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推動尋呼機在印度市場擴張，只解決硬件製造問題還不行，通信系統的配套也要跟上。
羅恩准備去拜訪電話局的某個官員，如果能拿到他們的基站規劃圖那就好了，可以省很多事。
在印度想搞一門事業，你就得走捷徑。傻傻的按部就班去研發、去試錯，那競爭對手早就不知道領先多少了。
人脈關係纔是生意成敗的關鍵。
他的梅賽德斯在擁擠的孟買街頭穿行，但很快就堵住不動。
羅恩往外瞅了兩眼，前面圍着一大羣人，看起來十分慌張，都在手舞足蹈叫喊着什麼，警察也急的滿頭大汗。
“發生了什麼事？”他問。
“主人，是大象。”阿尼爾轉頭回答。
“大象？”
“是，有一頭大象發了狂，在街上到處破壞。”
羅恩按下窗戶，擡頭望去。大象的嘶鳴聲傳來，人羣開始騷動。
很快那頭龐然大物出現在視野，它的耳朵比蒲扇還大，彎曲的長牙朝向哪裡，哪裡的人羣就四散奔逃。
大象鼻子輕輕一卷，邊上賣芒果的攤位就整個垮掉。小販氣的大哭，偏又只能乾着急。
警察拿着棍子又趕又叫，大象長鼻甩動，突然發足狂奔。
它一路踏毀房屋、捲起樹木，人羣大叫，紛紛讓屋裡的人逃跑。
幾個警察滿頭大汗的拿起對講機求援，局勢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掌控。
眼瞧着大象就要撞到路邊的電線杆，情急之下有警察從腰上掏出手槍，那種十分古老的左輪手槍。
“啪”的一聲響後，大象毫無所覺，直挺挺的把水泥電線杆擠歪。
衆人大呼小叫，警察也氣得大罵。
手槍不起作用，又有警察端上來一把步槍。
羅恩眼睛一掃，差點樂的笑出聲。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還是一戰時的老古董李-恩菲爾德步槍。
那警察在幾步外站定，然後撕開肩上的封套，取出笨重的火槍上膛。
因爲慌亂試了幾次也沒裝好子彈，等他準備好把槍舉到胸口時，大象早跑遠了。
他一路小跑過去，用槍管上的瞄準器對準目標，結果因爲大象猛地掉頭，又把自己嚇的一個趔趄。
“孟買的警察全是飯桶。”阿尼爾恨不得親自上場。
“他們只是巡警，別期望太高啦。”羅恩津津有味的看熱鬧。
正說着後面有警車的鳴笛聲傳來，三輛閃着警燈的馬魯蒂鈴木“呼”的越過他們，停在了人羣外圍。
當先下車的不是別人，正是羅恩的老朋友艾傑。
顯然他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梅賽德斯，羅恩的座駕很好認，因爲車牌就是以“SUR”開頭。
艾傑先和身邊的人交代了幾句，然後就朝這邊走來。
羅恩也索性下車，他們有段時間沒碰面了。
“怎麼是你親自處理？”
“我要再不來，你的電視臺馬上就能讓它上直播。”
羅恩大笑，太陽衛視的新聞時效性，絕對是最一流的水準。
負責新聞的桑吉夫，在整個孟買城培養了大量的線人，幾乎是四處出擊。
這不，他們沒聊兩句，印有“Sun TV”的新聞轉播車已經開過來了。
“你準備怎麼處理這頭大象，用槍？”
“太多人了，不安全，我們聯繫了獸醫。”
剛剛隨車來的，就有孟買動物園的獸醫。他們應付這種局面很有經驗，只是幾分鐘就組裝好了一支麻醉槍。
接着不等大象繼續發狂，就一針打中了那蒲扇大耳朵後的脖頸。
氣喘吁吁的大象馬上變得安靜，緊接着步子就邁不動，慢慢趴了下來。
艾傑的安排非常周到，等大象完全陷入昏睡後，有起重機上前把它吊到大卡車上。
看熱鬧的行人個個眉飛色舞，久久不願散去。
有個警員不好意思的走過來，紅着臉跟艾傑說：“長官，剛剛事發突然，我朝大象開了一槍。”
“我知道了。”
“長官，大象好像沒受傷。”
“嗯？”
“可能是它皮厚肉糙。”那警察猜測。
艾傑讓人把這件事告訴獸醫，要求他們仔細檢查。
如果大象受了傷，搞不好醒來後還會繼續發狂。
那獸醫帶着人爬上卡車開始檢查大象的身體，結果找了半天，沒發現任何槍傷。
“大象的皮膚厚，請務必一寸一寸找，子彈肯定卡在了什麼地方。”艾傑再次強調。
但還是沒有，獸醫檢查的很仔細，就連白印子這種可疑的痕跡都沒有。
艾傑又讓人去開槍的地點檢查，很快有了收穫。
那子彈端端正正嵌在一家小藥房的門上，在離大象倒下的地方不遠。“你竟然沒打中？”艾傑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巡警。
“長官，我可能沒看清。”
“你開槍的時候離那大象多遠？”
“大概這麼遠。”那巡警張開雙臂比劃道。
羅恩目測，這距離不超過兩米。
孟買警察的射擊水準，果真稀爛。
“你看到了吧，我們有些警員的準頭，還沒黑幫槍手靠譜。”艾傑也直嘆氣。
“你們平時不訓練嗎？”羅恩有些好奇。
“經費一直欠缺，只能保證偶遇專家的訓練。”
艾傑說孟買警方的武器和實驗室都老掉了牙，還是幾十年前的水平。
達烏德幫從巴巴羊和阿拉伯邊境的集市上能拿到AK-47步槍和手雷，他們的自動步槍配有消音器。
但孟買警方呢，就像羅恩剛剛看到的，用的還是一戰的老古董。
“在印度軍隊的配備升級後，他們的舊式武器就淘汰給了我們。”艾傑搖頭道，“我們的左輪手槍明顯不夠用。”
剛入警隊時，每次交接班，艾傑都要解下自己的配槍給接替他的警員。
那種老式的李-恩菲爾德步槍，不等警員準備好射擊步驟，黑幫早逃到迪拜了。
即便逮捕了嫌犯也找到了兇器，艾傑能仰仗爲嫌犯定罪的輔助系統，從鑑證試驗室到執法器材再到地方檢察官，無一合格。
“外媒聲討我們沒有人權，他們不知英美嫌犯在警局的口供能被法庭採信，在孟買卻不能。政府塞給我們的律師也是最差勁的，在私人執業領域的表現慘不忍睹，因爲黑幫高薪挖走了所有最好的律師。”
艾傑不無抱怨道，警察對嫌犯各種拷打完全是無奈之舉。
他們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迅速獲得線索，然後破案。
因爲嫌犯中途說的證詞，法庭幾乎不採納，也就沒法定罪。
爲了結案率，警察都是做成板上釘釘的鐵案後，才交給法院。
毫無疑問這種肉刑拷打，也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嫌犯被誤傷致死。
光是今年，馬邦監獄的死亡率就位居全國首位，達200多起。
這個數字相比去年增長了500%，有整整200人在拘留期間被折磨至死，這一紀錄甚至遠超許多軍事獨裁國家。
但根據警方出具的報告，馬邦監獄裡的200起監禁死亡中，僅15起是由“警方介入”造成的，其餘的死因則是“從牀上跌落”或“被他人撞倒”。
印度版躲貓貓嘛，懂得都懂。
羅恩也理解爲什麼今年馬邦監獄嫌犯的死亡率飆升，因爲艾傑最近一年都致力於打擊黑幫戰爭。
你指望警察對那些手上沾有不知道多少鮮血的槍手客氣？那些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
他們殺人就跟殺雞一樣，比對待動物還冷血。
那些媒體純粹是沒事找事，印度什麼國家，他們不知道嗎？
還人權，這個詞跟印度也犯衝！
咳，雖然太陽衛視也報道了這個問題，但羅恩還是要鍵盤一下。
不過憑藉這段時間的輝煌戰績，艾傑頭銜前的那個“副”字，終於拿掉了。
他成了孟買警察總局的監察，半個孟買都是他的轄區。
“你不能申請點經費，改善一下隊伍的裝備？”羅恩覺得以他的權力已經足夠。
“老兄，在這個經濟全球化的時代，警隊仍舊是非營利組織，哪還有人願意往裡投更多的錢？”
得嘞，連警隊都講經濟收益，孟買的資本化可見一斑。
“我準備成立一個公益基金，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和你們警局合作一把。”
“公益基金？”
“是，以蘇爾電器的名義。”
“老兄，別人做慈善都是醫院什麼的，你怎麼想着往警隊投入？”艾傑奇道。
“醫院也做，反正是我說了算。”羅恩聳聳肩。
“行，算我承你的情。”艾傑當然知道這是看在他的份上。
否則誰閒着沒事，捐錢給警察。
在印度，不論貧富，人們對警局總是能避則避、敬而遠之。
此前太陽電視就做過一期報道，是關於刑偵的。
某個老闆的會計捲走了他45拉克，跑到東部躲了起來。他報了警，警方逮捕了會計的妹妹。
她和案件毫無干系，但他們足足關押了她二十天，只爲逼迫她的哥哥快快現身。
那老闆去警局時，負責此案的警官竟通知他“那個女人還在”，又說“你對她做什麼都行”。
這赤裸裸的暗示，聽的太陽衛視的記者目瞪口呆。
那老闆知道有記者微服私訪，自然不敢造次。
他甚至擔心無辜女性的安全，不得不請人日夜守在警局，以防那姑娘被執法者侵害。
這就是印度警局，還是大都市孟買的警局，其他地方更不敢想象。
街頭的鬧劇結束，羅恩也上車離開。
他的事情還沒辦完，印度移動通信也該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