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時,就感覺渾身疲乏不堪,骨頭都疼。他活動活動身子,來到裡屋,看望老爹。可老爹怎麼推也不醒,渾身冰冷,昨夜已經去了。南淨天眼前發黑,腳一軟灘在了地上。
接下來就是‘操’辦喪事,家裡就是再沒錢,給老爹也得備口棺材。那時候棺材也是一票難求,都是富人家才用得起,窮困的老百姓幾乎都是草蓆一卷在野外墳崗隨便挖個坑完事,但中國自古以孝當先,那時候許多兒‘女’哪怕賣身賣‘肉’也得給自己老爹老孃買口棺材。
南淨天東借西補,總算把喪事順利‘操’作完了。這天晚上他正在自己家裡守靈,‘門’被敲響,出‘門’一看,是自己的姨和舅舅,忙請進屋。
姨年紀五十上下,滿臉橫‘肉’,她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屋子:“淨天啊,你要節哀,人死不能復生,爹死了,你還要好好活着。”南淨天戴着孝帶,低垂着頭畢恭畢敬:“姨的是。”
舅舅發話了:“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南淨天想了一下:“我想出去抗抗大包,再看看哪個飯館還在招夥計。”舅舅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你這麼可不行啊,你的努力啊,你那麼多……這個債……”南淨天也不是傻子,這才明白這兩人今天是來討賬的,老爹生病以後確實欠下不少債,他心裡有些恨恨,這叫哪‘門’子親戚,老爹屍骨未寒,他們就跑來要錢。
南淨天苦笑一下:“姨、舅,你們放心,你們的錢我很快就給還上。”姨一看他這個窩囊樣,半分親情也沒了,腰板陡然‘挺’直,冷冷地:“你拿什麼還?你看看你家還有什麼?”
南淨天眼淚奪眶而出,涌來一股憤怒之情,他一拍桌子:“你們的錢我肯定還,明天我就睡大街,就是乞討也把錢給你們。”姨和舅愕然,這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能被這氣勢壓倒嗎?舅舅一腳就把地上燒紙錢的火盆踢翻:“你他孃的喊什麼,欠錢有理了?給你一個月,到時候還不上,這房子你也別住了,睡大街去!”
兩人走後,南淨天滿臉是淚,正收拾地上的東西,一個信封突然從他懷裡滑了出來,落在地上。他一下想起父親的遺言,心裡一時好奇,撥開信封,裡面是一張極爲粗糙的麻紙,上面只有一句話:“南家子孫,收到此條,務必到雲水鄉雲水山腰半里,在離地二丈二處挖墳開棺。”
南淨天福至心靈,雖然對爺爺的囑託‘摸’不着頭腦,但還是決定一試。最關鍵的還是自己在京城實在是‘混’不下去了,也沒什麼牽掛,倒不如出去看看。他也不是個笨蛋,心裡馬上有了主意。
次日,他偷着去找當鋪,把自己家的房契給壓上了,兌換了一些大洋,回家收拾收拾出城去了。
過了幾日,南淨天的姨和舅過來檢查,看看這個外甥攢了多少錢。到了‘門’口一看,大‘門’上貼着當鋪的封條,上面還蓋着官印,他倆就是一愣。跑到當鋪一問,掌櫃的嘿嘿笑着,把南淨天偷着抵押房產的事給了,這一男一‘女’差沒把鼻子給氣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