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沒有說更多的故事了。
或許對朝霧凜而言，吐露心聲不是什麼偶爾的行爲，或許是今生只有一次的嘗試。
如果沒有好結果，如果沒有讓她能夠滿意的反應。那麼這種事情可能就再也不會發生。
畢竟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在沒有百分之九十九概率得到迴應的情況下表露真心。
而毫無疑問，她願意久久的靠在這個少年的肩頭。
親眼看到夕陽的下沉，看到整個世界變得昏暗，看到那湖面只倒映了路燈的顏色。
秋天的夜晚，已經是有些清涼。
在這個冬夏兩季越來越極端化的時代，春秋的存在就像是曇花一現。
不過也因爲短暫而顯得無比珍貴。
有些涼爽的風裡，少女的髮絲被不斷的吹拂，但是她不會感覺多麼寒冷。
因爲少年結實的臂膀環繞着自己的肩頭。
那股溫暖一如既往，不會太灼熱，讓人不適。也沒有像是那種青春期旺盛的年輕男生那樣奇奇怪怪的味道。
彷彿外頭是秋天，他的懷裡是溫暖的春天。
靜靜地看着湖面的皺褶，靜靜地享受着微風的吹拂，直到時間不早。
少年輕聲說，“是不是有點困了？”
感受到女孩子的昏昏欲睡，長久一個姿勢就容易出現這樣的情況。所謂的有情飲水飽當然只是誇張手法。
感情實際上並不能替代什麼，甚至什麼都不能替代。
不是氧氣，不是維生素，不是蛋白質，更不是水分。
但是偏偏，當人們感受到它真實存在的美好時，總會覺得它勝過了一切。
“嗯，想休息了。”
朝霧凜也很誠實，根據自己的身體狀況做出真實的迴應。從不勉強自己。
勉強他人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
“那好，我先送你回家，再回去。”
女孩子如墨的眼眸看了少年一眼，然後輕輕點頭。
當兩人起身。
月野弦倒是輕鬆寫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坐的太久，亦或者少年的懷抱無法擋住吹拂到她腿上的涼風。
以至於女孩本就細軟的雙腿起身的時候竟然有些使不上力，差點就重新坐回椅子上，還好月野弦及時的伸手扶住了對方。
“我”
似乎是覺得有些丟臉，女孩子想要解釋一些什麼，但是月野弦沒有管那麼多。
幾乎是本能動作一般，立馬就蹲下身。
然後雙手覆蓋住了對方的雙腿。
朝霧凜都忘記了躲避，等到反應過來自己的雙腿開始充斥暖洋洋的溫度之時，臉頰已經盛開了嫣紅。
可是第一時間她卻沒有如往常一般斥責月野弦看起來很像是佔便宜的舉動。
相反。
她只看到少年揉搓着她肌膚細膩的雙腿，然後擡起頭眼神無比澄澈的看向自己。
“怎麼樣？還冷不冷？”
她抿了抿脣，這一刻好像忘記了羞澀，也忘記了自己本來想要問什麼。
她只是鬼使神差般的伸出了雙手，然後捧住了少年的臉。
“不冷了，月野弦。”
“那就好。”
月野弦鬆開手，也沒有問爲什麼這個時候要叫自己名字。
只是放開雙手準備正常的站起身來，卻沒有想到，站起身來的瞬間，對方的手重新捧住了自己的臉頰。
她貼上來。
柔軟的脣，如波動湖面的風。
輕輕吹拂着，那名爲青春的東西。
最燦爛盛大的夏天似乎從來沒有離開，只要還在一起，似乎就總是能感覺到那個夏日的存在。
純粹的熱烈。
短暫又深刻的親吻，月野弦緩緩站直了身子，微笑着看着面前有些莫名害羞，甚至可以說難堪的少女。
“怎麼這麼突然？”
朝霧凜微紅着臉頰轉過頭去，“沒什麼，因爲平時仰着頭跟你說話不舒服，這個位置突然想試試。”
什麼虎狼之詞？
蕭楚女還想着要調整姿勢了唄。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月野弦放棄了調笑對方的打算。
他主動伸出手來牽住對方的手，“原來大小姐喜歡這種調調，我記住了。”
臉頰更是火燒的女孩輕哼一聲，“胡說八道什麼呢，再說了，今天喜歡這個，明天我可能就喜歡別的東西了，不用放在心上。”
少年知道，她是不希望真的自己相信這種理由，省的以後自己做出相反的事情來不好解釋。
“但是你的事情我當然有全部都記住的義務。”
“討不討厭啊你？”
“哈哈哈哈。”
月野弦牽着少女的手重新走回去，穿過那紫藤攀援的庭道，黑暗裡感受不到那紫色的存在，路燈讓一切顯得昏黃。
“對了，秋遊想去麼？”
月野弦問。
朝霧凜看過來，“你想去？”
月野弦想了想說，“如果你覺得人太多沒有什麼意思，但是那個地方不錯，那這次就不去了。等寒假的時候可以去看看。”
本以爲這個女孩子會接受看起來更合理的選項。
但是她幾乎是想都沒有想，“沒關係，就這次吧。”
“嗯？”
月野弦有些意外的看着少女。
朝霧凜微微挑眉，“怎麼？”
“我還以爲你不會想要去人很多的場合。”
朝霧凜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如果是我們兩個人的話，未來很多時間，隨時都可以去。但是像現在這樣，這麼多學生一起，可能機會就顯得難得許多了。”“你還會有這樣享受青春的概念啊？”
“我像是很浪費青春的人嗎？”
“當然，社團都叫做浪費人生，那還說啥呢？”
“那不去了。”
“不行，你剛剛答應我的。”
“無賴。”
朝霧凜輕哼着，但是怎麼看嘴角都在上揚，甚至不知不覺，步伐都輕快許多。
她的手被月野弦輕鬆的拽着，搖搖擺擺，兩人之間蕩起了鞦韆。
直到家門口，熟悉的感覺回來，熟悉的束縛感才讓朝霧凜意識到自己的動作稍微有些丟人。
鬆開了少年的手，月野弦也不矯情。
“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我讓森田送你。”
看起來關係沒有確立，但是很顯然兩人之間發酵的情感已經不同。
她都不忍心讓少年就這麼打車回家了。
要放在幾個月前，那肯定是管都不管。
“沒事兒，我正好隨便走走。這個天氣挺適合走路的。”
不過月野弦還是拒絕了。不是很想見到森田薰，有些尷尬還沒有解除。
也不知道路上那個女人會不會突發奇想跟自己爆了，雖然要做到有點困難，但是面子上還是不好看。
朝霧凜也不勉強對方，反正這個少年總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小習慣。
“自己注意安全，我回去了。”
“好。”
目送少女披上了外套的身影緩緩進入庭院。
月野弦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沿着來時的路一直走，區別在於之前四個輪子，現在兩條腿。
速度沒有放很快，看着周圍的環境，彷彿要將這一切記在腦海。
隨着年月的推進歲數的增加，人要記住的東西越來越多。於是會忘記的也就越來越多。
童年之所以珍貴，是不是因爲在記憶裡它們總是模糊的？
現在不被珍惜，是不是因爲當下以爲自己看的足夠清楚了？
無聊的想法。
不過月野弦時常喜歡一個人走長長的路回家，耽誤時間也不計較的原因就在這裡。
可以有個相當充分的時間讓自己胡思亂想，哪怕會產生很多無聊或者精妙的想法，哪怕這些想法很快都會不記得。
不過人在思考的過程就應該是一種美好的體驗不是嗎？
其實也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一個小時左右，氣都沒有怎麼喘，汗都沒有出的少年就回到了公寓裡頭。
暫時不去隔壁。
先打開自己的房間門。
只是一打開房間門，他就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味道。很清淡，但是.卻絕對不屬於自己。
也不是什麼煤氣泄漏的味道。
他皺着眉頭，簡單的看了看一覽無餘的客廳。
然後直接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比他想的離譜的事情是，其他的地方都沒有問題，牀上明顯隆起了一塊，裡頭很明顯藏着一個身影。
而到了這個時候，月野弦已經知道這個味道是誰身上的了。
他沒好氣的走過去。
然後一把將被子掀開。
“你搞什麼.鬼？”
不是看到了鬼。
而是看到的畫面顯然讓人沒有什麼準備。
裡頭是一位年輕的女警，也就是自己熟悉到親密無間的森田警官。
但是
她藏在自己被子裡也就算了，怎麼還穿成這樣？
她穿的是警服嗎？
沒見過這樣的警服！不對，見過，在某種限制級電影裡見過。
短袖的襯衫，卻緊緊的束縛，將胸前的弧度飽滿的展現出來。
包臀的深色裙子，雙腿的絲襪，甚至是將高跟鞋都穿在了腳上。
好傢伙。
還戴着帽子！
自己走錯片場了？走到了另外一個全世界都是黃段子的世界線？
被發現.或者說故意被發現的女人勾起嘴角微笑着注視着他。
順便掏出了自己腰間的手銬，在少年面前晃盪了兩下。
“月野弦先生，現在你已經被逮捕了。”
“.你怎麼到我家來的？”
月野弦沒有配合她的戲碼，頗有些感慨的發問。
森田千夏一點點坐起身來，起是起來了，只是這起來的動作怎麼跟跳舞似得，腰有必要這麼扭嗎？
“我是警察。”
“所以？”
“掌握一些開鎖的方法，很正常吧？”
“.你的職業就讓你用來幹這種事情？”
要論褻瀆，她絕對是死後無法上天堂的那個。
“啪嗒。”
女人直接將手銬拷在了少年的手腕上，然後另一邊拷在牀頭。
她帶着嫵媚的笑意注視少年。
“我的職業還能讓我做更多刺激的事情，試試看吧？”
她簡直就是混在天使裡的魔鬼。
還是魅魔這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