡陷入死寂,只有變異體發出的“咯咯”聲在迴盪。
少女環顧四周,這些平均比她高兩個頭的壯漢們,此刻卻瑟縮得像受驚的幼崽。
好吧——
那隻能她自己來了。
林喃緩緩擡起手,眼中亮起熒光。
“吼——”
就在她即將釋放出精神體的時候,一聲震天動地的獅吼驟然爆發,聲波震得整條走廊的強化玻璃應聲炸裂。
在所有人視網膜還殘留着光影殘像的瞬間,一道鎏金色的身影已如閃電般掠過,帶着凌厲的破空聲將變異哨兵狠狠摜進金屬牆壁裡!
一點都不嘻嘻了,
狂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