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飛凰這二日不在, 可是在王宮內的用膳規格到是一點沒有變,還是那麼的複雜且一絲不苟。
凰念妃勺起一口面前的起司蛋糕送入口中,酸甜綿醇的極致口感在舌尖慢慢融化, 她卻一口一口吃得心不在焉。世上本無事, 庸人自擾之。她算明白了, 自己真的不過是一個庸人, 以前在爹孃的庇護下生活無虞, 才能了無煩惱。反觀現在,真要自己獨立處事,那斬不斷理還亂的事情真不是一般的多。
餐廳門口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凰念妃放下銀勺,側身向後望去。他穿着挺括的西裝襯衫健步走來。
凰念妃擰眉疑惑, 聽EVA女士說, 今天是他們國家的國慶節。他閱兵結束後是應該呆在納賽爾王宮參加舞會的, 沒有理由這個時候就回來的吧?
在她思量間,飛凰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看了一眼被她吃得差不多的甜點,笑語問道:“吃完了?”
“恩,完了。”凰念妃拈起鋪在腿上的餐巾放到桌上,點了點頭。
“來。”飛凰突然向她伸出一隻手。
“幹什麼?”凰念妃疑惑的瞥了他一眼,不明他意欲何爲。
“聽EVA女士說你學了狐步, 我來驗收一下。”他的笑容淺淺淡淡, 好像那溫柔的笑容中融着一縷陽光, 明媚卻不刺眼。
“學了, 但沒學會。”這種需要兩人配合的舞蹈, 讓她覺得彆扭。EVA女士還好,畢竟是女子, 她到也不會太過拘謹,放開了跳到也有模有樣,但若換成面前的人……她沒自信。
“我可以教你,肯定比EVA女士教得好。”他眨了眨眼睛,說得自信滿滿,在那雙漾着溫柔笑意的眼眸注視下,恐怕無人能拒絕。
“你可別後悔。”凰念妃咕噥了一聲,一手握上了他懸在半空的手,隨着他走出了餐廳。
王宮花園內有一排紫藤架。青竹爲架紫藤纏繞,排成一條幽靜的寬闊走廊。
那晚月色出奇的好,滿月如盤,月光銀色瀲灩,灑滿整個紫藤花廊,明晃晃的幾乎用不上蠟燭燈光照明。
一旁的CD唱機裡放着悠揚的樂曲,兩人在月光下翩然起舞。
凰念妃下午就一直埋頭學習舞步,正巧穿着長長的沙羅打蓋裙,覆到腳面的細紗長裙被風一吹便會裙裾飛揚,像是一枚枚蝴蝶。
她低着頭,專注腳下的步子,下午EVA女士就被她踩得夠嗆。奇怪了,步子該怎麼踏她都記得清楚,可一旦隨着音樂起跳,怎麼就有點跑調了呢?
“哪有你這樣跳舞的?戰戰兢兢的。”他的笑語從頭頂上方傳來。
“我說了我不太會跳。”她懊惱的擡頭看向他,他的眸光清澈如水,帶着醉人的暖意。腳下一個行差踏錯,亂了步子,一連踩了他兩腳。她欲掙脫開他,腰身手臂卻被他緊緊扣住。
“放鬆,別那麼緊張,跟着我慢慢滑步。”他笑意輕淺,安撫下她的急躁。
凰念妃暗舒了一口氣,將繃地死緊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在他的牽引下緩緩起舞,不去考慮舞步不去思量下一步,她的步子竟然意外的順遂了起來。
與他只有咫尺的距離,凰念妃側着眼眸,眼神從他的肩膀處越過落在他的身後。她一直不敢直視他的雙眼,從一開始便是。在那雙眼眸下,她無所適從。明知道他看得並不是自己,但那種沉悶的鈍痛,讓她實在不想再去體會。
輕風漫漫,架子上的紫色小花被晚風一吹,飄揚着落了下來,有些綴在他們身上,有些落在他們腳邊,那風似乎也要抖盡這無邊的春華。
“你和蕭子岑是怎麼認識的?”他挽着她一步步起舞,月色下,她的面容像是攏着紗,輕靈動人。不可否認,他真的很放不開手,雖然自己也知道她不是畫中的女子,但是隻要日日能看着她的容顏便就足夠了。
“這個啊……。”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她微微偏着螓首,臉上綻出淺笑。貝齒輕磕着下脣,那夜蕭子岑彷彿見鬼的樣子深深的刻在腦中,依稀好像便是發生在昨日,他一手插腰一手揮舞着對她說了一通的話,那時自己心中的感覺是什麼?震驚、無措、訝然、還有本該有的一絲恐懼居然在看到蕭子岑的瞬間消失不見,所有情緒皆化爲了迷惑。說不定那時就已經把他當成可以倚靠的人了?凰念妃爲着這個想法而面頰泛紅,難不成自己還真對他一見鍾情了?可能嗎?
飛凰見她眸光流轉,眼神有點飄忽,知道她正在回憶什麼。沒有去打攪她,只是帶着她邁着舞步,有些話即便不說明白,他也已經知曉。
“砰”的一聲,遠處的天空亮出一道繽紛,像是晶亮的星子散落在空中。
“煙花!”凰念妃被這一聲乍響驚起,擡眸向着遠處天空看去。“砰砰砰”的一串串花火在空中綻放落盡。一朵即落,一朵又起,整個天空都彷彿被點亮。
“今天是國慶。”停下了步子,他也旋身望向綻滿煙花的天空。納賽爾王宮此時肯定燈火輝煌,賓客雲集吧。
“真漂亮。”忍不住的讚歎。
一明一滅的火光落在兩人身上,紫藤長廊上音樂悠悠不停,周圍草叢裡隱約有知了的鳴叫聲。兩人並肩站立。
夜色下,她長裙素帶,眺目凝望天空,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
煙火下,他靜默佇立,眼神似穿過了重重花火,落在時空彼岸。笑容卻已不再。
Cynthia喜歡吃中國菜,大學的時候他就知道。單單一個火腿蛋炒飯就可以把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打發的服服帖帖。更何況此時滿桌琳琅的四川料理。他可是下了血本,硬是從張丞那裡拐來兩個大廚在自家廚房裡料理了這桌菜,不虧都是特級大廚即便不用大爐子,只是小鍋小碗的,那些菜的品貌也是相當不錯的了。
Cynthia坐在桌邊,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便也不客氣的夾起一塊太白鴨送入口中,鴨肉的鮮香加上花雕的醇厚,那口感真是棒極了。
“中國人有句話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Cynthia抿脣淺淺一笑,端起面前的葡萄酒啜了一口,眼神更是不忘斜睨對面的蕭子岑一眼,認識也不是一年二年了,他動什麼腦子她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那麼大排場的請她吃中國料理,還真是史無前例呢。
“其實也沒什麼,就想讓你幫個小忙。”他開了一瓶五糧液,小小的青花瓷酒杯在他的指尖旋轉。
Cynthia看出他神色間有點怪異,也就不再打趣了,他從來沒開口求人幫忙過,看來此事應該非同小可:“說吧,只要是我能力範圍之內,我都可以幫你。”她說得爽快,對於朋友她向來很仗義。
“你知不知道這個電話號碼?”蕭子岑報出一串數字,小妃打來的那個加密電話號碼孫昊用了關係也只不過查出來一點,這個電話號碼出自安塔尼亞大公國的莫里斯比克市,再具體就查不到了,不過根據兩人推測,電話號碼能加密到這種程度的肯定非富即貴,cynthia或許知道。
他其實也不過抱了一試的心態詢問了一下。沒想到cynthia到是面色一變,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個電話號碼的?”
“那你是知道了?”蕭子岑神色一亮,不答反問。
Cynthia看着他面孔的眼神更加狐疑了起來,她垂下眼眸靜默了片刻,這才緩緩擡頭看向對面一臉希冀望着她的蕭子岑一字一句的說道:“這是克里夏宮內的電話。”
蕭子岑被她的話震得半晌回不過神來,這怎麼都扯到王宮裡去了?!他斟滿一杯酒,仰喉入腹,高度數的酒精刺得他舌頭髮麻。
“你到底碰到什麼事情了?怎麼會扯到克里夏宮?” cynthia神色也有點變了,不知道蕭子岑到底惹了什麼麻煩。克里夏宮啊,那可是她唯一不敢僭越的地方。
“你能不能帶我去克里夏宮?”他的詢問讓cynthia胃口頓失。
“克里夏宮是我哥哥的行宮,沒經過他的允許是不準任何人去的。” Cynthia蹙眉,心中很覺爲難,其實以她的身份就算不打招呼去小住幾日也沒什麼問題,但若帶個人進去,就比較棘手了。
蕭子岑又喝了一杯白酒,刺辣的苦味嗆得他幾乎要流淚。
“那算了,吃菜吧。”蕭子岑夾了幾筷子菜放到cynthia的碗中,既然知道了小妃的所在,他是一定會去的,即便是龍潭虎穴他也一定要去的。
“中國還有句古話叫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好像就是說你這種人的。” Cynthia修長的雙指捏着一雙銀筷挑了幾下碗中的回鍋肉,臉上是無奈的嘆息
“沒辦法,天生就是這種樣子了,再改也來不及了。”他身體一仰,靠到身後的椅背上,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臉上帶着自嘲的笑容。
“好吧,跟我說說你的故事,我再考慮一下這件事值不值得我被大哥罵一頓。” Cynthia放下筷子,雙手交疊放在桌上,舒了一口氣,輕快的笑道,難得看他求人,還真不好意思不給他面子呢。
蕭子岑低下頭淡淡一笑,手指輕掠過額前的劉海,再擡眸時眼中閃着熠熠的光芒,柔情似水流淌:“在說這個故事前,我想讓你看一張照片,認識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