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儀式感
期末考試沒有什麼好說的，這些題目對月野弦而言沒有任何難度。
不過也不算無聊，至少可以看到不少人面對雪白的試卷抓耳撓腮的模樣，這樣就很享受了。月野弦從來不標榜自己是什麼人上人，是聖人，是精神世界超脫俗人的超人。
所以有些低級趣味的存在很正常，甚至月野弦認爲，人有着低級趣味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至少你獲得了很容易開心的能力。
總比事事清醒，卻就是活的悶悶不樂不開心要好。
他享受着這樣的安靜，周圍只剩下筆尖觸摸試卷而產生的沙沙聲響。
似乎到了這樣的時候，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一個學期又過去，雖然昭日私立高中採取的是三學期制，但是一年的時間總是這麼長，從來就不等人。
當最後的一堂考試，月野弦放下筆。
午後的陽光帶着蔚藍色的澄澈天空，看着讓人昏昏欲睡。比起月野弦不同，其他的學生越到這個時候越興奮，甚至已經有人要無視考試紀律竊竊私語起來。
畢竟放假就在眼前，心靈比身體先一步的掙脫牢籠。
當考試終於結束。
“解放啦！！”
“這該死的考試終於結束啦！！”
“說句實話，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但是這次考試難度，我感覺老師想讓我們死。”
“不管了，我要馬上回家，然後關上門，導個天昏地暗，直到昏迷。”
這個也是可以說的嗎？比哥們想的還要變態一些，不愧是昭日。
月野弦就看到旁邊已經蠢蠢欲動的三浦明彥，“看起來心情不錯，考的好？”
三浦明彥看過來白了月野弦一眼，“不要在這個開心的時候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
“那你興奮個什麼勁。”
“廢話，如果你是在監獄裡關了幾年的犯人，終於要被放出去了，你興奮不興奮？”
“也不至於吧，這個比喻不太合適，畢竟一個多月後你還是要回來坐牢的。”
三浦明彥握緊拳頭，“都說別在這種時候說不開心的事情了！！”
“哈哈哈哈。”
“不過今天我爸跟我說，我姐要回來了。”
“你姐？”
“你有這麼健忘嗎？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
三浦明彥沒好氣的說道，月野弦搖搖頭，“倒不是健忘，只是好奇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怎麼，想讓我當你姐夫？”
“我呸！完全沒有這個想法好嗎？而且你不是有風間同學了嗎？還覬覦我姐？”
月野弦聳了聳肩，“都說過了，真男人就是要打下一個大大的後宮啊。”
“.你是真不怕招惹到什麼病嬌然後被一刀子捅死啊。”
“沒事，就算上新聞了，看到這則新聞的男人也會說我一句真男人。”
“牛逼。”三浦明彥豎起大拇指，然後說，“不過我姐你就別想了，她看不上你這種小屁孩的。”
自己還成小屁孩了？有點意思。
“開個玩笑而已，我連你姐都沒有見過，覬覦個頭。”的確只是嘴上花花，至於對方是什麼三浦明彥的姐姐這種身份完全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的興奮感。他也沒有發情期見一個就愛一個，否則當初望月美姬的事情他就一口答應了。
三浦明彥湊過來，賊兮兮的說，“我有照片，但是想想還是不給你看了，你看了絕對會惦記上。”
哪怕對方刻意這麼說，月野弦沒有什麼興趣，“不給看還要說？光饞人是吧。”
“廢話，我當然要保護姐姐不被你這種三心二意的渣男盯上。”
“你還保護上了？”
“我怎麼了？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給我個腰帶我就是卡面來打。”
“那沒有腰帶就是廢物咯？”
“.”
“好了，安靜一下。”
兩人的插科打諢終於被打斷，光彩照人帶着知性魅力的櫻庭雪出現在講臺上。身爲班主任，自然是要在放假之前交代這些學生一番的。
至於說的話沒有什麼特別的，無非就是提醒所有學生注意假期的安全，什麼避開人流量的高峰不要做危險的事情之類的等等。
這種話大多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哪怕是從櫻庭雪的嘴裡說出來也讓人覺得有些婆婆媽媽，面相好像都有些不同了。
“好了，那就到此爲止。大家好好享受假期吧，玩的開心。”
“好耶！！”
“放假啦！！！”
“自由啦！！”
不僅僅是三班，似乎整棟教學樓都有類似的誇張咆哮聲，似乎是另外一種程度的元氣滿滿。
月野弦平靜的拿起書包，就像是每日的約定一樣，不管早上說了什麼，不管她有多少的小情緒。都會在這個時候準時到達門口，來到他的身邊。
“阿弦要去社團教室嗎？”
風間櫻微微側着頭問道。
“都放假了還去那裡幹什麼？”月野弦的確沒有什麼打算去，他不是一個特別注重儀式感的人，也不覺得這種假期的分別算是什麼值得需要認真告別的時刻。
風間櫻卻說，“誒阿弦好冷淡啊。既然都要放假了，那就相當於做個總結一樣告別纔算禮貌吧？雖然朝霧同學看起來不像是需要這些東西的人。”
“知道就好，如果抱着這樣的念頭去社團教室，你只會被她狠狠的嘲笑。”
這不算背後說人家壞話，因爲事實就是如此。她也相當討厭矯情，如果有人試圖用矯情的方式對待她，試圖感動她，她只會對此抱有厭惡。
“也不至於吧，我倒是有個想法。如果今天朝霧大小姐也在社團的話，那是不是就證明她也在期待什麼？”
“你這點小心思要是用在學習上就好了。” “誒？幹嘛突然說這種話，莫名讓人火大誒！”
少女瞪了月野弦一眼，不過沒有什麼殺傷力，氣鼓鼓的樣子只會顯得她更加可愛，畢竟她從來不對月野弦真的發脾氣。
月野弦笑了笑，一起下樓。
“所以你要去專門看看？”
“我嗎？我不去誒。我要去甜品社，學姐那邊跟我說好了，要放假了，大家得聚一聚。”
風間櫻一本正經的說道。
月野弦奇怪的看着對方，“所以你是想躥騰我去？這種時候就不吃醋了？”
“誰吃你醋啦！”臉頰微紅的女孩當然否認，她當然可以吃醋，也是經常的事情，但是吃歸吃，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
白了少年一眼後她說，“只是覺得大小姐平時也沒有什麼朋友，如果這個時候一個人在社團教室，多少顯得有些孤零零的。”
月野弦是佩服這個女孩的善良的，明明內心十分忌憚朝霧凜，卻還能在這種方面共情，實在是難得。
“看來你們還真要相處成朋友了。”
“這種奇怪的說法是什麼意思嘛，我們本來也沒有什麼仇怨啊。”
“知道啦知道啦。”
“那你要去看看嗎？”
“我考慮一下吧。”
少年聳了聳肩，依舊漫不經心。
在活動教室大樓下分別，風間櫻去向甜品社的方向。她的確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平常也喜歡分享自己做的甜品。但是並不意味着什麼東西都是可以拿出來分享的。
只是有的時候人要做出選擇，一味的展示佔有慾並不理智。而且還是在差距如此明顯的‘對手’面前。或許.也可以因此顯得自己可憐一些吧？讓他會多一些疼惜和不忍。
如果未來真的會有必須要做出選擇的那一天.
她當然不知道月野弦對於這種事情的思考是什麼，如果她知道這個少年在這一方面的無恥和野心的話，那估計只會覺得自己的良苦用心全喂狗去了。
最終，月野弦沒有在樓下停留太久。
他腳步輕鬆的上了樓。
來到了熟悉的215門前，其實都不用特地的施展自己的敏銳感官就能感覺到門口縫隙裡泄露出來的冷氣。沒有人自然是不會開空調的。
“嘎吱。”
他緩緩的拉開門，動作很輕。
這一次，他沒有看到和往常一樣，顯得冷漠、生硬。彷彿和全世界格格不入的那位女王大人。
不是沒有人，而是她睡着了。
如瀑布一般的濃密黑髮披散在桌子上，還有她的雙臂上。
平日裡高高在上，顯得目中無人好像與誰都無法親近的女孩，此時雙臂放在了桌子上，腦袋幾乎埋在臂彎中。呼吸勻稱，安安靜靜。
自己的帶來似乎沒有驚擾她。
月野弦思考了一下，輕輕的關上門，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他就像是一隻高明的貓，高級捕獵者不會有任何腳步聲。
同時，將開的很低的空調直接關閉。
然後放下書包，坐在了自己平時的座位上。
這個角度只能看到朝霧凜的側顏。
哪怕只是一部分的面龐，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這個女孩的魅力所在。細膩的肌膚，牛奶一般的漂亮膚色。而睡着狀態下的她，有了平時不會展現的柔弱。
偶爾微微蹙眉的動作竟然顯得有幾分可愛。
月野弦當然不會趁着對方睡着做什麼奇怪的事情，也沒有像個暖男一樣給她披上外套，畢竟她都沒有把校服外套還給自己。
搞什麼？
不會是收藏起來了吧。
坐下來的少年眼神漫無目的的亂瞟，直到他的餘光突然看到了桌下有什麼東西。
不是朝霧凜的腳。
而是
月野弦蹲下身來，湊近一點這個奇怪的黑色包裝袋。
是裝着什麼衣服嗎？爲什麼在桌子下？
動作稍微有點彆扭，不過少年肢體控制的很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一點點的接近桌下，靠近對方的雙腳所踩住的位置.他拉開一點黑色包裝袋的邊緣。
“嗯？”
這不是自己的校服外套嗎？合着今天帶過來了？不過這是當成了踮腳的工具嗎？還是說，她覺得踩住自己的外套就像是踩住了自己一樣？
月野弦試圖在不驚擾對方的情況下將自己的外套抽出來。
但是她似乎踩的很死，或者說趴着桌子睡着的女孩，雙腳要用力纔會有安全感。
於是月野弦伸出手來，輕輕握住她纖細骨感的腳踝，雖然有着過膝長襪的包裹，但是握在手裡卻也能感覺到她的與衆不同
不同
“嗯”
桌下的少年擡起頭。
然後看到了向下望的一雙眼睛。
她的表情由迷茫變成了陰沉。
“你在幹什麼.”
少年當然不會尷尬，從來沒有尷尬的時刻。
他看着對方越來越不善的表情，緩緩鬆開手。
他低聲說。
“你覺得這個放假之前的見面方式，有沒有儀式感？”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