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往事

七年前。

楚州聶家,

“媽媽,小宇。”

穿着綠色紗裙的女孩坐在院子裡的鞦韆上,捧着本書,一個人悠然的蕩着鞦韆,陽光透過頭頂的樹葉縫隙,斑斑駁駁的灑在身上,像一個落入凡間的小仙子,

在她身後,位於別墅羣中的一幢以淡青色爲主色調的房屋,

此時,正從正門向外走出一位優雅高貴的美婦人,手中牽着一個長相精緻,神情冷淡的小男孩子,五六歲的模樣,

“雙兒,”

葉婉牽着男孩,緩步走到鞦韆旁邊站定,男孩擡頭看了她一眼,

“姐姐,”

合上書籍,女孩兒停下鞦韆,仰頭看着婦人,

“媽媽和小宇要出門嗎?”

“是啊,小宇要去上學了,小雙兒要不要出去玩呢?媽媽送你到徐老那兒去。”

女孩眼睛一亮,沉穩的表情瞬間打破,迅速的跳下了鞦韆,將書放在一邊,理了理裙襬,調皮的眨眨眼睛,

“願與你們同在。”

“呵呵呵呵,真調皮!那就一起走吧。”

女孩跟在葉婉和聶宇的後面,三人離開別墅,在清晨薄霧中漸行漸遠,

將女孩兒送到幾百米開外的另一處住宅,葉婉帶着聶宇離開,

“雙兒,乖乖聽徐老的話,別闖禍知道嗎?”

“嗯嗯嗯,知雙遵命!”

葉婉無奈,伸出手輕輕的敲了敲她的腦門,

“你這孩子,?安心在這裡玩兒,我們晚上見。”

說完對着出來的徐老輕點臻首,移步離開,

“姐姐再見。”

站在徐老的家門口,目送着兩人遠去,深秋的晨霧模糊了他倆的路,走遠的兩團小小背影,從一片茫茫的白色中漸漸散去,

女孩兒有片刻的失神,這樣在霧氣掩映下,緩慢離開,只能注視着一個兩個人的背影,這樣的一幕,是這麼的熟悉,去年,纔剛剛發生過呢……

“蘊之哥哥……”

左蘊之,她十一年的生命中,舉足輕重的一個人,在她剛過完十歲生日的那一個秋季早晨,

也是這樣,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就那樣離開了她觸手可及的世界,舉家,搬遷到了雲州,

那一年,聶宇八歲,她十歲,左蘊之十四歲。

“丫頭,還傻站在這兒幹什麼?進來呀。”

徐老撫着一把鬍鬚,笑眯眯的說着,

女孩兒回過神,跟隨着徐老進了另一幢別墅,徐老的家。

她是少年老成,能力不俗,才能和徐老結成忘年之交,和簡隨,牧靈犀,孫亦等這些不凡的少年兒郎們打成一片,

平素她的確愛往這兒跑,向徐老學習各種各樣的東西,也幾乎都是天快黑了纔回家,反正她武道已經小有成就,到家不過兩三分鐘的路程,父母都很放心,

但那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或許是早上那一幕給她的觸動太大,中午時分就執意和徐老告辭,本是說上街逛逛,後來輾轉回到了家裡,

若是知道後來會聽到那樣的消息,她或許就不會執意返回了吧。

回到家裡的女孩兒在樓下喚了聲媽媽,卻沒有人迴應,

“難道在樓上?嘻嘻,一定是在書房,”

正想着,女孩輕手輕腳的攀上樓梯,一路走到了書房門口,準備突然出聲,嚇嚇裡面的人,卻聽到裡面有談話的聲音傳出,

“轉眼間雙兒都已經十一歲了,當時抱她回家的時候,纔不過小小的一團,轉眼間,都過去八年了。”

葉婉的聲音帶着些許惆悵,淡聲傳入耳朵,女孩僵住了本欲繼續的動作,

“是啊,三歲的小女娃子,粉粉嫩嫩的,小臉蛋兒跟能掐出水似的,”

聶什海的聲音帶着淺淺的懷念,女孩捂着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爸爸!

“當年顧氏夫婦救我們一名,可不想世道無常,他們卻突然出了車禍,”

“是啊,看着知雙小小年紀就此成了孤兒,心中不忍,還是你將她抱養過來的呢。”

“雖是存着報恩的心思,但雙兒也確實乖巧可人,八年都已經過去,我早也早就把她當做親生的女兒了。

但,聶,關於小雙兒的身世,是不是不瞞着她好些?”

聶什海爆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小雙兒啊,這丫頭心思敏感,還是先瞞着吧,不過,不論是誰的血脈,她就是我們聶家嫡親的女兒!”

“聶,你說的不錯,呵呵。”

房間內的兩人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聊起了別的,女孩卻將一番話全部聽進了心裡,

靠着牆壁,女孩臉色蒼白,緩緩的滑落在地上,咬着脣,不願發出一丁點聲音。

迅速的起身,女孩奔回自己的房間,難怪,她總是覺得媽媽看自己的目光時常會有莫名的懷念,難怪,總感覺她小時候零碎的記憶裡雨夜擁她,讓她不要懼怕打雷的懷抱與媽媽的不太像,難怪,她和媽媽爸爸的長相不太相似,難怪……

眼淚無聲落下,劃過任何一處倔強的臉龐,果斷的收拾了東西,她第一時間想到的竟是離開,她真的,還沒有辦法接受,

離開吧,就這樣不再牽扯也好,

閉了閉眼,眼角再度滑落兩行熱淚,取出手機,給徐老發了條短信,迅速的拔出電話卡扔掉,轉頭便走,

走至門口,轉頭看了眼這間屋子,又退了回來,取出紙筆,簡單的交代了一下自己需要出遠門,不用擔心的話,甚至說不許任何人調查她,否則,便決!裂!

她是如此剛烈如此決絕,電光火石之間已然想好了一切,並不是聶家真正的小公主,又何必,苦苦的霸佔着父母的關愛。

消失在楚州,所有關心她的人無不傷心欲絕,卻又真的不敢去查探,

和聶知雙十一年的相處,他們都知道,她說的出,就必然做得到,而他們,無論是誰,都不願意接受與她莫名的決裂,

刻意的不去關注任何有關楚州,有關聶家的消息,也不允許任何人來關注她,

而這一走,便是七年。

好不容易從回憶中抽身,卻聽到這麼一句話,聶知雙顫聲開口:

“徐老,你說什麼?”

“我說,你母親,聶家主母,葉婉丫頭,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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