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顏的心驟然一緊,太后對自己有怨氣,她早料想到了,只是她沒想到如今太后竟然恨不得她死。媚惑君主的罪名僅此一條,便可置她與死地了。難道只是爲了介懷因爲自己而至使她與皇上之間有了嫌隙嗎?還是因爲嬌麗的死?
楚南瑾急忙說道,“母后,不是這樣的,我與......”沫顏急忙打斷他的話,“王爺只是爲沫顏說了一句話,太后娘娘便已經說沫顏媚惑君主了,若是王爺再爲沫顏求情,只怕沫顏便是無法活着走出壽康宮了。王爺的恩情,沫顏在此謝過了。”
楚南瑾自是明白沫顏的意思,也更是慶幸剛纔沫顏打斷了他的話,若是讓母后知道了自己曾經與沫顏一起呆過數日,那麼只怕她當真是要被他害死了。
太后眉目一凜,“你還真是會說話,哀家又怎能要了你的命。試問這個天下有誰敢要你的命,只怕皇上變會先要了他的命吧。”沫顏俯下身子,“太后娘娘,沫顏知道您心中此時一定是厭惡死了臣妾,可是這一切亦並非是臣妾所願。皇上雖然近日不來壽康宮,可是他卻對太后娘娘日夜掛心,皇上與太后娘娘是母子,這是無論何時都無法改變的事實。沫顏是皇上的妻子,自當對太后娘娘尊重孝順。”沫顏擡起頭,眼淚在眼圈中盤桓,“母后,不管您是否承認沫顏,在沫顏的心中您就是沫顏的母后,以後每日沫顏都當來問安,相伴。”
太后別過臉去,聲音微厲中帶着一絲無奈,“你以後不必再來了,即使哀家與皇上永遠難斷母子之情,卻也斷斷不會接受你的。”沫顏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母后可否告訴沫顏是爲什麼?”太后斂盡了柔和,眼眸中掛滿憂傷,“因爲你害死了嬌麗,她與哀家情同母女。你說要我如何與你相處?”
沫顏聲音顫抖不止,“母后,那如果嬌麗當日害死的是臣妾呢?您會不會原諒她,會不會怪罪她?若是她沒有生出害人之心,又怎會落得今日下場。害死她的是她自己,而非沫顏。”
太后頓時身子輕輕顫抖,“你可知道你帶給嬌麗的是什麼?不僅僅是毀掉了她的愛情,還有她自小到大的夢想。如果要怪便該怪哀家,不該自小將她養在身邊,不該嬌慣她,不該自小便灌輸她要做皇后的思想?你的出現便毀了她的一切,她早已經無法回頭,你看到是她害人害己,可知道你毀了的是她的一生?”
沫顏頓時啞言,太后說的這
些話句句如刀,割在她的心上。是啊,她從未想過嬌麗爲何如此恨自己,爲何一定要除去自己而後快?更沒想過爲何太后竟便的如此快,頃刻間便站在嬌麗的那一邊,無視她的嬌縱跋扈,甚至明知道她故意陷害自己而卻仍然縱然她。
直到此刻她終於明白了,嬌慣她庇護她都是因爲自小養大的情誼,縱容她,痛恨自己是因爲太后心中一直帶着自責和內疚。作爲太后她許了嬌麗一國之後,最後卻只因爲她的出現而讓一切成了泡影,無論於情還是與太后的尊嚴,到底都是她觸碰了那禁區。
可是,一切如今已經成了定局。也許是她當初無心傷害,可是那卻是她的無可奈何。今日太后當着她的面將一切說的明白,也一定不會原諒她了。沫顏心中此刻百轉千腸,若說是錯,卻偏偏說不清到底是誰的錯。嬌麗錯在不該不擇手段,心如蛇蠍;太后錯在不該嬌慣放縱,任由嬌麗一錯再錯;那麼她呢?
錯在不該來到南詔,不該奪人所愛,歸根到底,是不是自與楚南風初遇的那一刻便已經註定了是錯!她顫抖啊着雙脣,蒼白的臉上染盡無奈和傷悲,“太后娘娘,一切都已註定。這結局已經無法更改,可是沫顏懇求您給沫顏一次機會,在您身邊盡孝承歡。”
太后盈滿霜雪的臉上牽強一笑,“你都說無法更改了,又何必再開口!不過是慰藉一己之心而已,何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在哀家膝下盡孝的自有哀家的兒子!”太后說着眼睛看向楚南瑾。楚南瑾面色尷尬複雜,可是此時他卻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果然,太后不會輕易原諒自己的。沫顏的心上一時間覆滿冰霜雪雨,卻絲毫沒有放棄,擡眸對上太后的雙眼,“沫顏不孝,一切都是沫顏的錯。只要太后娘娘能原諒沫顏,即使刀山火海沫顏都甘願。”太后冷眼看着跪在大殿上的女子,心中冷哼,倒是執拗,“赴刀山火海哀家皆不需要,只希望從此後再不要入得哀家的眼!”
沫顏忍着心痛重重的叩頭,“若太后娘娘不原諒,沫顏就是跪死也絕不起來。”她下定了決心,一切的一切都只在今天解決,今日她自壽康宮出去,她與太后的心結便也是着實的做下了,永遠沒有機會解開了。
楚南瑾終於忍不住開了口,“既然母后不喜歡看見你,你以後安分守己別再來便是,怎的就如此執拗非要惹母后不高興呢?快回宮去吧!”他心中着急,不願看到沫顏再受到傷害,可是卻又不敢求情。
沫顏並未說話,不動分毫。太后看了眼楚南瑾又看了眼沫顏,心中頓時一陣莫名的感念,“若是你在殿外跪足了七天七夜,哀家或許可以網開一面,準你以後每日到壽康宮請安。”
沫顏聞聽太后所言心中立時激動起來,放佛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看到了一汪泉水,她忙着
謝恩,然後拖着瘦弱的身子來到了大殿外跪下。再多的苦痛折磨她都不怕,只怕沒有方向,看不到未來。此時太后雖然看似責罰,對於沫顏來說卻猶如在烏雲密佈的黑暗下看到了遠方的一縷陽光。
楚南瑾眼看着沫顏走出大殿,眼眸淡淡的盈滿了心疼,“母后,您就真的沒想過,這一場是非究竟是誰的錯嗎?”太后被他攙扶的手臂瞬間僵硬,臉上的悲傷與無奈毫無遮掩,“自古很多事都難辨對錯,而嬌麗確是真真切切的死了,她才十六歲……”
楚南瑾頓時啞口,看着母親傷悲難掩的模樣,他心疼。這個世上果真是有很多事情難辨對錯,就像他與沫顏之間,無意隱瞞,到最後卻成了確鑿的別有用心。她淡漠的眼神和冰冷的一字一句對於他來說都是種痛苦,他知道她與皇兄之間解開了所有誤會,卻再也不會視他爲朋友。
琉風殿
楚南風下了朝之後看不到沫顏以爲她出去散心了並沒有在意,時至晌午卻仍舊未見沫顏回來,正要開口詢問,卻見安籬急促的跑了回來,楚南風頓時心中一震,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安順一把抓住徑直要跑到楚南風跟前去的安籬低聲的說道,“安籬,你慌慌張張的幹什麼?也不怕衝撞了皇上?”安籬還不能說話,楚南風的聲音傳來,“安籬,你家主子去了哪裡?”
安籬掙脫開安順的手,一下撲倒在楚南風的腳下,“皇上,您快去壽康宮救救主子吧。”楚南風急切的低叱道,“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安籬順順氣說道,“娘娘去給太后請安,現在被太后罰跪在壽康宮殿外。”
“備攆!”安籬的話還未說完,楚南風已經大步走出了大殿。安順立時腦門佈滿細汗,希望不會是又一場風波的到來。楚南風臉色暗沉佈滿焦急和一絲薄怒,寒冬末尾備感寒冷,眼前不禁浮現起空曠的大殿上一束瘦弱的身影正獨自抵擋着寒風。他的心中猶如瞬間被大火燒烤,頓感疼痛煎熬。
安順和安籬都急步跟在龍攆一側,心中忐忑不安,安順小聲訓斥道,“娘娘什麼時候去的壽康宮?”安籬哽咽回道,“一早上皇上去上早朝,娘娘就去了。”安順手指戳過安籬的腦袋,“你啊,萬一娘娘有個好歹,看皇上能不能饒過你?”安籬委屈的說道,“娘娘聰慧又眼尖的很,她若不想讓皇上知道我有什麼辦法?”“那此刻你怎麼就能回來了?”安順的話讓安籬眼中頓時又蒙上一層薄霧,安順見狀心中更是焦急,“莫非是……死丫頭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也好讓我有個準備!“
安籬這才吸吸鼻子一跺腳說道,“娘娘的身子薄弱剛纔險些暈倒,我管不了許多才跑了出來…….”安順心中一顫立即回頭對小樂子說道,“趕緊去請薄御醫到壽康宮。”小樂子一刻不敢耽擱,邁開步子一路跑向御醫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