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喧囂聲在這一刻終於迴歸了寂靜。
但，林國棟透過商務車窗外瞥見後方窮追不捨的媒體車隊。
這幫人猶如瘋了一般，扛着攝影機對着他們這輛車猛拍……
“周總，現在全華夏都在猜你和派蒙的交易細節……”他對着周陽遞過來一份合同：“但我想聊的，是更長遠的事……”
“林總，代言5500萬？”周陽掃了一下合同，看到了上面的5500萬人民幣，有些愣神。
林國棟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有些緊張，突然按住合同：“這只是初版！具體金額我們隨時可以調整！”
他聲音突然有些高了起來，似乎有些激動，眼神亦是漸漸熾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周總，錢不是問題……我是說，這從來不是錢的事，這是關於夢想的故事！周總，我有一個夢想！“
隨着“夢想”這兩個字從林國棟口中說出來以後，周陽微微一顫，下意識地看着微微挺直了胸膛的林國棟！
爲什麼感覺這句話特別的熟悉！
等等！
這特麼不是自己以前忽悠人的開場白嗎？
“周總，我看過你的《魔戒2》！”林國棟聲音越來越壓激動，眼神也越來越激動：“我很清楚，那不僅僅是部電影，更是點燃了整個華夏賽車夢想的火種！”
車窗外的景色映在林國棟那張亢奮的臉上，他從助理邊上，拿出了一份份數據：“你知道這一個月發生了什麼嗎？賽車論壇用戶暴漲40倍！訓練場預約排到三個月後……”
他猛地抓住周陽的手：“周總，這都是因爲你啊！”
周陽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看着一份份資料，表情略微有些複雜：“林總言重了。”
“不！怎麼可能言重？我是在說事實！周總！”林國棟從公文包抽出一疊照片：“看到這一張張照片了嗎？”
周陽低頭看了一眼照片。
他看到照片裡，烏泱泱的人羣擠在賽道邊，大屏幕正播放《魔戒2》的飆車片段，場面人山人海，好不熱鬧！
“上週的表演賽，來了兩萬觀衆！而去年同一時間！”他又甩出一張空蕩蕩的看臺照片：“只有三百人！”
他的這句話剛說完，前排的助理適時插話：“林總是您的影迷，這半個月親自帶隊，把您電影裡的'排水渠過彎'做成了實景體驗項目！”
“我們不是在談生意，而且是，一個最真誠的，最熾熱的夢想！”林國棟聲音突然有些哽咽，指着合同上F1華夏站的LOGO：“周總！我其實，很早以前，就有一個賽車夢了，小的時候，我渴望速度與激情，當我看到那些飈速而過的賽車的時候，我就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宿命……”
“……”
“但，周總，或許你不知道我們華夏F1賽車的現狀……周總，您知道去年魔都F1訓練場的電費賬單是多少嗎？”他豎起三根手指：“三十萬！爲了維持那條國際標準的賽道，我們每天要燒掉八千塊，而去年全年門票收入，還不夠支付草坪修剪費。“”
車窗外的陽光漸漸被雲層所遮蔽，他的聲音有些發顫：“國際汽聯來考察時，觀衆席上坐的全是花錢僱來的羣演。威爾遜主席問我'林，你的觀衆在哪裡'，我只能指着大屏幕說'他們在未來'……”
周陽看着動情的林國棟，下意識地想說句話，但很快，但卻被林國棟的動作給弄沉默了。
他看到林國棟扯開衣服，露出一道傷疤：“周總，看到了嗎？這是三年前調試賽車手摔的，當時血把白襯衫全染紅了，可第二天報紙的體育版只給了兩行字，一行字還是我們花錢買的……”
助理適時遞來準備好的筆記本電腦：“2003年華夏F1賽事網絡搜索量峰值是1.2萬次，其中八千次還是衝着贈品來的！”
他苦笑着點開一段視頻，畫面裡零星觀衆打着哈欠：“看到了嗎？這場中日對抗賽，日本車手摔出賽道時，現場歡呼聲還沒他的引擎聲大，大部分觀衆，都是我們通過各種贈品的方式，拉過來的，所謂的所謂的贊助，壓根就沒有，賽車在很多華夏年輕人眼裡，就是一個小衆的遊戲，根本不是什麼賽事……”
“最慘淡的是去年十月，我們花兩百萬請來德國冠軍車手錶演漂移……”
助理配合着給周陽遞過來了一張照片，周陽看到了照片裡一個金髮碧眼的車手站在空蕩蕩的領獎臺上。
“當天到場的媒體比觀衆多了接近三倍……我們很多的工作人人員爲了營造這種賽事的熱鬧，我們花錢請人坐在座位上……周總，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很少跟任何人說過這些話……”林國棟稍稍地擦了擦眼淚。
“林總，您對賽車的執着，確實讓我很感動，但是我覺得，我們能不能稍微直接一點，其實我並不是那種……”看着林國棟這種表情以後，一向來能言善辯的周陽竟一時間被整得“內向”了！
“周總，你先聽我說完！”
“您說……”周陽很想說，5500籤個代言完全OK，都是成年人了，不用這麼賣力聊夢想！
夢想是什麼玩意！
他實在是太懂了！
但，對方壓根就不給他機會！
他感受到林國棟突然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表情更加激動了！
周陽下意識地抽了抽，但卻沒有抽出來。
“但現在不同了！”
助理調出了一組數據以及一個個飆升的曲線：“自從《魔戒2》上映……這部電影徹底打破賽車文化的小衆壁壘，關鍵詞【漂移】【排水渠過彎】等成爲網絡熱搜，甚至吸引大量非賽車愛好者關注，他們開始不斷地諮詢我們賽車的相關細節，而我們每一場表演，這幾天都坐得滿滿的！”
“更關鍵的是……這不是一個代言的問題，更是，我們華夏賽車的一道生死狀！”
他終於鬆開了手，然後，翻開了合同的最後一頁的附件，附件裡面，是紅筆圈出國際汽聯的批文：“從千禧年到今年，我們一直都向國際申請F1賽車比賽華夏站點，但始終屢戰屢敗……這是一個民族的賽車夢！以前，因爲我們觀衆人數有限，我們沒多少人關注，所以導致了我們始終無法走向國際，而現在……國際組委會鬆口了！只要，能維持熱度，那麼，今年的站點，我們就能拿下來！”“這不是一次簡單的代言，更是夢想的燃油……只要你簽約，你就是華夏賽車破圈的奠基人，這段時間，我們一直在談各種商務資源，奧迪已經答應聯名，我們正在談法拉利和保時捷的贊助……我們會變得更好！”
“周總！我的話，說完了！”
當林國棟終於說完了所有話以後。
商務車裡短暫地陷入了寂靜。
周陽一時間都特麼有些懵了，看着林國棟那那一雙激動的眼神以後，頓時有些懵！
以前都是他忽悠別人給自己送錢，但別人用“夢想”忽悠自己，給自己送錢的事情，還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他特麼的完全沒有任何準備啊！
張靜雅也有些懵了！
她看了看林國棟和周陽……
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兩個人，好像一下子就身份調換了！
她也有些恍惚……
“周總，這樣，6000萬！”
“其實，我覺得……”周陽想說點什麼。
“6500萬！”
短暫的沉默，讓林國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接着，他盯着周陽：“6500萬，這已經是我的個人極限了……”
周陽聽到6500萬這個數字，又看着林國棟的表情以後，他最終點點頭，聲音複雜，目光看向了遠方：“林總，您對賽車的夢想和執着，讓我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也深深地感染了我，你說得對，這並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是一場關乎於夢想，關於民族的榮耀與速度的征程，這樣，這份協議我先發給公司，讓公司的法務團隊看一遍，如果沒問題，我們就籤！”
“好！”
看到周陽鬆口以後，林國棟激動地點點頭！
大概一個多小時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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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輛商務車停在了【炫世娛樂】的專屬停車場裡。
就在周陽走下來以後……
整個停車場瞬間就爆發出了一陣陣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無數人瘋狂地朝着幾人涌來……
幸好張順早就準備，擋住了這些媒體……
周陽帶着林國棟走進了辦公室。
律師團隊很快就走了過來，看着周陽點點頭，示意這份合同沒有什麼問題。
見此周陽露出了笑容，帶着林國棟走進辦公室裡，簽下合同。
剛簽完合同的那一刻……
林國棟似乎鬆了一口氣，緊接着立馬對着助理使了個眼色。
助理連忙會意，走出了辦公室。
大概幾分鐘以後，助理敲開了門，對着林國棟點點頭。
“周總，錢我們打過來了，你查一查……”
“哦，好！”
周陽讓張靜雅去財務部查賬。
但張靜雅出去還沒幾分鐘呢……
就又震驚地走了過來。
“周總，公司賬戶今天多了好幾億，有一些我們壓根沒有合作的品牌，莫名其妙地給我們打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