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請熄滅我的火焰
翌日。
天蒙亮，王希便睜眼醒來。
他坐起身，扭頭看了眼身旁依舊睡得香甜的女孩，伸手爲她撥開了蓋在臉上的凌亂髮絲。
戈達麗爾的身軀終究嬌弱，昨夜一番雲雨，早已耗盡了她全部力氣。若非王希刻意收斂，以他那非人體魄，這小女巫怕是招架不住疾風驟雨的摧殘。
畢竟七步之內，法師可打不過戰士。
咔嗒嗒……
王希的左胸，響起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齒輪轉動聲。
「齒輪烙印已得到治癒！」
「當前黑化進度：0/100」
三十點的黑化值，在真愛的治癒下得以全部消除。
王希看向女孩的眼神，變得柔和。
有些事既已發生，便順其自然吧。
“嗯……”戈達麗爾迷迷糊糊間，似乎也感受到了有隻手輕輕拂過面頰。
她仍閉着眼，弱弱嘟囔一句：“加伊，饒了我吧。”
旋即磨了磨牙，翻身湊近，如樹袋熊般緊緊纏抱住了王希的腰腿。
王希索性便拖着灰姑娘掛件，開始了今日的冥想……
太陽逐漸高升。
今天氣溫回暖，雪地開始融化。
就着燦爛的好天氣，隊伍拔營，繼續行軍返程。
行駛的糖果馬車裡。
氣氛沉默，稍顯怪異。
糖魔女貝芙臉色不太好看，自顧自喝着悶酒。她身旁的狼魔女索菲婭雙手抱肘，瞥了眼貝芙一杯接一杯，又看了看對面座位上的戈達麗爾。
灰姑娘緊緊摟住青年的手臂，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身上，春光滿面，脣角噙着一抹藏不住的甜蜜。她眼波盈盈，目光柔軟得彷彿能牽出絲來。
“愚蠢的貝芙，你輸了……”
索菲婭嘟囔一句，搓了搓鼻子。
“這人類女巫已經完成了繁衍儀式，身上的氣味都有些沖鼻，哼。”
聞言，戈達麗爾身體一僵。
她赧然低下頭，又悄悄嗅了嗅自己的衣物，然而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味。
眼底不由流露出疑惑。
該說什麼……
狗鼻子就是靈？
坐在王希另一側的匹諾曹這時也仰起頭，聞了聞，煞有其事地附和道：
“嗯，我也聞到了氣味，不過是一股奇怪的、像是檸檬一樣的酸味。”
貝芙擡起酒杯，一飲而盡。
又聽索菲婭哼哼唧唧：“還真是奇了怪，這麼脆弱的身體，怎麼承受得住魔狼的——”
乓！ 貝芙狠狠給了她腦門一拳。
“有病啊貝芙？幹嘛打我！”
索菲婭氣急敗壞罵道。
貝芙不語，只是一昧倒酒。
匹諾曹面露不解和好奇之色，開口道：“對了，什麼是繁衍儀式？”
“……”
衆人陷入了沉默。
“就像打鐵。”這時，狼獵人凱特停下了把玩小刀的動作，擡起眼簾，沉聲解釋道：“一錘一錘敲出鐵胚，再慢慢組裝成新的機偶。”
“哦。”匹諾曹似懂非懂。“我就是這麼誕生的……但父親一個人就行，爲什麼加伊和戈達麗爾要兩個人？”
凱特一時語塞。
“我明白了。”他面露悟道般的狂喜之色。“人越多效果越好，對不對？”
說着，匹諾曹摩挲下巴若有所思： “人類畢竟不是機偶，身體結構更爲精密，想要組裝一個新生兒並不容易。”
“……”
衆人再度沉默。
…
…
三日後。
王希率領的軍隊，終於進入到王都黛芙妮爾的地界。
衆人在魔法之森外圍停下。
“貝芙小姐，索菲婭小姐，這一路多謝兩位的幫助。”
下了糖果馬車，王希朝兩位魔女道謝。
然而，貝芙的態度卻冷淡了不少，只是嗯了聲，道：“不客氣，魔法之森和牡鹿王國是盟友，理應施以援手。”
她瞥了眼青年和其身旁的女巫。
“就此別過吧，我們回去了。”
說完，貝芙招呼了索菲婭一聲，就準備帶着魔物大軍離開。
可就在這時。
咚！咚隆！
一陣地動山搖的巨大響動傳來。
衆人擡眼望去，只見一尊比花崗岩巨人還要高出兩個頭的熔岩巨人，從森林中徑直走來。
烈焰纏身的七八米巨軀，卻未點燃周遭草木分毫。
火焰巨人佝僂着背，馱着一座風車。在風車前擺着一張高背椅，上面正靜靜坐着位藍白長裙金髮少女。
正是魔法之森最強者，火魔女莉莉安。
貝芙和索菲婭停下腳步，表情訝異，沒想到莉莉安會親自迎接。
王希也很吃驚，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火魔女這座會移動的居屋。
「燃燒風車·火焰巨人（友好/五星/精英）」
連坐騎都是銅框五星！ 火焰巨人停在了衆人前方，它大手一擡，託舉着主人將其送到地面。
“你們回來了。”
莉莉安迎面走來，平靜道。
倏地，她輕咦一聲，凝視着青年面露不解道：“加伊先生，你身上的火元素好濃郁……”
不知爲何，莉莉安竟從青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親近感。
似乎雙方屬於同一類人。
她想了想，遲疑着伸出手。
“莉莉安小姐？”王希沒能讀懂對方的意思，不由開口發問。
火魔女卻是一言不發。
王希見狀，索性接過莉莉安的小手，單膝跪下，行了一個騎士吻手禮——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火魔女亦是魔法之森的女王，這並不算逾越。
莉莉安眼簾低垂，睫毛微顫。
似是因青年會錯意，讓她表情稍顯羞澀。
熊！ 忽地，只見她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焰，金色長髮與一襲衣裙也都化火。
一旁的貝芙、索菲婭和戈達麗爾等人都看呆了，不知道莉莉安爲何突然展現出魔女的戰鬥形態。
火焰迅速蔓延到了青年身上。
王希一驚。
然而他並未受到灼傷，只覺得自己體內的魔力躁動不安，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外泄，於是乾脆便順從這股指引，當即啓用了「焦土之主」和「引火自焚」。
熊！ 他的身上也跟着燃起大火。
一頭黑髮染成火焰，無風自動，雙目熾紅，背後更是凝出似羽如衣的火焰斗篷。
兩者一站一蹲，如火焰君主與女王，恐怖的烈焰沖天而起，劇烈的魔力波動和高溫輻射，令衆人驚疑不定，連連後撤。
那些魔物們更是嗚嗚呀呀，驚慌失措地跑遠，聚在一起嘀咕，小心打量。
“果然！”莉莉安那張被火焰包裹的面容上，流露出震驚之色。“加伊先生，你也覺醒了和我一樣的魔法天賦！”
王希一時語塞，實在難以解釋這天賦能力的真正來源。
總不能說，這是從她身上抽來的……
他略作沉吟，編了個理由： “北境一行，我在嚴寒中經歷了連番廝殺，又遭受北地薩滿的咒火侵蝕……或許正是這些極端經歷，令我意外覺醒了火魔法天賦。”
“加伊先生，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莉莉安卻嘆息，語氣擔憂。
她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經歷，對青年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受，微微傾身，給了對方一個安慰的擁抱，道：
“火元素的力量實在狂暴不可控，我擔心你……會被它所吞噬。”
“莉莉安小姐。”王希溫和迴應道。“感謝您的關心。其實我已拜冰雪女王爲師，跟隨她修習冰魔法。”
“我發現冰元素的力量恰好能中和火元素的躁動，兩者相輔相成，讓我能夠更好地掌控這份力量。”
聞言，莉莉安微怔。
這事她還並不知曉。
扭頭看向另外兩位姐妹，便看到貝芙輕輕頷首，似是在說加伊所言非虛。
“你成了伊莎貝拉的學生？”
莉莉安俏眉微蹙。
她與那位雪山上的女王不對付。
不論是身份立場，還是魔法元素的對立，都使得雙方關係惡劣。
莉莉安沉默片刻，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突然擡起手，拈起一根火柴，上面躍動着一簇不安分的火苗。
“加伊先生……”她凝視着那團火焰，聲音輕微。“能否請你用冰魔法，試着熄滅它？”
“好。”
王希沒有拒絕。
他曾通過「引火自焚」這張卡牌的描述，得知了莉莉安的身世過往，所以很清楚對方這個請求的含義。
火魔女的內心深處，一直渴望能找到值得託付之人——她希望有人能夠掌控她體內狂暴的火焰力量。
這份力量太過危險，若無人制約，終將釀成無法挽回的災禍。
王希撤去身上的火焰，轉而啓用「凜冬之王」。
他表情凝重，全力以赴。
這並非當初的小遊戲，莉莉安手裡的火柴，散發着毀滅的力量。
咔嚓嚓……
王希整個右臂覆蓋冰晶，擡手虛握。
凜冽的寒氣迸發，於半空凝結爲冰晶巨手，一把覆蓋過去！ 呲！！
堅冰大手落下，卻被扭曲的高溫氣浪阻隔，迅速融化，蒸騰成霧。小小火柴燃燒的焰苗搖曳，形成了一輪白熾光圈。
王希再度催動魔力。
——「永凍之觸」！ 冰手消融的剎那，驟然重塑爲一柄冰劍，穿透力特性加持下，繼而迭加「絞殺劍道」，一往無前。
噌！ 冰劍刺向火柴，卻在一瞬間寸寸碎裂、汽化，可最後小半截劍身依舊穿透了火柴焰芯——
噗！ 火焰熄滅，徒留一縷青煙！ “終於……”莉莉安愣神，旋即展顏一笑。看向青年的眼神，暗藏一抹熾熱。“終於找到了！”
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王希的胳膊，就要拽着他往回走。
“莉莉安小姐，你這是？”
王希連忙問道。
“走，跟我回去。”莉莉安清冷道。“我……需要你。”
貝芙和索菲婭相視一眼，都有些驚訝。她們也沒料到，加伊竟然覺醒了和莉莉安一樣的天賦能力。
更是能用伊莎貝拉的冰魔法，制約莉莉安身上的火焰。
不得不說，遇見加伊，確實是魔女們的一件幸事。
“莉莉安大人！”
戈達麗爾見狀不幹了，趕忙上前拉住了加伊的另一條胳膊，咬牙道： “加伊不能跟你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