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已經僻靜的夜晚,對於昭日而言纔剛剛華燈初上。
換下了校服的少年站在酒吧外看着手機。
路過的男男女女數不勝數,多少都要在這個少年的身上留下目光,好奇或者豔羨。
覬覦或者更加大膽的蠢蠢欲動。
“帥哥,一個人嗎?要不要一起進去喝酒?”
濃妝豔抹的年輕女孩拿着手機,露出漂亮的笑容。
其實妝容濃郁一點也沒有什麼,看得出來有不錯的底子。但是這個時代什麼東西都存在焦慮,不管是外貌還是經濟。總是讓人因爲不自信而忙碌的追逐着。
到最後也不知道在追逐什麼,卻要把自己包裝成父母都不認識的樣子。
月野弦沒有立馬回答。
女孩身邊的同伴就偷偷的笑了起來,似乎覺得這一幕很好玩,是成爲她們今晚樂子的一部分。月野弦很迷惑,也不知道現在的人都在開心什麼,在夜晚的流連忘返又是爲了追尋什麼。
“給個面子嘛,反正一個人待着也是待着,不無聊嘛?你看,你不喜歡我,我還有很多姐妹哦~”
月野弦看了一眼她後面的同伴們,好像還不如面前這個女孩子。
但是月野弦從來不在這種事情上做選擇,也不是既然都這樣了,那就乾脆選一個順眼的人。
只是似乎這一次還輪不到這個少年說話。
“誰說他一個人了,小妹妹。”
更加高挑的身姿輕描淡寫的出現在了月野弦身邊,甚至擡起手臂輕輕的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顯得親密而自然的舉動,以及有些輕佻笑意的語氣。
讓女孩的目光看了過去。
黑漆高跟鞋,深色的包臀裙,修長筆直的雙腿就像是矗立被刷白的電線杆。外頭還裹着一件皮夾克外套的女人,看起來氣場十足。
加上她顯得冷冽的面目,以及那一雙長期審視各種犯人的尖銳眼神。
似乎看到的第一眼就應該被她的氣勢逼迫退後兩步。
更何況這個女人好看的過分。
她就這麼勾住少年的肩膀,微笑着對面色開始難堪的年輕女孩說,“現在你們年輕女孩子搭訕的技術都這麼差了嗎?還是覺得自己長得好看,好看到了有恃無恐不需要技巧的地步?”
女孩頓時說不出話來,支支吾吾的。
而這位年輕卻氣場十足的女人顯然是得寸進尺,趁你病要你命的典範。
“不好意思哦,這個男人我都還沒有拿下,你就先靠邊站站好了。”
說着,微笑着挽起了少年的胳膊。
月野弦也是試圖掙扎了一下的,但是對方抱的卻更緊了,索性也就放棄了。
女孩子立馬回答,“不好意思.打擾了。”
顯得無比丟臉的和同伴匆匆離開,連酒吧都進去了,街道上還能隱約傳來她同伴的嘲笑聲。
是什麼遊戲,又是在嘲笑什麼東西,是她,還是自己和這個女人,月野弦並不清楚。當然他也從不關注這些陌生人的事情。
而旁邊帶着香味的年輕女人笑着說,“還真是不能低估你的魅力,稍微來晚一點就有偷腥的貓聞着味就過來了。”
月野弦沒有迴應這種事情,廢話,自己的魅力就擺在這裡,再竭盡全力的掩飾說謊也無法改變,這終將是伴隨他一生的煩惱。
“所以你幹嘛稍微來晚一點?故意的?”
森田千夏輕哼一聲,“你不應該先關注我今天的穿搭嗎?”
“穿的很漂亮,但是有什麼聯繫嗎?”
“當然,不來晚一點,怎麼看到我這麼好看的穿搭。再說了,等我這樣的女人稍微晚一點很丟人嘛?”
月野弦忍不住笑起來,“我倒是還真沒有等人的習慣,一般都是別人等我來着。”
“瞧把你臭美的,進去吧,位置訂好了,邊喝邊說。”
說着就拽着月野弦的胳膊往酒吧裡頭走。
月野弦微微皺眉,“先說好了,別喝多。不然再也別想我跟你一起喝酒。”
森田千夏有些不滿的撅起嘴,“說的好像我經常喝多一樣,好啦,答應你。真是小氣鬼,總覺得我對你圖謀不軌似得。”
“難道這不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實?”
“心裡可以這麼想,但是嘴上給我留點面子不行?”
“原來森田警官還在乎面子這種事情啊。”
“當然,不管我對你說什麼,做了什麼,當然也是要面子的。”
“也就是說,你可以什麼都做得出來,但是我卻不能因此膨脹?”
“不愧是昭日私立高中的優秀學生,理解能力就是強。”
“我去你的吧。”
在跟講相聲一樣的對話裡,兩人來到了酒吧的位置上。
不是紙飛機,也不是上次正好參加到了店慶活動的酒吧。感覺這個女人總是有新的酒吧認識,也不知道除了工作之外都在幹什麼。
但是這個酒吧的氛圍顯然和其他地方就明顯不一樣了,更多威士忌和調酒的清吧。
沒有嘈雜的氣氛和人聲,大家似乎都刻意壓低了自己的音量。
甚至看不到有搖骰子的人。
更加昏暗一點的燈光,以及裡頭明顯是用了類似檀香的香薰味道,播放的音樂是更加舒緩安逸的爵士。
看起來更像是那種適合一羣成功人士展現自己品味的地方,不過一路走過來,倒是能看到不少年輕男女,清淡優雅的交談。“換風格了,竟然來這種酒吧了?”
點着酒單的森田千夏露出她的笑容來,“這種酒吧怎麼了?很不符合我的氣質麼。”
“我以爲你會選更鬧騰一點的地方。”
畢竟人們就喜歡各種反差,像森田千夏這麼嚴肅且具備壓力的工作,休閒之餘似乎就應該用更加激烈的方式來釋放壓力纔對。
森田千夏點完酒微笑着看着少年,“是嗎?其實我一個人喝酒的時候就喜歡來這樣的地方。因爲不經常有人打擾,也可以一邊喝酒一邊安心想事情。”
月野弦搖搖頭,“喝酒的時候想的事情感覺都不怎麼靠譜,就像是那種深夜裡一個人做出的決定,然後到了早上就拋之腦後,或者直接放棄。”
“很有經驗嘛月野同學,這些你都懂?”
“這有什麼很難懂的嗎?我又不是那種沒有憂愁也不用去思考的公子哥,說到底也就是個普通人。”
這句話讓森田千夏笑的更加燦爛了起來。
“你如果是普通人的話,那麼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連平庸都算不上。”
“是不是普通人看自己的想法,又不是別人的標準來界定的。”
“恰恰相反,我覺得這種標準就是由他人來界定的,比如我就覺得你一點都不普通,甚至特別的有些過分。”
“過分?”
“對,當然很過分。是碰到了就覺得如果就此錯過會很遺憾的程度。”
看着對方兜轉的眼眸,今天似乎還特地畫了眼線,刷了睫毛。以至於這雙眼眸看起來如此像一個深邃的漩渦,具備莫名的吸引力,勾引着你的視線在她的眼波里深陷進去。
這樣的眼神當然不是隨意就露出來的,當然是別有深意。
但是月野弦不打算摻和這種含義,他偏過視線,“還沒喝酒就跟喝醉了似得。”
森田千夏也不計較少年的‘逃避’行爲,而是輕描淡寫的說,“放心好了,說了不會喝多就不會喝多。我還能天天出來都讓你照顧?”
“你能這麼想最好不過。”
“說來你好像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啊,怎麼,知道可能要照顧我,還是選擇過來赴約。這是不是說明你內心也渴望什麼?”
愈發的侵略性強烈。
她一直就是這樣的女人,不知道收斂,有些話不說到底是不放棄的,不像是那些精通拉扯的渣男渣女,總知道有的時候點到爲止反而是更保留美好的方式。
在她這裡,似乎就只有得到和徹底毀掉這兩種結果。
想來就有些可怕的女人。
月野弦倒是沒有想着一味的否認。
“男人有慾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吧,你說我特別,該不會是覺得我是特別正人君子的一個人吧?”
她的笑容嫵媚,在這樣曖昧的燈光顏色下,更加添上濃郁的風情。
“我當然不會這麼覺得,不過呢,我覺得你的底線也相當明顯。不會發生無意義的關係。”
“意義是什麼?”
“可能在你心底,就是好感,和喜歡之類的東西?就像是你們男生不是喜歡玩那種只有文字和畫面的遊戲嗎,裡頭通常都有什麼好感度之類的東西吧。可能在你這裡,就是好感度沒有達到這個限度,你不會突破某些界限?”
正好服務員上了酒。
兩杯布赫拉迪的單杯,以及六瓶精釀的啤酒。
看上去似乎在她的世界裡,已經算是相當剋制的分量了。
兩人簡單的乾杯,月野弦看向她微紅的面龐。
“對我看得這麼透徹,不愧是森田警官。”
她當然不缺乏分析的能力,只是有的時候,在感情裡頭當局者迷,並不是那麼好分析,因爲一旦有了情感的傾向,就會有先入爲主的干擾項。
也就是沒有人能在感情裡變得客觀。
大家都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是撲克裡的某一張牌。
“所以不否認了?”
“你都分析的這麼透徹了,還有什麼好否認的,我認罪就得了唄。”
少年喝了口酒,對這些東西他沒有太濃烈的感覺。
既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多麼反感。
女人拿着酒杯微笑着說,“既然認罪,那就做好被判罰的準備。”
“什麼判罰?”
“那枚戒指還記得嗎?”
“記得。”
“還在吧?”
“還在。”
當然沒有丟,月野弦沒有隨便丟東西的習慣。
然後就看到對面的女人優雅的伸出漂亮白皙的手,對自己說。
“那就判罰你心甘情願的給我戴上戒指,讓我來糾纏你接下來的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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