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婭見到我,顯然也有些意外。
但我們彼此心照不宣,都沒有說話。
陳銳笑道,“這都是我的朋友,仰慕羅局以及各位的威名,今天專程來見見你們的,來來來,都找位置坐吧。”
那幾個姑娘明顯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每個人找了一個,就坐在了旁邊。
米婭朝着我走了過來,坐在了我旁邊,而華總旁邊,也坐了一個姑娘。
華總笑道,“你們去陪羅局他們,不用陪我們了。”
羅局回頭看着華總,“華總,這是幾個意思?”
華總一愣,笑道,“羅局,我沒什麼意思,這不是……”
“今天大家都要盡興,你就別搞特殊了。”羅局說道。
他這麼一說,華總便沒有說什麼。
預想中的尷尬還是來了,翁婿兩人一起逛風化場所的事,還真就讓我給碰上了。
“見你一面可不容易,沒想到在這兒能碰到你。”米婭在我耳畔輕聲笑道。
“你可別跟我太親密啊。”我也小聲說道,“我旁邊坐着人呢。”
米婭看了一眼華總,“又不是你女朋友,怕什麼?”
“我女朋友的爸爸,怕不怕?”我說道。
米婭噗嗤笑了出來,“那他們家這風格可是夠奔放的啊,女婿和老丈人一起來這種地方?”
我生怕華總聽到,忙讓她小聲一些。
我們正說着,忽然那位羅局長笑道,“那個,秦……秦政啊,你旁邊那姑娘叫什麼名字?”
我一愣,還沒說話,米婭主動笑道,“羅局您好,我叫芳芳。”
我……
這名字還能不能更土一點?
我忽然反應過來,這個芳芳看來是她的‘藝名’了,那她告訴我的名字,米婭,應該就是真名了。
羅局長笑道,“芳芳啊,好名字,我看你很像我以前的一個同學,看到你啊,讓我想起了讀書時候的很多事情,勾起了我的很多青澀的回憶,你能不能過來陪我聊一會兒?秦政,你不介意吧?”
我笑道,“當然不介意。”
米婭暗地裡瞪了我一眼,然後笑着朝羅局走了過去,坐在了他旁邊。而羅局原來的那個姑娘,也並沒有離開他,坐在了他的另一邊。
這樣也好,免得我尷尬了。
聊了一會兒,他們大概就熟悉了起來,動作也就不檢點了起來,不堪入目,我也怕華總尷尬,實在不想繼續呆下去了,便藉着上廁所走了出來,站在外面抽菸。
山莊外面空氣不錯,月明星稀,樹影婆娑,晚風中能聽到鳥語,顯得十分靜謐。
我正抽着煙,陸雅婷忽然打來了電話,我忙接了起來。
“秦政,你還沒忙完麼?怎麼還沒有來看我?”陸雅婷說道。
她一說話,我就能想象到她說這話時嘟着嘴那幽怨的表情,因此笑了起來,“還沒有忙完,你感覺好點了沒有?”
“不好,很不好。”陸雅婷說道。
“怎麼了?”我忙問道,“肩膀又疼了?”
“不是。”陸雅婷說道,“我想你了。”
我一愣,陸雅婷繼續說道,“我已經習慣了你這兩天甜甜陪在我身邊,一會兒不見你,就感覺心裡不踏實。”
我頓了一下,“明天早上我就去看你。”
“好。”陸雅婷笑道,“秦政,我這麼老粘着你,你會不會煩我?”
“當然不會。”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陸雅婷說道,“我也想獨立一點,不那麼粘着你,也怕你煩我,可是你一不在,我就特別想你,什麼都幹不了,腦袋裡全是你。我總是在想,秦政,如果有一天,你要離開我,我該怎麼辦?”
我嘆了一口氣,心情沉重,說道,“不會,放心吧。”
正說着,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米婭朝着我走了過來。便急忙對陸雅婷說道,“雅婷,我這兒還有點事兒要處理,明天再說啊。”
說着我趕緊掛了電話。
米婭走了過來,站在了我旁邊,望着遠山黑魆魆的夜色,嘆了一口氣,“給我根菸。”
我掏出煙遞給她一根,“你怎麼出來了?”
米婭深吸了一口煙,皺眉說道,“噁心,那人太油膩了,出來透透氣。”
“你的房子錢攢夠了沒有?”我問她。
“沒有,”米婭悵然的說道,“花的總比掙的多,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攢夠。”
“那你就打算一直這麼下去?”我問道。
“不知道。”米婭吐了一口煙,不耐煩道,“我說能不能別見面就跟我聊這些,煩不煩?”
我無奈的搖搖頭,其實勸妓從良,確實有點幼稚,可我一直都勸她,不想讓她再做這個,是因爲我覺得,她跟那些女孩不同,她是一個有追求的姑娘。
可現在看來,她那個房子,恐怕永遠都是遙遙無期了。
我在想,她們做這行的女人,恐怕都是像她這個樣子的,一開始都是想着,快速的撈一筆錢然後全身而退,但後來發現,怎麼也無法全身而退了,因爲隨着收入增多,消費水平也水漲船高,慾望無止境,錢永遠也攢不夠,她們只能一直沉淪下去……
她站在那裡抽菸,一口一口的往夜色的吐着寂寞和空虛,夜風吹動着她的頭髮飛舞……我站在她旁邊看着她,她現在看起來還算漂亮,青春和姿色尚存,可我知道,過不了多久,她的這些資本就會被消耗殆盡,只會留給她一軀殘破的靈魂……
她忽然掐了煙,走了過來,將我抱住。
我一愣,她在黑暗裡望着我,幽幽的說道,“秦政,你以後別再我面前提讓我收手的事情了,我……我害怕……”
“可是……”
“別說了,好麼?”她用手捂住了我的嘴,“秦政,我晚上不想跟他們出去,我想跟你在一起,可以麼?”
我一愣,還沒有說話,忽然聽到一個女人走了出來,“芳芳!你在哪兒呢?”
米婭皺眉,不耐煩道,“在這兒!”
“羅局到處找你呢,你快點!”那女人說道。
“知道了!”米婭喊道,然後回頭對我說道,“別拒絕我,我這就去跟他們說一聲,晚上我不出臺,我跟你走。”
說完不等我拒絕,她就笑着跑了進去。
我當然是不能讓她去我那裡的,所以我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回去跟她說清楚。
可剛走到包廂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了爭吵聲。
我推開門,不禁愣住,那羅局長揪着米婭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你特麼的跟老子裝什麼純?我再問你一遍,你走不走?”
米婭臉上清晰的巴掌印,滿眼淚水,旁邊的人誰也不敢拉。
米婭看到了門口的我,咬了咬牙,堅定的說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