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雲潭山居。
龍槐將這幾日的詳情一一稟告後,魯長老笑了笑,道:「年輕人,玩鬧歸玩鬧,想要啥子,我們能給就給,但是女色上頭,東方是少掌門,一定不要亂來,否則他家老漢兒生氣,關係就不好處咯。」
「是,我曉得,不會亂來。」
「景昭沒得事嘛?」
「景昭是真天才,我讓煉香助他療傷,雖說他頭一回接觸陰陽法,但是真的厲害,煉香說他一學就會,傷勢恢復得很好。」
「這麼說,他是真傷?」
「真傷,修爲確確實實掉得厲害,不是裝的。青玉宗那邊的消息很明確,龍池這兩位,再加一個天姥山的盧元浪,和司馬兄弟惡鬥一夜,僥倖勝了,景昭卻也傷了。從王屋派這邊打探到的消息,當時和司馬兄弟鬥法的,主要是景昭,盧元浪已成假丹,東方家這位少掌門不過築基,如何濟得了事?」
「倒是有點意思,青玉宗想掩蓋,非說景昭沒那麼厲害,反而是王屋派在拼命替景昭鼓吹,是不是搞反掉了?」
「長老說的是。」
「青玉宗還是想保護景昭,成名太快太早,如劍已出鞘,就難有還鞘的餘地了。」
「是啊,所以—-司馬兄弟成名多年,景昭以一而勝二,確實是難得,可見他的名頭不虛,受些傷也是理所當然,所以說,他託辭前來,又僞作什麼附庸掌門了,其實沒得惡意?」
「長老放心,這個我還是曉得的,青玉宗對我們絕對沒得惡意,也不敢有嘛,他們一直想和我們青城結盟。」
「結盟的事還早着呢,還要看看青玉宗到底能不能成了氣候,目前看是有潛力的,將來就不一定。荊湘那個地方,四戰之地,不好搞。」
「曉得。」
正說話間,旁邊陪坐的魏司徒起身,從堂上出來,向天上望去,一隻白耳鷺從遠山飛來,掠過樹梢,落在山居正堂的飛檐上,長喙一鬆,掉落個紙卷下來。
魏司徒展開紙卷看罷,返回堂內,將紙卷遞給魯長老,魯長老看了便皺起眉來,搖頭道:「司徒,我要去北地一趟,這些時日你主外山庶務,讓你彭師姐管好內門,若有大事,報田長老定奪。」
魏司徒問:「長老何時下山?」
魯長老道:「事不宜遲,這就走。」
說着,竟是起身就向外走。
龍槐忙道:「長老不是說他們走的時候要去送一送的嘛?」
魯長老道:「送不了咯,你和司徒送嘛。」出了山居堂,腳下一震,平地而起,至三丈高處大袖一擺,投入下方山林之間。
須臾,身影復從山林間拔起,越飛越高,化作一個黑點,在高約百丈的雲下飛遠。
如果說金丹修士的飛行,需要藉助飛行法器,需要御器而飛,所以只能算是假飛,那麼到了元嬰境界,就能真正擺脫身體束縛而不藉助外力的自由飛翔了。
魏司徒和龍槐目送時都是無比的羨慕,腳下不由自主使着勁,好似自己也將隨着魯長老飄然而去。
等到魯長老的身形看不清楚了,兩人才回過神來,龍槐問:「不知該不該打聽,是什麼要事那麼着急麼?」
魏司徒道:「也不是什麼秘辛,很快就會傳遍天下一一朱靈簧不見咯。」
龍槐愣了:「不見咯?啥子意思嘛?」
魏司徒道:「就是找不到咯。在望仙峽失蹤咯,還死了兩個看守。」
龍槐醒悟:「望仙峽,他們父子原來落在王屋派手上?」
魏司徒嘆道:「沒想到吧?居然是王屋派。我們一直以爲是峨眉派乾的。」
龍槐道:「好像聽哪個說起過,他的太阿劍快要湊齊三魂七魄咯?」
魏司徒笑道:「聽彭師姐說的噻,當時我也在旁邊嘛。」
龍槐的道:「對對對,就是說嘛,劍靈都要煉出來了,這個時候人沒了,王屋損失太大了,噴噴噴,劍靈啊—哎?不會是我們動的手吧?」
魏司徒搖頭:「肯定不是。」
「那——就是峨眉?」
「不知道,看看吧,魯長老已經趕過去了,說不定咱們還要去人。你也加派人手,把碧華莊給盯緊了,峨眉有什麼動靜,碧華莊通常都有蛛絲馬跡。劍靈可以在任何一派的手上,就是不能在峨眉手上。」
「如果真是峨眉呢?」
「那就沒得說了,開戰咯。」
「行,我這就回去加派人手,不,我親自去!」
「外鬆內緊,注意不要怠慢了青玉宗的人。」
「放心,我曉得。」
這是件大事,尤其作爲青城劍派依附宗門之中非常重要的一支,龍池山莊責無旁貸,
是絕不可能袖手旁觀的,因此傾全力打探消息,尤其是緊盯碧華莊各路人等的動靜,幾乎定下了人盯人的方略。
在此情形下,對東方玉英和劉小樓的招待自然就沒那麼周全,至少龍槐露面的次數,
便大大減少。
同時因爲大量人手外調,龍池山莊裡也冷清了許多。
這點變化當然瞞不過兩人,東方玉英早就想走了一一龍槐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對他這個少掌門的需求始終裝傻充愣,只作不懂。
你說你重視景師兄劉小樓,我東方玉英也無話可說,沒有第二個堂侄女,也沒關係,
那就弄個表侄女總可以吧?
表得再遠我也能接受,可爲什麼一點表的意思都沒有呢?
沒勁透了。
所以算了算時日,應該是已經超過約期了,於是東方玉英提出回家的建議。
「差不多了吧?」
「要回去了?」
「你要是捨不得「哪兒能呢?」
「這個煉香如何?若是想納—」
「納什麼納?人家也是掌門,座下弟子多着呢,這次是收了重金而來,一起切道法,不涉男女私情的。」
「掌———掌?」
「對啊,一念逍遙門。」
「沒聽說過—」
「別說你,連我都沒聽過。雖然沒聽過,但其一念內外梅花法還是頗有可觀之處的,
如果不是身份拘束,擔心被她看穿,和她這些時日的雙修可以再深入一些,那是當真能有不小進益的。可惜了——」
「哼哼——」
「所以我和這位龍掌門乃道友之情。」
「她真姓龍?好吧,我也想有這樣的道友。算了—總之是不是該走了?」
「我記得師兄當初的意思,好像說的是,多撐幾日是幾日?」
「不如去都江坊?去那裡撐上幾日也不錯的,你說是吧?」
「這個.我以爲你還是有必要重新隨我研讀總綱,你現在這種情況,在總綱裡說得很明白,這樣下去對身體無益。把這個問題解決了,自然就能看透———」
「啊,行了行了—晚點再說,龍老頭回來了!」
東方玉英匆匆離開,去了片刻又趕回來了,一臉嚴肅,張羅着收拾行裝走人:「走吧,該走了,快點。」
劉小樓十分奇怪,卻也不好說些什麼,甚至都來不及和龍煉香當面告辭。
他是真的想等晚上龍掌門過來後,先留個聯絡方式,將來換個面孔再來切,把陰陽經的幾個地方重新調整一下,最好是建立三玄門與一念逍遙門每年定期切的約定,但在東方玉英的理頭催促下,現在也只能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