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凰念妃來了之後,原本乾淨的就跟樣板房似的廚房終於充實了起來,起碼廚房內必須存在的鍋碗飄盆是一應俱全了。
安君臣從高中開始就離開在美國的父母獨自一人在中國讀書,所以廚藝經過這十多年的磨練頗可見人,所以他當仁不讓的負擔起作晚飯的職責,其實實在是一個差遣不動另一個不敢差遣,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他一人在廚房甩鍋弄鏟,而大廳內的凰念妃和蕭子岑則在舞文弄墨。
“瞳凝秋水劍流星,裁詩爲骨玉爲神。翩翩白衣雲端客,生死爲誰一擲輕。”
蕭子岑吟喃着凰念妃在宣紙上落下的一行詩句,雙手不自覺的拿起那張紙半舉在空中,凌風透骨,行若流水的隸書每一筆都透着書寫者的瀟灑意態。
“好字啊。”蕭子岑由衷感嘆,雖然不懂怎麼評品毛筆字,可是光看字廓就覺得那是一手好字:“不過……這首詩怎麼那麼眼熟的?”
“書房桌上的一個盒面上提有這首詩,我覺得不錯就記下了。”凰念妃拿着毛筆潤墨,繼續開始在宣紙上提畫了起來。
怪不得那麼眼熟,是那盒他在網上定的臺版RPG遊戲。
“你用毛筆在畫畫?”蕭子岑放下手中的宣紙湊到她身旁,驚奇的看着她的毛筆在宣紙上起起落落,時而推染時而勾墨……
不出片刻一座山峰一片落泉一株垂柳便躍然紙上,凰念妃放下大毫提起一支中毫浸潤了墨繼續描畫了起來。
高山瀑布下,泉水氤氳,在揚揚垂柳下有男子身姿傲然撫笛吹奏,有女子倚坐樹下,身形飄逸,彈琴歌唱。
“好了。”凰念妃在畫的右下角書下自己的名字,放下毛筆,拈起畫紙的兩端提起,滿意的看着自己的畫作。
“你畫的是誰?”蕭子岑湊在她身旁好奇的點着畫中的人問道,看上去頗有些獨立於世的仙風玉骨。
“我爹和我娘。”凰念妃頗爲得意的說道,這副《合吟圖》是她娘畫得最多的,也是她臨摹得最像她娘筆觸的一副,連她那挑剔的老爹都誇讚呢。
“你爹和你娘?”蕭子岑不可思議的又朝畫上貼過去了一點,似乎想從這畫中看清楚他們的面容。“真是神仙一樣的人啊。”雖然還是什麼都看不出,但是從畫中透出的那股意態從容,寫意風流,怎麼看怎麼一對翩翩佳偶。
“這是當然的,當年我娘爲了我爹那可是連江山都不要了。”凰念妃小心翼翼的將畫細細折起,她娘一直都是她心中的偶像,那麼敢作敢爲,那麼恣意瀟灑。偶爾聽天祈叔叔說起娘當年的豐功偉績,她都會唏噓不已。
“愛美人不愛江山啊。”蕭子岑怪叫,雖然不是聽她第一次這麼說了,但還是無法想象,該是怎樣的感情才能使得一個人甘願放棄那種高高在上翻雲覆雨的日子?爲什麼美人與江山不能同得呢?
“江山美人孰輕孰重,每個人心中的取捨是不同的。”凰念妃將毛筆浸入甕盆裡洗淨,淡淡的說道。
蕭子岑站在一旁摸着下巴,挑着眉,還是想不通這個對有些人來說非常簡單,卻對另一些人來說是永遠無解的選擇題。
“你們這裡磨的墨汁不好,不夠亮不夠透。”凰念妃搖着一瓶墨汁說道,以前家裡用的都是淮洲上官家的御用香墨,使得慣了,一般的墨汁就用不稱手了。
蕭子岑愣了一下,什麼話也沒有說直接回身衝上了二樓,不一會兒捧着一疊紙一支筆就走了下來。
“我教你用我們這裡的筆寫字。”邊說便將一疊A4紙攤在凰念妃已經收好的桌面上,打開他那支派克金筆。
“你先這樣握筆。”蕭子岑將金筆塞到她手中,糾正她握筆的姿勢:“這跟寫毛筆是不一樣的,對,這樣捏着。”
他站在凰念妃的身後,手把手的教她在紙上寫字,她發間淡淡的清香在他的鼻端縈繞不散。讓他幾乎失了神。
“原來是這樣寫的啊。”凰念妃領會了其中的要點,擡手將落在身前的長髮捋到身後,一擡頭卻敲到了在她身後的人,他撫着下巴悶哼了一聲。
“抱歉、抱歉,你沒事吧。”凰念妃趕忙迴轉身歉意的說道。
“沒事、沒事。”就是差點被撞脫臼而已,蕭子岑放下手擺了擺絲毫不介意的說道“以後這支筆你就放在身上好了,只要有紙隨時可以寫字,不用毛筆沾墨那麼麻煩了。”
“謝謝你。”凰念妃朝他嫣然一笑,手中把玩着這支金色鏤空雕龍的金筆,筆帽上端還鑲嵌着一粒血紅的寶石,整支筆彷佛一件精緻的工藝品,讓凰念妃越看越是喜歡。
“有異性沒人性傢伙!這支派克雙龍版限量典藏我問你要了多少次你都不肯給,現在居然輕易的送人了啊!”從廚房端出一盆魚香肉絲的安君臣看到凰念妃手中的金筆大呼小叫了起來。
“你用用圓珠筆就可以了。”蕭子岑湊到噴着熱氣的菜前深嗅一口……真是太香了。
“啊!!!你居然用劇本打草稿啊!”安君臣看到他們用來練習寫字的那疊A4紙又忍不住慘叫了起來。
“一時半刻找不到可以用的紙了。”窩在一旁的蕭子岑用手指拈起一塊肉絲丟到嘴裡,恩,這傢伙廚藝越來越好了。
“你個混蛋。”安君臣操起那疊紙就朝蕭子岑抽去。
蕭子岑身形一閃一溜煙的跑進了廚房,邊跑還邊說:“我替你們盛飯啊。”
凰念妃笑看着他們打打鬧鬧,臉上揚起了溫柔的笑意。
緋聞這個東西永遠和明星如影隨從,何況有了仲田美穗這個緋聞發電機,稍微被她看得上眼的男明星都逃不過她的魔爪,何況蕭子岑這種早就蜚聲海內外的明星。能搭上他身價才能翻的更快,紅的更透。
此時蕭子岑坐在公司的保姆車上,看着面前一疊疊的娛樂報刊,終於忍無可忍的咒罵出聲:“SHIT,他們這些記者眼睛都長哪裡的?明明是那個女人莫名其妙搭上來的,居然說什麼我腳踏三條船?見鬼的什麼東西……。”將手中那張通版印着他和仲田美穗正擁抱在一起的報紙狠狠丟在座椅上,越想越生氣,越氣臉色越黑。
“這種緋聞來的快去的更快,反正呆會的記者招待會後,她就直接去機場回她的日本了。應該不會再給她翻出什麼花樣了。”坐在他一旁的安君臣收拾着那疊報紙,混在演藝圈這個染缸裡久了他早看慣了這種手段,這些女星啊沒有最大膽只有更大膽,只要能達目的什麼都做得出來,這麼多年來,要不是他手段圓滑外加身後那個大老闆的暗中相助,像蕭子岑這種傻兮兮的性格早被別人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下次有她的廣告我死活不會再接了!”他撂下了狠話,他本來就最不喜歡和這種花花腸子九拐十八彎的女星合作,一看到她們眼中那種露骨的慾望他就一身雞皮疙瘩。
“我下次注意。”雖然代言費很可觀,不過憑藉蕭子岑的知名度也不怕接不到更好的廣告。
記者招待會是在正大廣場舉行,偌大的八樓大廳內人潮洶涌,除了電視臺的採訪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記者團,更多的則是那些粉絲團,中日韓的不必說,那些白色黑色的面孔纔是人潮中的亮點。
蕭子岑是最後一個到場的,他在保安和工作人員的護衛下走上主臺的位置,他的出現引起了下面粉絲團的瘋叫。
“蕭子岑……我愛你……啊”“你永遠是最棒的……。”一連串的女子高分貝尖叫幾乎掀翻了屋頂。
蕭子岑坦然自若的走到位置上,朝一旁早就落座的金易元點了點頭,然後坐下。
早安生茶公司安排的這個記者招待會非常成功,至少前半段是很成功的。可是到了後面那些記者的問題就開始繞着蕭子岑的緋聞在走了。
“聽說你和安塔尼亞大公國的cynthia公主私下訂婚了是嗎?”
“有人在外灘看到你和一個年輕的女子相擁看夜景是嗎?”蕭子岑聽得滿頭黑線,他們什麼時候相擁了?
“cynthia公主知不知道你有新的女友了?”
蕭子岑一句沒有回答,所有的完美無缺的官方答案自有安君臣替他完成,只是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在他即將發飆的時候,主辦方適時的結束了這次記者招待會。
工作人員護送着三位藝人走出大廳。身後閃光燈亮成一片,蕭子岑氣乎乎的還沒走上幾步,手腕卻被人一把攫住,冰冷的觸感讓他渾身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哆嗦。
“與您的合作非常愉快,蕭先生。”仲田美穗用帶着濃濃日本口音的英文對蕭子岑低聲說道,只是曖昧的放着電的眼神似乎跟她說得話不能契合在一起。
正當蕭子岑想弄明白她這個日式發音的英文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面前穿着低胸禮服身材惹火爆辣的女人,突然墊起腳,一手輕勾住他的脖頸。在他錯愕難以防範的時候,在他的脣上輕點了一下,頓時周圍發出一陣驚呼,還有粉絲團某些人的尖叫。
乘着蕭子岑發怒之前,仲田美穗很聰明的退開身,踩着高跟鞋優雅離去,臨了還不忘回眸一笑,撒下萬種風情,瞬時謀殺了不少記者的菲林。
完了……又要被大寫特寫了。跟在身後的安君臣來不及阻止悲劇的發生,只能在心中哀嘆一聲。
晚上,凰念妃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內的娛樂新聞,她現在不看書改看這個更神奇消息更靈通的東西了。
廚房內的蕭子岑乒乒乓乓的說是在做晚飯,卻更像是在砸鍋摔盆。凰念妃走過去好意想要幫他,卻被他第五次請出來後也就隨便他去弄了。
正值七點鐘,綠葉頻道準時準點的播放着一週的娛樂新聞。
現在凰念妃也算見慣世面了,再也不會覺得那麼多記者圍着一個人以爲是要羣毆人家了,她好奇的看着電視裡各色明星來來去去,直到鏡頭轉到一個人的時候,她剝着橘子的手不自覺的停了下來,電視裡蕭子岑面色發黑,下面的人連發炮似的問着問題,安君臣一一替他擋下,只可惜他的面色還是越來越難看。
凰念妃轉眸向廚房看去,他依舊在裡面操持着鍋碗飄盆,並沒有注意到客廳裡那帶着憐憫的眼神。
“好可憐哦,被別人逼到這種地步。”凰念妃掰下一片橘子送入口中,要換成是她,別人敢對她如此咄咄相逼,她早不客氣的一拳送過去了。
電視裡的鏡頭突然一轉,一個身材妖嬈的女子突然俯在他身上,就這麼當着衆人吻了下去,那是一個非常大的特寫,就連那女子脣畔勾着的豔麗笑容都拍的那麼清楚。
“咳咳……。”凰念妃立馬衝到廚房,對着垃圾桶吐出口中的橘子。
“怎麼了?”蕭子岑一邊翻着鍋一邊看她蹲在垃圾桶旁,不禁關切的問道。
“橘子太酸,牙齒差點酸掉。”凰念妃晃了晃手中吃剩下來的半個橘子。
“會嗎?這個可是砂糖橘啊。”買的時候那小店老闆可是拍着胸脯保證絕對甜的。蕭子岑抽出一隻手拿過她手中的半個橘子塞到嘴中。
“恩,還行啊,不是很酸。”雖然也不甜,蕭子岑一邊炒菜一邊嘀嘀咕咕。
凰念妃沒有搭理他,只是自顧自的將竈臺上他炒好的一盤青椒土豆絲端了出去。
吃完飯,凰念妃主動要求洗碗,蕭子岑受寵若驚,不過爲了不讓她把本就不多的碗打破,他還是在一旁作了監工,並告訴她洗潔精該怎麼用,消毒櫃該怎麼使。
凰念妃在他的指導下不是很利索的洗好了碗盆。
“明天早上我帶你去個地方,所以要早點起來,怎麼樣?”蕭子岑幫她擦乾碗盆放入一邊的消毒櫃內,一邊神秘兮兮的笑道。
“哦?多早?”凰念妃眉梢一挑,問道。
“恩,大概三點。”從這裡到郊區二個小時應該差不多了。
“三點?”凰念妃指着廳內的掛壁大鐘問道:“是不是那個短的指針指到第三格?”這些日子來凰念妃也學會了看錶,因爲沒有人像以前一樣打梆子,所以她必須學會用鐘錶來確定時間,雖然她看天色預估時辰相差也不會太大,但是畢竟沒有表來的準確。
“對的。可以嗎?”蕭子岑從冰箱內拿出一罐鮮橙汁倒出一杯遞給她。
“恩。”凰念妃抿着香甜的果汁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