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停車場，艾瑞克打發自己的司機和保鏢離開，自己和丫頭上了她那輛路虎，一起出了米高梅總部。
討論了一番接下來去哪裡吃飯，丫頭就軟軟貼過來：“艾瑞克，要不，我把米高梅股份還轉給你吧？”
艾瑞克輕笑道：“你手裡的股份估計要40億美元啊，我可買不起。”
“我已經諮詢過律師了呢，可以有一分錢都不花的方法。”
艾瑞克不等丫頭繼續說下去，就伸手將她抱了過來，丫頭親暱地配合着跨坐在艾瑞克腿上，眸子亮晶晶地望過來。
艾瑞克捧着丫頭一如當初的娃娃臉，認真道：“德魯，我可以信任你嗎？”
“嗯嗯嗯，”丫頭連連點着頭。
“其實啊，人這一輩子，想要找到一個可以毫無保留託付一切的人可是很難的，大部分人一輩子都不可能遇上。”艾瑞克認真地說着，湊過來在丫頭小嘴上啄了下，道：“我比較幸運，恰好遇到了一個。所以，幫我看好米高梅，不要管別人怎麼想，也不要總是讓我來決定。如果誰敢動什麼心思，你就像以前那樣，拎起瓶子敲他腦袋。”
“嗯嗯，”丫頭點着頭，輕哼了幾聲，身子似乎更軟了一些，完全貼在艾瑞克身上，小手也不安分地在艾瑞克摩挲起來，輕聲道：“艾瑞克，我突然想在車裡做了呢。”
“額，”艾瑞克摟住丫頭貼過來的小腰，感覺像抱着一隻突然動情的小貓，道：“這個，我們好像在談正事啊。而且，我還是挺喜歡這輛車的，別弄髒了。你知道，我最近的潔癖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丫頭咯咯笑着，卻是不理，伸手過來扯艾瑞克的襯衫，還吩咐雙胞胎將車子開向附近的405高速。
……
世紀城，caa總部。
理查德·洛維特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皮埃爾·特魯克的消息，這也是可能促使艾瑞克改變主意的最後機會。
除了明星經紀業務，在當初邁克爾·奧維茨的拓展下，從八十年代開始，caa就開始負責很多家大企業的廣告事務，與影視打包合約類似，這些廣告項目大體上就是爲企業的產品提供尋找代言人、聯繫廣告公司、製作廣告等一條龍服務。
皮埃爾·特魯克掌管的哈瓦斯集團，恰好就是全球最大的廣告傳媒公司之一。理查德·洛維特在洛杉磯國際機場攔下皮埃爾·特魯克，許諾了一番合作，希望皮埃爾·特魯克幫忙遊說米高梅改變決定，皮埃爾·特魯克本就是爲了阻止米高梅撤換布魯斯南而來，沒想到還有這種意外收穫，雙方自然一拍即合。
又忍不住看了看手錶，馬上就已經是八點鐘。
理查德·洛維特正考慮着是不是主動打電話過去詢問一下，手機鈴聲終於響了起來。
毫不猶豫地接了起來，理查德·洛維特聽清楚對方的聲音，少有地沒有順勢寒暄幾句，直奔主題道：“皮埃爾，結果怎麼樣了？”
“……”
強行忍耐着的等對方說完，最後一絲希望破滅，理查德·洛維特下意識又做出丟手雷的造型，卻終是沒有再將手中那隻全新的手機丟出去。緩緩收回手臂，理查德·洛維特將那隻手機捂在掌心，雙手合十，站在辦公桌後面做了個立地成佛的姿勢，迅速盤算着接下來該怎麼與皮爾斯·布魯斯南。
辦公室門被敲了兩下，大衛·奧康納推門進來，看到理查德·洛維特的姿勢，愣了下，說道：“理查，大概是攔不住了，皮爾說如果還沒有消息，他今天打算先回去。你這邊怎麼樣了？”
理查德·洛維特緩緩呼出一口氣，搖了搖頭，道：“等下我會和皮爾親自談。”
大衛·奧康納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結果，沒再說什麼，點點頭，退了出去。
在caa總部耗了一天，望着窗外的夜色，皮爾斯·布魯斯南心裡逐漸意識到了一些什麼，等大衛·奧康納離開，他看向始終守在自己身邊的公關經理莎拉·林德爾特，問道：“莎拉，我是不是應該親自給帕斯卡爾或者威廉姆斯打個電話？”
莎拉·林德爾特心底帶着些憐憫地看了眼自己這位始終被矇在鼓裡的客戶。
如果真要打這個電話，今天上午纔是最佳時機。現在，理查德·洛維特肯定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就算將電話打出去，也於事無補。
雖然守在布魯斯南身邊，但她今天其實一直都保持着對外界的聯繫，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事情很可能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或許，自己也同樣要丟掉這個客戶了吧。好在，大衛·奧康納已經許諾給她介紹四個與布魯斯南咖位相同的客戶，即使失去了布魯斯南，也不算太可惜，有那段錄音在，大衛·奧康納也絕對不敢反悔。
正想隨意安慰布魯斯南幾句，辦公室房門被推開，理查德·洛維特走了進來，臉色凝重，拍了拍站起身的布魯斯南肩膀讓他坐下，自己也拉了張椅子與他相對而坐，道：“皮爾，我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米高梅已經答應重新和你簽約。”
布魯斯南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反應過來，理查德·洛維特說的是重新簽約，而不是重新談判：“理查，你的意思是，還是昨天的條件？”
雖然這麼說，但布魯斯南卻突然發現，到現在爲止，他依舊不知道昨天艾瑞克到底給他開出了什麼樣的片酬條件。昨天瑞克·科茲曼就沒有告訴他詳情，今天上午，得知自己突然被007劇組開除，他衝到caa總部的第一反應就是一拳打在瑞克·科茲曼的臉上，兩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交流。雖然他已經看過雅虎主頁上米高梅發佈的公告，但這種公告肯定不會涉及高梅與他的詳細片酬條款，只是透露了一個籠統的‘上億美元打包合約’概念。
理查德·洛維特搖了搖頭，道：“不，皮爾，米高梅現在的條件是，兩部007正傳，每部2000萬美元，兩部特工電影宇宙交叉集，每部1000萬美元，四部打包合約，一共是6000萬美元。”
布魯斯南聽完，臉色有些陰晴不定，前些日子，瑞克·科茲曼還給他分析，以《皇家賭場》現在的票房勢頭，他至少能夠在續集中拿到每部4000萬美元的片酬。現在，四部片約6000萬美元，平均才1500萬，還不到當初預期的一半。
想象中應該價值1億6000萬美元的合約變成了現在的6000萬，布魯斯南自然而然地將這一切歸罪到瑞克·科茲曼以及caa身上。他同時意識到，自己肯定也已經完全失去了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壓抑着心底再次涌出來的怒意，布魯斯南耐着最後一絲性子問道：“雅虎公告上不是說一億美元嗎，爲什麼少這麼多？”
理查德·洛維特搖頭，耐心地解釋道：“本來就沒有什麼一億美元的合約，米高梅誇大其詞而已，昨天威廉姆斯給出的條件是四部7000萬美元，還有一個類似的分成方案，你知道的，威廉姆斯就是一個剛愎自用的混蛋，我們拒絕了他一次，現在想要重新簽約，他肯定會壓低你的片酬。所以，分成方案取消了，他只……”
“不，不對，”沒等理查德·洛維特說完，布魯斯南就再也忍不住，蹭地站了起來，指着理查德·洛維特道：“不是‘我們’，是‘你們’，是你們這些混蛋，擅作主張拒絕了米高梅的合約，才鬧到現在這種地步，是你們，都是你們這些混蛋搞砸了一切。”
理查德·洛維特隨着布魯斯南站起身，依舊一副好脾氣的模樣，道：“皮爾，你冷靜一些。”
“冷靜？我他媽爲什麼還要冷靜？”布魯斯南瞪着理查德·洛維特，又一次提高了聲音，同時抓起身後的椅子用力朝不遠處的窗戶砸了過去，堅硬的鋼化玻璃沒有碎裂，窗臺上一些擺設卻隨着椅子一起落下，發出噼噼啪啪的亂響：“這都是你們的錯，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不然的話，我會把你們這些混蛋做的事情全部都捅到媒體上去。”
雖然布魯斯南已經出現爆走跡象，理查德·洛維特還是儘可能地不與他撕破臉皮，繼續安撫道：“皮爾，不要這樣，我承認，我們可能有些事情沒有做好，但是，你這樣於事無補，你知道嗎，米高梅只給了我們一晚上的時間，如果你明天早上依舊拒絕這份合約，也就意味着你會徹底失去這個角色。你想想，6000萬美元，好萊塢一輩子能賺到6000萬美元的明星又有多少？”
“一億，這筆錢本來至少應該是一億的，你們卻給我搞丟了4000萬。”
“從來沒有一億，7000萬。威廉姆斯幾年前就聲稱要壓制好萊塢明星片酬，他現在就是這麼做的。我今天幾乎動用了caa所有人脈，才讓他放棄撤換你的決定，只是少了1000萬美元而已。”
“無論如何，我是不會籤這樣的合約的，而且，我明天就會將caa做的事情公佈出來，你們就等着身敗名裂吧。”
被指眉瞪眼地罵了一通，理查德·洛維特也生出了一些怒意，大聲道：“現實一點吧，皮爾，如果放棄了邦德，你以爲還會有人肯花2000萬美元請你吧，不，絕對不可能。你形象本來就已經被定型了，觀衆很難在接受你在007之外的角色。還有，你知道《獅子王2》吧，那部動畫電影本來擁有《海底總動員》一樣全球10億美元的票房潛力，但因爲螢火蟲和福克斯的聯合封殺，它的票房只有《海底總動員》一半多點。所以，更嚴重的是，顧及到螢火蟲的壓力，大部分電影公司甚至都不會再冒然邀請你參演電影，你在好萊塢的事業就等於完蛋了。”
“就算我要完了，我也會把caa一起拖下去，我還要起訴你們。”
“哈，起訴我們？你知道現在外面報紙上都是什麼嗎？‘皮爾斯·布魯斯南爲了挽回007合約，故意聲稱對米高梅片酬條件毫不知情’。大家現在都以爲你是故意裝作被矇在鼓裡的，如果你再起訴，只會被人當成一個氣急敗壞的笑話。”
布魯斯南頓了下，突然上前一把抓住理查德·洛維特的衣領，猛地將對方按到牆上：“你做的對不對，這肯定是你做的？”
“放開，你這個瘋子。”理查德·洛維特雖然被摁在牆上，依舊一副理直氣壯地模樣，揮舞着手臂大吼道：“我爲了幫你挽回合約，這一整天差點要給洛杉磯一千多萬人全部都跪下了，你覺得我有時間去做這些無聊的事情嗎，這只是米高梅在向你示威而已。”
理查德·洛維特聲嘶力竭的表情中還帶着難以掩飾的委屈，布魯斯南盯着對方看了幾秒，本來已經舉起的拳頭逐漸放了下來，卻不甘心就這樣放開對方，兩人僵持了片刻，一直小心地躲在旁邊的莎拉·林德爾特試探着提議道：“理查，不如這樣，米高梅不是隻壓低了1000萬美元片酬嗎，或許，caa可以主動放棄這份合約中10%的抽成，算是彌補皮爾的損失。”
衣領依然被緊緊揪住的理查德·洛維特努力喘着粗氣，掃了眼布魯斯南，眼中似乎還帶着濃濃的不甘心，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吧，我同意。”
布魯斯南見理查德·洛維特開口，終於鬆開他的衣領，不過還是餘怒未消的冷冷道：“你們本來就不該拿一分錢，莎拉，我們先走吧。”
丟下這句話，布魯斯南頭也不回地離開辦公室。莎拉·林德爾特得意地朝理查德·洛維特豎起一根手指揮了揮，然後快步跟了出去。
“賤.人。”
望着莎拉·林德爾特離開的身影，理查德·洛維特狠狠地罵了句，身體順着牆壁滑坐到地板上，扯開領口，將那條歪歪斜斜的領帶拽下來丟在旁邊，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片刻後，大衛·奧康納走了進來，看着坐在牆根的理查德·洛維特，走過來在他面前蹲下，掏出口袋裡的煙盒抽出一根遞過來，又拿出打火機幫他點上，這才問道：“搞定了？”
理查德·洛維特一口氣抽掉小半支香菸，點點頭，掃了眼窗邊的一地狼藉，突然低聲咒罵了一句：“該死的好萊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