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你賣武功秘籍嗎
“哦，對了。”
衆人陷入詭異的安靜，王希自顧自道：
“鍾團總說，那劉猛子欺男霸女，乃青葦鎮一害；茅新榮以權謀私，是第二害；三河幫無惡不作，實屬三害……”
“此事因我而起，卻連除三害，當爲英雄。”
“英雄爲民除害，何過之有，故而千恩萬謝，又恭敬送我出了團防局大門，還邀我多去他那坐坐，請我喝茶。”
衆人的表情越來越怪異。
咔嗒嗒……
王希的胸口傳來齒輪轉動聲。
「你說謊了。」
「經驗值+10」
絞痛頓時傳來。
好在這個謊很小，在王希所能承受範圍內，他以「人生如戲」烙印控制着面部表情，不露破綻。
“希之，你……”
霍明川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輕輕拍了拍弟子的肩膀。
“沒事就好。”
老練如他，怎會看不出王希話中有所保留？但有些事，點到即止方顯智慧。
霍勝蘭與俞瑞陽相視一眼，心照不宣地沉默着。唯獨張復雲按捺不住，滿臉崇拜地湊上前： “師兄你可太神了！昨兒那一拳斃了劉猛子，轉手又接住子彈，能不能教教師弟我……”
“你先把基本功練紮實吧！”
一旁的霍巧兒拆臺道。
“走路都沒學會，妄想飛天。”
“好嘛，師姐……”
張復雲撓頭，一臉赧然。
“我的武功也都是師父所教，復雲，你練到火候也能做到。”
王希笑了笑。
霍明川輕咳一聲，老臉險些掛不住。他暗自思忖，莫說自己，便是霍家太老爺在世，怕也做不到啊！
徒手接子彈？ 那可是武道傳說中，唯有打通九宮二儀，後天精元完滿，修成“九牛二虎”之力的宗師方能企及的境界。
他苦修數十載，也不過堪堪貫通九宮，二儀始終杳無蹤跡。
而今看來，自己這弟子王希，怕是真應了“破繭成蝶”之說——歷經生死，一朝頓悟，成就了宗師之境。
雖難以置信，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也唯有感慨。
“師父師孃，我給你們買了禮物。”
王希趁着衆人在場，便將昨夜買的東西拿了出來。
“還有俞師兄、張師弟，你們也有份。”
瓷瓶「黑鷸丹」贈師父，祛除暗疾，固本培元；銅鏡「愛別離」送師孃，照亮家宅，保佑平安。
參須「段氏胡」饋師兄，滋養體魄，提神醒腦；銅錢「五錢鴨」予師弟，增加氣運，驅邪避災。
一連送出四份禮物，衆人又驚又喜。
霍明川撥開木塞，在小瓷瓶口輕輕一嗅，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他頓感經脈微暖，隱痛驟輕。
這藥香甫一入體，竟如春溪化凍，早年積鬱的暗傷都似被無形之手緩緩撫平。
霍師傅眼中閃過驚色。
這還只是聞一聞，便有了明顯的效果。若是服下這丹丸，自己這些年來的暗傷怕是能得以根除！ 他浸淫岐黃之術半輩子，竟辨不出其中三四味主藥。非但配伍精絕，更難得的是藥性相激相生，霸道中藏溫養之意。
這般手段，聞所未聞。
指腹摩挲着瓷瓶上若隱若現的冰裂紋，霍明川喉結微動。
“希之，你有心了。”
他沒過問弟子從哪買來的這些東西，只是心中感嘆，希之的命運由此改變了。
張復雲拿着手裡以紅線串起的五枚古舊銅錢，愛不釋手，嘴裡連番向師兄道謝，還說：
“師兄，等我回家一趟，也給你回禮，叔伯那可是藏着不少好東西……”
正聽他說着，王希餘光一瞥，看到院角拱門處有道身影一晃而過。
“我去方便一下。”
王希拍拍師弟胳膊，又朝衆人微笑示意，便起身快步走了過去。
他徑直穿過拱門，便看到扎馬尾的師姐霍思菱正在一側，背靠着牆發呆。
雖然降臨時間不長，但王希早就看出這師姐不善言辭，性子孤僻，恐怕在這躲了好一會。
“師姐，禮物也有你的一份。”
王希緩步上前，取出了裝「祈雨香」的褚紅色長條紙盒。
霍思菱扭頭看了他一眼，表情複雜，欲言又止。
最後，小聲道： “師弟，經歷生死後，你真的變了很多。我只想說，你能平安無事地回來便好，禮物就不必了……”
“收下吧師姐。”王希將長盒遞出。“大家都有，怎能獨缺了你這份……而且，這禮物我可是爲你挑選了許久。”
聞言，霍思菱張張嘴，最後還是輕嘆一聲接過了長盒，道：“師弟有心了，謝謝。”
…
…
用過早點，王希再次出門。
他離開武館後，回到了昨晚遇見貨郎的地方。
當時夜色昏沉，沒能看清，眼下重返此處，王希才發現這是一家名爲“孫記米鋪”的店面。
只是此刻屋檐下，敞着門做生意，人進人出，還有倆小孩坐在邊上玩彈珠。
貨郎早就不見了蹤影。
正當王希暗感遺憾之時，就聽身後不遠處傳來一道笑聲： “小哥，莫非是在尋我？”
王希轉身望去，就看到那位灰褂貨郎揹着碩大且古怪的貨櫃，正站在路邊。他手裡還捧着一個食盒，邊吃邊衝自己笑。
“貨郎先生。”王希當即打了聲招呼，邁步走過去。“我還以爲你走了。”
“誒，小哥，咱可是說好了，錢貨兩清，恕不退換。”
貨郎又夾了一筷子青辣椒回鍋肉到嘴裡，面露愉悅，呵呵笑道。
“並非退貨。”王希擺手。“貨郎先生的東西，師門上下都很喜歡，我是來道謝的，順便再買點東西。”
“哦？”貨郎擡眼。“承蒙關照，小哥還想買點什麼？”
“你這有武功秘籍嗎？”
王希問道。
貨郎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笑容更甚。
“自然是有。”男人說着，稍作停頓。“不過嘛，這等足以開宗立派的絕學，單憑銀錢可買不着。”
王希一聽有戲，不勝欣喜。
這貨郎實在不簡單。
“那不知需要什麼，才能從貨郎先生這買到武功秘籍？”
王希點點頭，問道。
貨郎放下筷子，合上食盒蓋，壓低聲音道：
“不瞞您說，原本我並不打算在這青葦鎮逗留，但今早轉了一圈，發現此地頗爲有趣，所以準備多待幾天，也好進一批新貨。”
“如果小哥誠心想買武功秘籍，那麼，還請幫我做兩件事。”
見這貨郎神神秘秘的樣子，王希不由發問：“什麼事？”
“第一件事，今夜戌時，一更剛過，去張記棺材鋪。掌櫃會得到一批省城來的殘次剪紙，幫我取來。”
“第二件事，同樣也在今晚，亥時三刻，會有人潛入張家宅院，目標是張老太太屋裡的一根掃帚，也幫我取來。”
剪紙與掃帚？ 這就是貨郎獨特的進貨方式嗎？ 真是和尚的家排一排——整齊廟啊！ ‘而且，連時間地點與具體將要發生的事都給得這麼準確……這貨郎要麼掌握着龐大的情報網，要麼就像之前猜測的一樣，精通卜算之道。’
王希心想。
“小哥，一樣東西換一本秘籍。”
貨郎笑了笑。
“不知意下如何？”
“好，一言爲定。”
王希沉吟着點頭，又道： “那我若是完成了你說的事，又該上哪去找你？”
“青葦鎮南，郊外田壟旁有棵歪脖子樹，我暫且在那歇腳。”
貨郎笑道。
…
…
是夜，酉時末。
暮色剛剛籠罩小鎮，街巷間還殘留着最後一抹天光。用過晚飯的人家點起了油燈，三三兩兩的老人搖着蒲扇，帶着孫輩在門前納涼。
王希穿過兩條長街，拐進一條僻靜的衚衕。擡眼望去，一家狹小的棺材鋪亮着昏黃燈火，在周遭環境裡頗爲顯眼。
鋪子右側，掛着一塊豎長木板，上面以毛筆硃砂寫着“張記棺材鋪”幾個字。
‘這家店，好像也是張家的產業，張復雲他叔伯開的……’
王希閃過念頭，邁開步子。
衚衕有些冷清，唯有檐角掛着的銅鈴在夜風中偶爾輕響。
他剛走到門前，便聽見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低語聲。那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刻意避人耳目，只隱約聽得幾個諸如“終於來了”、“沒被發現”和“齊家”等零碎字眼。
正待細聽，裡頭的交談聲戛然而止。
譁——
面前的藍布簾子突然被掀開，帶出一股混雜着檀香和塵土的氣味。兩個頭戴圓頂禮帽、肩挎帆布背囊的男人快步走出，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
兩人剛好撞見門口站着的王希，都是一驚。他們相視一眼後，卻是沒說話，三步做兩步，轉眼便消失在巷子拐角。
王希收回目光，擡手掀開簾布進去。
“誒，貴客臨門！”
櫃檯後的精瘦老頭擡起頭，雙手在圍裙上抹了抹，堆起滿臉褶子笑： “這位少爺夜訪寒鋪，可是府上要辦白事？”
可很快，老頭目光一凝，藉着昏暗的油燈光亮打量着黑長褂青年，倏地驚道：
“咦？閣下可是復雲少爺的師兄？”
“正是。”王希頷首。
他揹負雙手走到櫃檯前，左右環顧，觀察着鋪子裡的木材小樣和香錢蠟燭，隨口問：“你認得我？”
“怎敢不認得。”
老頭揣着手，諂媚笑道。
“復雲少爺拜入霍家武館，我們這些張家所屬的下人，可得擦亮了眼睛，免得怠慢得罪……”
“認得就好。”王希頷首。“我想買點紙。”
老頭臉色微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