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首日晚
“進藤，今天下午辛苦啦！”
2月19日，下午六點半，東江大酒店內餐廳。
夏川葵見到剛剛結束完各種採訪、總結及彙報工作的進藤博明，一如既往充滿元氣地招手打過招呼。
不過剛剛走到桌旁的東瀛王座臉上則掛着無奈的笑。
“哎！輸得很徹底呢……
“雖然我有儘量在準備，但對面不愧是毫無爭議的當世第一，水平……確實有差距。
“果然……我想得還是有點多啊！”
不過聽到這聲自嘲，夏川葵臉上的笑意稍稍凝固了下：
“……誒？
“你還……真的想了啊？”
“嗯？！”
聽得這話進藤博明一下子睜大眼睛：
“你昨天不還鼓勵我努力去贏這盤棋嗎？”
“可那只是我會讀空氣、安慰安慰你而已啊！”
夏川葵同樣一副非常驚訝的樣子：
“這可是柳世賢誒！公認古往今來絕對棋力No.1的那個柳世賢！
“進藤……
“伱不會……真把我安慰你的話當真了吧？”
“啊——？！”
進藤博明登時大囧，臉上表情都開始不自然了起來。
不是！難道真的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多少得好好拼一下？
在、在別人眼裡，我真就有那麼不自量力？！
而正當東瀛王座已然準備開始用腳趾扣三室兩廳時，卻不想本來還滿臉驚訝的夏川葵突然沒繃住表情，開始捂嘴笑了起來。
“喂喂，進藤！
“你不要那麼在乎別人的看法啊！
“講道理，爭奪亞軍的機會就在眼前，這怎麼說都要好好拼一下的啊！”
這時進藤博明已然明白這又是老友在故意打趣自己，面色微紅地抱怨道：
“那個啊……葵！
“都三十多歲的人了能不能別一直那麼愛鬧啊！”
“喂——
“在淑女面前提她的年齡可是非常不禮貌的噢！”
……你這性格也能算淑女嗎？
進藤博明在心底吐槽一句，但爲了避免額外麻煩他自是不敢在面上說：
“好的好的……是我不對！”
然而……
女流本因坊還是抱怨了起來：
“喂，你這什麼表情啊！
“是不是心裡壓根覺得我算不上淑女啊！”
呃……
這也能察覺的？！
進藤博明心中微微一怵，正待解釋時，只見老友又是突然一笑：
“好了，不逗你了！畢竟你都快三十五歲了呢！
“下午的時候我碰到個懂瀛語的華夏棋迷，給他簽名後他都跟我感慨說你居然還在下！而且還下得那麼好！
“在華夏，這個年紀都差不多能去下元老賽了！”
“呃……倒、倒也不至於那麼誇張啦……”
進藤博明表情依舊尷尬：
“圍棋的本質在於堅持。
“對於我來說，能儘可能地保持狀態，能做到那自然要努力去做的。
“更何況，雖然一條、上野、山上他們也逐漸成長起來了，但我覺得……我能下久點，可能對於本國圍棋事業，多少是有些幫助的……”
夏川葵輕笑一聲：
“說那麼委婉幹嘛！
“說到底不還是不信任那三八嘎！”
呃……
東瀛王座再度語塞，心想有時老友太過機敏聰明也並不全是好事。
但夏川也沒有讓他太過難堪，很快接上話道：
“不過，我也很能理解啦！畢竟……我也是老東西了呢！
“王灝誠現在都準備要孩子了，結果我還在爲阻擊個小姑娘費勁心思，哎！”
“不要責任心那麼重呀！
“生活，肯定還是大於圍棋的。”
“但圍棋也是我生活裡，最重要的部分之一啊！”
夏川葵感慨一句：
“再等兩年吧！
“最起碼得等麗醬成長起來，我才能放下心來呀！
“就是吧……”
“就是……？”
見老友頗有些猶疑，進藤博明不由得追問。
夏川葵苦笑一聲：
“就是估計難免要被那小姑娘，找回場子了呀！”
…
…
“那個，各位！
“很快晚上就要對外宣佈明天的攻擂人選，我們……得儘快確定一下了。”
同一時間，東江大酒店，華夏隊臨時會議室中。
華夏男隊的五名隊員以及教練焦凱齊聚一堂，開起了作戰會議。
和實力差距較爲明顯的女隊不同，男隊這次的五名隊員很難說有太絕對的實力差距。
所以，剩餘四人選誰明天上臺率先攻擂，變成了個需要切實討論的問題。
只不過讓雷歧頗爲無語的是，焦凱這話說完幾人都面面相覷，一時間竟沒人答話。
倒……也能理解吧！
雷歧心中暗歎口氣，頗有點無奈。
雖然現在隊中所有隊友都是圍甲各自隊伍的主將，但……
衆所周知，主將和話事人是不一樣的。
熊、唐、孫三人，一傻一愣一個不靠譜。雖然靠着棋力強佔着主將位置，但隊中實際話事人分別是倪珏、皇伯南以及駱曦。
而戴工嘛……雖然的確是隊裡話事人，卻是個愛自閉的，沒有像倪珏或者姬秋綣這樣和他關係好的來當嘴替，擰繩作用便大減。
還是自己來牽頭吧！
雷歧心中打定主意，正準備向焦凱推薦戴燃時，卻突然聽到戴工智能那沉悶的聲音傳入耳中：
“焦教練，要可以的話，我先吧。
“雖然我最近有練快棋，但和柳世賢比……還有差距，尤其是後半盤沒時間時。
“不過，前半盤讓他燒燒腦，我有點信心。”
“……我明白了。”
見戴工主動自薦，焦凱點了點頭，隨即看向雷歧。
雷歧同樣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於是焦凱看向其他三人問道：
“其他人有不同意見嗎？”
三人紛紛搖頭——排兵佈陣這事兒，他們向來都覺得麻煩。
“那麼……戴燃，拜託你了！”
“應該的。”戴工的回答依舊簡潔。
而這個時候，某隻猴兒似是突然一激靈，乘機問了這位隊中老將一個很多人都很想了解但略有點敏感的事兒。
“那個……戴哥，我其實一直有個問題！
“你和柳世賢都因爲行棋AI符合率高、狗味重而被稱爲‘某工智能’。可你和他在快棋上的表現相差卻很大，這是爲什麼啊？”
此話一說，氣氛一下子有點微妙的尷尬。
雖然說這個問題雖然乍看上去也就是一問，不過這實際上已經有打探對方平日思考及行棋習慣的味道了。
在職業圍棋界，頂尖高手間如果將自己的習慣暴露得過於徹底，是容易遭到針對的。
所以，這個問題雖然在棋迷乃至職業圈中都經常有探討，但實際上從沒有人真的去問戴工。
然而，此時戴工卻似乎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後，難得打開了話匣子：
“我和他有相同、也有不同吧！
“相同的地方在於，他和我一樣，都和AI下了非常非常多盤，棋感確實比其他人更接近AI一點。
“但……不一樣的地方則是，他應該練得比我還要多些，而我腦子應該算起來比他快一點。
“表現在盤面上就是，論直線計算，可能是我略強一點。所以狀態好的時候，論行棋質量有時我能對他有點點優勢。
“但……其他方面，都是他更強，尤其是建立在大訓練量下形成的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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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一旦沒有時間算，出錯可能會大增。但他靠着棋感依然能夠保證相當的行棋質量，同時順滑地將局面導向有利於自己的局勢。
“爲什麼都說，要贏小柳需要儘量導向中盤亂戰的複雜局面，就是因爲他直線計算確實不是最頂尖，只不過是大多數時候能夠依靠極爲優秀的棋感加以彌補。
“而一旦到了極爲複雜的亂戰，反棋感的棋比較多、且非常依賴計算，那他是相對容易露出破綻。
“只不過，小柳自己也很清楚這點，許多時候會用各種巧妙招法簡化局面，所以想和他亂戰沒那麼容易……”
唔，確實是這麼個說法呢……
聽完戴燃的總結，雷歧微微頷首，表示認同——因爲這番說法也確實符合柳戴二人在賽場上的種種表現。
只不過……
“會用各種巧妙招法簡化局面”……嗎？
少年不由得想到二階段最後一盤的那手飛靠，陷入了沉思當中。
努力收束本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