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閃處,一片葉子從竹枝上緩緩滑落。
丁茂收了金刀,凝目望去,卻見自己這一刀居然落空了,而對面甲胃護身的周瞳則出現在竹叢的另一邊,隔着自己刀光劃落之處七尺多遠,護心境上明顯多了一條裂口,正是自己金刀劃過的刀痕,雖說沒有完全避開,但這一刀沒有奏效卻是事實。
丁茂很是論異,問道:「身法?」
全神貫注應對的周瞳點頭,成功避過一刀之後很是雀躍:「多謝前輩手下留情,的確是我三玄門身法,封靈步。」
要知道,丁茂可是煉氣圓滿的高人,周瞳自己還在煉氣四層末尾徘徊,尚未進入煉氣中期,管什麼身法,能避過一刀,如此表現,當真是極爲驚豔了。
丁茂思索道:「封靈......封靈......我刀上真元靈力,沒有被你封住之感......
周瞳忙道:「晚輩修爲淺薄,哪裡封得住前輩的靈力,目下只是第一層,感知,感靈而避。」
丁茂想了想,點頭道:「知道了,再接一刀。
第二刀出,刀光在竹林中閃動,周瞳的身形再次閃到另外一邊,但鬼使神差般,那刀光卻也跟了過來,和周瞳的身形同時出現在竹叢的另一頭,出現的時候已經架在了周瞳的脖頸上。
周瞳眨了眨眼皮,不敢亂動,沮喪道:「前輩好手段。」
丁茂搖了搖頭:「你三玄門這步法當真不俗,知道這次你爲何避不過麼?」
周瞳道:「前輩將真元靈力掩飾得很好,晚輩感應不到。」
丁茂問:「所以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周瞳恭恭敬敬請教:「還請示下。」
丁茂道:「別把感靈而避這四個字說出來。」
周瞳撓了撓頭,正待回話,那邊已經傳來大白的呼喚聲:「嘎嘎~」
周瞳忙道:「掌門請前輩過去。」
丁茂問:「這大鵝是在喚我?怎麼聽出來的?我這段時日努力的聽,怎麼也分辨不出來。」
周瞳道:「前輩還是聽得不夠,當然,也有一些小竅門,聽多了便能分辨出來,白長老有一字嘎丶二字嘎丶三字嘎和四字嘎,每字嘎中又有抑揚頓挫的變化和長短交替之聲......白長老和黑長老的發音一脈相承......算了,回頭再向前輩解釋,前輩快去吧。」
在大白的催促嘎中,丁茂來到前院大殿之內,見劉小樓跌坐於蒲團之上,正和自己父親敘談道法。
......所以當時金大師所說的上古北山流符紋,其實已經是失傳了的?」
「也不能說失傳,金大師的意思,是凋零。」
「所謂凋零啊,其實也差不多是失傳了吧,至少要旨失傳了......
「可以這麼說。」
「我有一個符文,是前些年所得,劉掌門可否幫忙鑑賞?」
「不敢.....這個......啊令郎.....丁道友,可入偏殿試陣,我已調過了,這次看看如何。」
「好。」
丁茂入陣了,丁大年轉身望過去,就見偏殿之中的丁茂滿臉通紅,額上汗水淡淡。
「這回,可以了?」
「之前跟前輩解釋過,晚輩又改了這臨淵玄石陣的陣法結構,加入了定向符文,並不再是由他自行觀想。其實,說起來應該是簡化了許多......
「明白,不是讓他自己想看什麼看什麼,而是我們讓他看什麼他才能看什麼,然也?
「然也!希望令郎能將注意力,或者喜好,從腳足上轉開,轉到容顏上,重拾對玉孃的欣賞之心。」
這已經是丁茂這個月裡第五次試陣了,丁大年目不轉晴的盯着偏殿中的一舉一動,直到丁茂出來,於是快步過去:「吾兒如何?
劉小樓招呼:「丁道友,還請過來一敘。不用擔心,這種事情還是很難的,沒那麼容易。你纔來了一個月,哪裡就那麼快?上一撥道友,可是用了整整六個月不急,不急·———.」
丁茂過來,面對劉小樓和自家父親的連番催促,蠕蠕半響,遲疑道:「可否請玉娘來此,一起入陣?」
丁大年喜道:「有效果?」
丁茂道:「總之......能將玉娘請來最好。」
丁大年遲疑道:「我親自去!只是怕她不來,眼下這關係......
劉小樓卻毫不猶豫:「治病救人,天底下頭等大事,再說你們還沒離,她怎能不來?
這樣,我也修書一封,請前輩帶去。他家若不放人,晚輩就給傅長老寫信。」
事實證明,戴着治病救人這個大帽子,誰都不好意思拒絕,只過去了三天,玉娘便被丁大年迎到了乾竹嶺上,和她同來的,還有鄭姥姥。
「哎呀呀,小樓不得了,姥姥還記得你,當年可是真俊的小夥兒......嗯嗯,現在更俊,不僅俊,而且還多了幾分執掌大事的氣度!」
「多謝姥姥,這麼些年了,晚輩也一直惦記着姥姥,今日得見,真是喜不自勝啊!我家乾竹嶺上特產金環蜂蜜,最是能保顏養容,姥姥雖說用不着,那詞怎麼說的?晚輩不懂,好像是天生麗質什麼的,但也要多吃些纔好!」
說起來,沒有鄭姥姥當年「拐帶」自己,就沒有後來跟着白雲劍客雲傲掙靈石的舉動,就更沒有入贅神霧山的這件改變自己修行的大事,飲水思源,劉小樓還是很感激這位老太太的。
玉娘從鄭姥姥身後出來,冷着臉了一眼丁茂,哼了一聲,下意識撫着臉,按照丁茂所指,向偏殿走去。
經過劉小樓身邊時,禮節性的施了個禮,然後走進陣法之中。
這是劉小樓頭一回見玉娘,此女果然容貌絕美,身段上不如五娘和七娘,那股子英姿煥發的勁頭也不如青竹,但自有一股病態的嬌媚,看得劉小樓暗暗點頭。
目光又跟着玉孃的足部看過去,直到玉娘走入陣法,這才收回來。
卻見丁茂似乎很是興奮,望着劉小樓兩眼放光,也不知是什麼毛病,然後一步三回頭的跟着玉娘進了陣法。
新版的臨淵玄石陣中,玉娘和丁茂是如何試陣,就不方便展示了,偏殿的大門是緊緊關閉的,且由劉小樓佈置了簡單的隔音陣法,音調傳不出來。
衆人都沒有閒談的心思,劉小樓和丁大年在大殿之中來去,鄭姥姥則坐在蒲團上,望着偏殿之中,側耳細聽。她雖是築基後期修爲,卻哪裡聽得一星半點,連丁茂這個金丹初期高修都聽不太真,何況是她,但她卻始終面帶笑容,目光有些縹緲,好似回憶起了什麼。
忽然,一陣橫風在大殿中平地生起,向着那偏殿颳去,被殿門擋住之後,自下方縫隙處鑽了進去,偏殿之中頓時一陣搖晃,更有雷電之聲在殿中閃動,動靜極大。
劉小樓頓時呆了。
鄭姥姥也呆了。
丁大年欣喜若狂,高叫:「吾兒有破境之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就見那殿門終是擋不住雷劈風掃,眶當聲中狠狠甩開,就見玉娘捂着紅潤的臉頰,扭頭跑進偏殿深處黑暗之中,丁茂則原地跌坐,雙手掐垂花之訣,衣裳不整,閉眼獨坐。
鄭姥姥和丁大年都是過來人,各施法訣打去,強行將霹靂終止,讓橫風停歇,如此纔沒有將這破境的機緣浪費。
等下回弄到了築基丹,沒有完成的天象餘味可以再次生成,屆時便可再服築基丹了。
經過一個多月的反覆試陣,丁茂完成了心疾的治癒,再次觸摸到了築基的機緣。
劉小樓含笑出殿,沒有打擾這兩家人,在門外等候。
殿中,鄭姥姥自去偏殿深處過問孫女,問了幾個問題,玉娘都嬌羞着別過頭去不敢回答,臉上滾燙熱辣。
丁大年將兒子拉到另外一邊仔細詢問:「如何?」
「成了!」
「我說的不是修爲,我說的是你和玉娘之間!」
「這個......不好說......
「何意?」
「恐怕得多留一段時日,以觀......鞏固之效。」
「那你們兩口子還離麼?」
「那就要看鞏固得如何了。」
「怎麼鞏固?」
「爹不要問了,兒說了,需在三玄門多留一段時日,以作鞏固。」