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拿着鑰匙,溫文自外面打開了房門,嗯?怎麼黑漆漆的,她人呢,不會已經睡了吧?他貌似,也沒有出去很久啊…雖然,天色已經全黑了…抱着疑問,溫文摸索着打開了旁邊牆壁上的開關,是一盞壁燈,呼~還好他提前來踩過點,對這房子有些瞭解,不然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呢!不無調侃自己的想着。
淡淡的朦朧燈光亮起,溫文夾帶着一個文件袋,路過客廳,入目的空間格局,佈置得簡單卻舒適,低調卻奢華,綿軟的長沙發墊子上,蜷縮着一個人影,溫文愣了愣,擡步走去。
呃?知雙,怎麼在沙發上睡着了。把東西放在一邊,溫文在她面前站定,以居高臨下的角度細細打量:膚白勝雪在彩燈的照耀下泛着一種夢幻的色彩,大而明亮的眼睛緊緊的閉着,長長的睫毛覆在眼斂之上,籠下一片小小的陰影,精緻的五官埋在靠枕中,幾乎皺在了一起,長髮披散,隨着風而輕輕舞動,四肢蜷縮着,表情恬淡,整個人透着一股靜謐安詳的氣息。
溫文不禁微微一笑,爲能夠看到她的這一面而開心,此時熟睡的聶知雙,就像收起了利爪的雄鷹,力量隱忍不發卻依然有着俘惑人心的魅力,輕輕嘆息了一聲,這傢伙,睡在這裡也不怕着涼!
認命的彎下腰去,將沙發上的人兒抱了起來,準備放回她自己的房間,而手上的動作輕柔,很有幾分的小心翼翼,生怕弄醒了她。一路上,溫文不時的低頭看着聶知雙,擔心影響到她,於是幾十步的距離,硬是被他用了兩分多鐘才走完,推開她的房間,將聶知雙輕輕的放在牀上,蓋好被子,溫文如釋重負的扯了扯嘴角,最後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出,並細心的帶好了房門,這才調轉腳步回到自己的房間。
聶知雙的房間內,少女翻了個身,睜了下眼睛,眼神清澈,那眸中流淌着滿滿的溫暖情緒,勾了勾脣角,閉上眼,繼續沉入到了夢鄉之中。
“不知道結果怎麼樣了,我們今天要過去看看嗎?”
懶散的靠坐在沙發上,遠處地平線上一線魚白,陽光漸漸開始明亮,朝霞映紅了半邊的天穹,白雲也被染上了橘黃的色澤,“真是無與倫比的美麗呢,”
溫文眼神迷離,由衷感嘆着,以他的角度,剛好能夠看見日出的全景,聶知雙轉頭看去,眼眸彎彎,除了讚歎,更多了一直都有的某些東西,嗯,真美呢,回過神來,
“溫文,既然這麼問了,那你覺得我們應該去嗎?”
“不,我們不去,至於昨天的事情,精心策劃仔細布局,我不認爲兇手會如此大意,被我們順藤摸瓜,所以,一定會有些困難,今天是不會有什麼好消息的,不過,既然已經交給了付景玉,就讓他去做吧,不可能真的只有那一個線索,時間緊迫,我們可以去調查其他的,”
“嗯?其他的,”
“比如,去現場看看,以昨天觀察到的情況來看,已經能夠推測伯父伯母出事的地點了,”
“這倒也不錯,好,那麼,今天的行程,就這麼決定了!”
吃過早餐,兩人踏上了出城的道路,一路上吵吵鬧鬧倒也其樂融融,好不容易把車子開到了一處郊外,慢慢的 停了下來。
“沒想到這邊的地形還有些彎彎繞繞的,呵,這個地方,倒真是打家劫舍毀屍滅跡的好去處,”
把車子隱藏起來,聶知雙走到一處低矮的山崗之上,回頭看去,來路仍清晰可見,幾百米開外的繁華城市也盡入眼底,眯了眯狹長的眸子,總是溫潤的瞳孔搖曳着幾許冷色,寒徹心扉,溫文贊同的點了點頭,極目遠望,
近有紛黃灌木,枝葉糾纏相映成趣,遠有崇山峻嶺,深幽曠遠了無人煙,距離城市不過幾百米,離公路也只是百餘步,如果,真的是有備而來的在此埋伏,真可謂防不勝防,星眸微閃。
“那我們,四處看看?”
“也好,”
兩人並肩而立,緩步行去,雙手自然的負在身後,自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流轉開來,溫文笑得儒雅,
“知雙,你變了很多呢!”
“人都是會變的,隨着時間的流逝,不過,你怎麼會傷感這些?”
望着眼前掠過的一片片枯黃景象,後知後覺的想起如今已是秋天了,又一個秋天。溫文輕輕的嘆了口氣,無端的又多出幾分感慨,聶知雙挑眉而視,等待着他的續言,沉着無比。
“只是覺得,我們好像昨天還在錦州的那個街頭,好像昨日才初見一樣,卻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了,”
“……倒也是,”
聶知雙被他挑起了心中的那份荒涼,是啊,時光飛逝,歲月如歌,一切的一切,都還恍然如昨,卻已經物是人非,她好像還是追逐着那個清越身影的單純女孩,卻已經揹負了一些東西,已經無法再自在的嚮往一些東西,所謂成長,往簡單了說,大概就是得到什麼,又失去什麼的這樣不斷重複的過程吧!
一時間,兩人都不再說話,就這樣隨意而行,山間小道上,盡是落地的枯葉被碾碎成粉末的沙沙之聲。
“等等!”
聶知雙突然變了臉色,攔住了想要穿過一叢灌木的溫文,示意他安靜下來,控制着腳步聲,拉着他慢慢的繞到了一棵大樹後面,將身體儘量掩藏在濃密的灌木枝葉中,探頭看了出去。
“怎麼了?”
溫文雖然不知道怎麼了,還是依着她躲了起來,壓低聲音輕輕問到,聶知雙警惕的看了一會兒,把頭收回來。
“我剛剛,聽到些奇怪的聲音,有點像是,人類之間的對話,”
頓時,溫文眯起了眸子,心領神會,他知道她的舉動是爲何了,這樣的荒涼偏僻的地方,本來就少有人光顧,除了他們倆本就是抱着目的而來,突然多了別的人出現,還真的是很可疑,說不定,就和疑兇有關!
正想探出頭去也看看情況,卻被眼疾手快的聶知雙攔了下來,只見她搖了搖頭,表情凝重:“別看了,外面沒有人,就連動物都沒有,”
溫文立刻嚴肅了起來,知雙不可能聽錯,那麼現在的情況,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那些人已經走了,二是,他們被發現了!兩人對視一眼,知道對方是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兩種情況,更可能是後者!周身莫名一寒,兩人迅速的疾掠而出,狂退了數十步,脫離了藏身的地點,回頭之間,原地赫然插着一柄利刃,灌木林前,六七個人高馬大的粗獷男子,表情冷漠的注視着退開的兩人,其中一個上前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大刀,帶起了一層新鮮的泥土,鮮紅若血。
“兩個小兔崽子,躲在這兒是幹嘛呢。”
領頭之人咧着嘴,表情猙獰,不懷好意,溫文兩人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這羣人,不是善類!
“我如果說是路過,你會信嗎?”
聶知雙笑眯眯的,眼眸彎成了月牙,透出幾分可愛,領頭的男人再度咧了咧嘴,嗤笑不已。
“騙鬼吧!”
“那你們在這裡是想幹嘛,遊山玩水?還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來銷燬證據清理痕跡,聶氏集團的聶什海夫婦失蹤,和你們有關係吧,”
眼簾低垂,越說到後面,聶知雙的臉色更冰,掩下的眸中冷色更甚,溫文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幾個人,眸光冷漠。
“噢,你們知道啊,那就,更不能放過了,”
“大哥,還跟兩個毛孩子說什麼,直接上啊,快點解決了,咱還有事情沒有辦完呢,”
“是啊大哥,趕緊收拾了去找東西吧,”
“呵,也好,兩個小兔崽子,遇上我們算你倆倒黴,去了地下慢慢哀嘆吧!都處理掉,上,”
他們都是遊走在光明世界的規則邊緣的一些亡命之徒,這樣的生命逝去,對他們而言早已經習以爲常,所以,如果真的要進行殺戮,都是會毫不猶豫,立刻執行。
逃犯呢,聶知雙低喃,聲音不大剛好能讓溫文聽見,看着衝上來的幾個人,兩人緩緩的勾起脣角,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的詭異,眼看着幾人就要來到身邊了,在他們手上,刀鋒揮舞而帶動起的一陣罡風之凌厲,皮膚幾乎能夠感受到,颳得生疼,聶知雙左右手相握,交錯之間骨節咔咔作響,扭了扭脖子,伸展了一下身體,眼神有些沸騰。
“溫文,我們也,動手吧,”
“遵命,聶大小姐,”
絲毫不懼的迎了上去,笨重的大刀鋒利無比,一刀砍過衆多的灌木被斬斷,落在地上又被縱橫的腳步碾碎,迴歸泥土,一邊躲避着各自三個人的圍攻,防備着揮舞的利刃,一邊找準機會送上幾記拳頭,即使這樣,兩人也不落下風,不時還揚起臉蛋挑釁的笑。
領頭之人咬牙切齒,這麼多人,連兩個小毛孩子都解決不了,真是沒用!
“廢物,都是一羣廢物!”
說着把手伸進口袋,掏了個什麼東西出來,溫文轉過頭正好看見這一幕,一時間目呲欲裂,“知雙,小心!”嘣~溫文的動作一頓,捂着肩膀迅速退開,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息浮動,聶知雙聽到聲音,轉頭剛好看見了這一幕,瞳孔驟縮,不禁紅了眼睛,開槍的男子得意一笑。
“帶刀只不過是方便開路,畢竟這一帶雜木太多,不過,呵呵,現在可不是冷兵器時代,兩個囂張的傢伙,看我要你們的命!”
“你,該死!”
聶知雙迅疾擡腳,瞬間踢翻一個圍上來的高大男性,向着溫文的方向奔去,嘣~嘣~嘣~槍聲不絕於耳,小心的躲閃着,雖然出了意料之外的事,但此刻,她確信自己無比的冷靜,所以,呵,迅速的展開身形躲閃,冷凝的眉眼透出的,是深沉如海的陰森,扶着溫文,入眼的是微微喘氣的男子染血的肩頭,聶知雙幾乎發狂,該死的!
“我沒事,小心!”
翻身一個用力,抱着她在地上滾了幾圈,閃開又一枚子彈,躲了起來,衆多的灌木妨礙了子彈的發射,但持刀的幾人仍舊不依不饒,地上的碎木渣刺進了溫文的皮膚,星星點點的血跡染紅了深藍的衣衫,像海洋中鮮豔的珊瑚,又灼痛了誰的眼睛?
“你,好好休息,”
把溫文好好的藏在一處灌木叢中,聶知雙臉色陰寒,隨手摺下了一枝鋒利粗壯的荊棘,衝了出去。
“在那裡!”
抿着脣,聶知雙冷靜的進行判斷,這是叢林,因爲樹木的遮擋,手槍的威力被削減了不少,注意閃避就對自己構不成威脅,幾個拿刀的麻煩傢伙被解決了兩人,還剩四個,要先處理了這些人,溫文的傷不知道怎麼樣了,她必須速戰速決!
反手握着荊棘,像一柄利劍一樣抹過一個人的身體,血如泉涌,隨手再揍了一拳,人高馬大的傢伙頓時撲地,揮舞着荊棘架住一柄大刀,荊棘枝頓時多了一個切口,刀嵌在裡面,樹枝幾近折斷,反身一記飛踢踹走了一個偷襲的傢伙,伸手握住刀柄,和麪前的男人拼起了力氣,隱隱的有些不敵,蓄力猛然屈膝,向上狠狠一頂!
“嗯哼!”
男子悶哼一聲,無力的鬆開刀柄,慢慢彎下腰去,冷汗淋漓,已經痛得無法動彈。
“哼,”
不屑的冷哼一聲,聶知雙不解氣的補了幾腳,直到確定他再也無法反撲了才收回,隨手掂了掂,太笨重了!將搶來的大刀拋出了老遠,眼眉微彎,現在,還剩兩個!
閃身回到藏身的地方,有些擔心的看着溫文,撕下衣襬給他粗糙的包紮了兩下,眉峰緊擰。
“撐着,一會兒就好,”
提着新折下來的一枝荊棘,在一人高的灌木林中穿梭,嘴角上揚,找到了!
“找到了!”
在同時,兩個彪形大漢也發現了她,一左一右的攻了過來,手上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風,男女性天生的力量上的差距,靠後天的鍛鍊也無法完全彌補,尤其是在對方也經歷過一定強度的鍛鍊的時候,聶知雙剛剛經歷了一輪高強度的比拼,此刻應付起來開始有些吃力了,身側,其中一人手中的刀鋒逼近左手臂,嘩啦~布帛被撕裂的聲音,在靜謐的山林之中響起,伴隨着一些人醜陋至極的嘴臉,異常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