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了清新味道的上午很快過去,就在當地簡單的一起聚餐吃了頓飯。
下午的時間還是給了這些學生一些自由的空間度,可以選擇爬一爬當地還算有名的山峰,也可以在周圍到處走走逛逛。
雖然不像是昭日那樣,有着數不盡的奢侈品商場,可以購買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東西。兼具現代化和趣味。
而更像是一個鄉鎮的旗下市沒有那麼多高樓大廈,卻多了一些歷史痕跡的古香古色。
吃完飯之後,風間櫻也沒有說要休息,反而是興致滿滿。
“我們到附近走走吧,攻略上還有很多地方在這邊呢。”
“是嗎?”
月野弦不知道這個女孩子爲了這次秋遊做了多少攻略,但是大概明白她的心思。可能是覺得和自己單獨出遊的機會不多,哪怕這次是整個年級性質的活動,也想要當成一次旅行那樣認真對待。
他自然不會辜負這個少女的願景,於是和風間櫻一起出了門。
沒有乘坐什麼交通工具,就如同風間櫻說的那樣,想要逛的都在附近。
有着許多亞文化塗鴉的廣場,不少的年輕人甚至是小孩子在廣場上玩着滑板,單排輪。
少女拍下了幾張照片,然後笑吟吟的對月野弦說,“我記得以前住的小區樓下,也有很多小孩子玩滑板。那個時候我好羨慕他們玩那個,我也想試試。後來有人看到我經常在樓下看着他們玩,就邀請我試試。第一次嘗試就摔得膝都破了。”
月野弦裝模作樣的低頭看了一眼。
“也沒有傷痕啊。”
“撲哧,都是六七歲時候的事情了,現在哪裡會有傷痕嘛。”
皮膚上的傷痕難以長久的存留,反而是心底的痕跡容易從小到大都無法擺脫。
月野弦笑着看向她,“那怎麼現在也沒有看到你玩過這些東西?”
風間櫻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本來我是覺得沒什麼的,都沒有怎麼哭。但是那個時候爸媽看着我受傷的樣子都心疼死了,說什麼也不讓我玩了,說什麼女孩子家家的玩這個幹什麼。但是我現在想說的不是這個。”
“是什麼?”
月野弦看向她。
秋風會吹過這個女孩的髮梢。
彷彿每根頭髮都在如海草一樣漂浮,或許雲彩就是海面,所謂在陸地之上的所有人們都是在海底。
“那個時候明明很心疼我,很愛我。爲什麼長大之後很多事情都會改變呢?”
說起這些事情,女孩子並沒有太濃郁的悲傷情緒,所謂的問題也只是以很清淡的方式詢問出來。
月野弦搖搖頭,“不知道,人的改變沒有什麼規律。可能是生活中太多的壓力積累下來讓人被迫的改變,也許是人生中諸多擠壓的情緒得不到解脫,就被慾望所誘惑從而做出了自己以爲永遠不會做出來的東西。當然也有些人是本來就如此,只是開始很好的隱藏了。”
“所以人一定是會因爲時間而改變的嗎?”
她笑着問,這樣的笑容似乎是不想給這個少年任何壓力,並非傷春悲秋,只是希望他做出真實的迴應。
月野弦的確沒有撒謊的必要,他搖搖頭。
“這個我也不知道,也不能保證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亦或者一成不變。說不定你現在喜歡我的一切,到了那個時候都不喜歡了呢。”
“是啊,好像我也沒有辦法保證這些,說不定先變的人是我自己呢?”
看着對方溫暖的笑意,月野弦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那也沒有關係,至少我們還擁有現在。”
“嗯!”
女孩子用力的點點頭,然後伸出手來。
月野弦沒有拒絕,抓住了對方細軟的手掌。
他們繼續走,這片廣場之後不遠的地方,是一座神社。
比起昭日那些非常熱鬧的神社,這裡就顯得清淨冷淡了許多。
倒不是什麼荒廢到年久失修的程度,只是看得出來臺階上的青苔,牆壁上的爬山虎,似乎有段時間沒有仔細清理了。
神社內外也沒有幾個遊客,只有寥寥幾個神社的工作人員正在裡頭閒聊着。
有人出現在這裡也不感到驚訝,更不過分熱情的簇擁上來誘惑客人們消費香火錢,好像連多餘的目光都沒有。
這裡不像個神社了,反而像是一個尋常鄉下人家的院落,管你是陌生人還是認識的人,想看就看,反正也沒有什麼好看的。
風間櫻眨了眨眼睛,“網上說這裡很好出片,還挺靈驗的。但是現在看來好像完全沒有這種氛圍誒。”
月野弦笑了笑,“所以說眼見爲實,畢竟有些攻略不說一些小衆的地方,別人又怎麼會因爲新鮮感而去瀏覽呢?”
“那你想不想進去拜拜?”
月野弦想了想說,“如果你想的話可以去拜拜,至少這裡還有人供奉着,不是那種深山老林莫名其妙的神社。”“那種有什麼說法嗎?”
“當然,容易請來奇奇怪怪的東西,你也不知道是厄運還是好運。”
“嘶~說的我都有點起雞皮疙瘩了。不過這裡的話還是試試吧,畢竟都來了。昭日的神社都好多人,我一點逛的慾望都沒有呢。”
女孩子似乎興致很好,月野弦覺得對方大概有個清單,是做攻略的時候順便做好的。一定要完成某些事情。
和那種隨性發揮的性格倒是不一樣,不過也說不上哪個不好,哪個更好。有的時候人會盡可能的爲自己降低迷茫的概率,哪怕你自己都不知道這麼做有什麼意義,但是如果連做什麼都不知道那豈不是更加可憐?
拿出準備好的硬幣,還分給了月野弦一些。
兩人來到功德箱面前。
這個神社供奉的是什麼神明月野弦並不清楚,看着少女顯得有些虔誠的動作莫名有些好笑,不過還是保持了對神明的基本尊重沒有笑出聲來。
而陌生的腳步聲卻是靠近了自己。
穿着白色神社服裝的一名老人,雖然鬍鬚和頭髮都花白,但是精神矍鑠。眼神很透亮,也沒有駝背,反而是昂首挺胸的姿態看上去身體十分硬朗。
“兩位不是本地的吧?”
他笑着主動開口。
月野弦點點頭,“嗯,是昭日來的,學校組織秋遊來這邊,正好在附近就過來看看。”
“這樣啊,真不錯,這裡還很少看到你們這樣的年輕人過來參拜呢。”
“是嗎?還好吧,畢竟不管是年輕人還是所謂的大人都會有願景。”
老人笑呵呵的說,“大部分年輕人將參拜神社的事情都當成一件有趣的活動,而並非真的帶什麼誠意,我看這位小姑娘就挺虔誠的。”
月野弦感慨的說,“只是有的時候虔誠也沒有什麼用,願望終究是說給自己聽的,指望其他力量幫自己實現並不現實。”
“沒錯,大部分也都是求個心安。畢竟如果求神拜佛真的這麼有用的話,那麼就不必參加工作,也不會有什麼所謂的生活壓力了。你這麼年輕看這些東西倒是透徹。”
之前的話語一切都很正常,似乎只停留在陌生人之間偶然的閒聊程度上。
但是最後一句話月野弦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語氣。
他看向對方,顯得平靜如常的說,“也沒有吧,這個時代很多年輕人很有思考,我也很淺顯。”
但是老人卻搖搖頭,然後眼神發生明顯的變化。
似乎是聚精會神的在審視觀察這個少年,而非開始那般的雲淡風輕。
他說,“我看得出來你身上有很特別的東西。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幾乎都有各種各樣的枷鎖,可能是他們的煩惱,可能是他們的命運,亦或者是一次選擇沒有做好而揹負上的罪責。但是在你的身上,似乎沒有任何枷鎖,你自由的不像是人。”
這話就說的莫名其妙了。
連月野弦自己都沒有感覺自己有多麼自由。
如果說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兒,過着平靜的生活就是自由的話。
那麼沒有家庭沒有童年,不應該是什麼不幸,而是一種幸運。只是這種話有些過於地獄了,雖然月野弦覺得舒適,但是並不能替其他類似命運的孩子如此共情。
他笑着說,“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老人笑呵呵的說,“沒關係,我就是隨便說說,跟什麼泄露天機沒有關係,只是覺得你這個年輕人很特別。你可以當做我沒有說過,好了,不打擾你了。”
老人帶着笑容平和的轉身離開,也沒有說更多其他的東西。
月野弦卻看着對方的背影離開駐足在原地很久,直到風間櫻走了回來。
“誒?你在看什麼?”
她問。
月野弦指着前方,那個老人已經消失的方向說,“剛纔有個老人跟我說話來着有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神社的主人。”
“嗯?老人?我沒有看到啊,哪裡有老人。”
“什麼?”
月野弦奇怪的看着對方,他還以爲對方只是剛纔沒有關注這邊所以沒有注意到。
但是風間櫻卻用力的點點頭說。
“剛纔我就看到你一個人站在這裡發呆了很久啊,還以爲你在想什麼事情呢,沒有看到你和誰說話啊。”
“這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